晴空万里的天气，部队也很有次序的前往罗亚城，路途上虽然有些炎热，为了赶路他们也只能少休息。

『弗，我是不是老了一些……』

在马车里传出了菲利亚的声音，而异客的位置就在马车外边，所以她说的话肯定会听到的。

『也许有老了点吧，不过那个应该叫成熟吧。』

『是吗？那你比较喜欢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啊？』

这送命题直接把异客难住了，他只用无奈的眼神向筛可尔求助，而筛可尔马上就把头撇开看向别处，这多多少少有些私人恩怨了。

『我选不出，可能人老了对选择方面也有了些障碍，不过也有可能是两个都好，选不出。』

随便敷衍几句，说重新开始什么的，也不能一下子就像以前那样，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些尴尬，异客甚至还要带着阴影面对她，这个简直就是考验自己的心理建设。

先不说多久才会适应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就以旁边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说，筛可尔现在时不时就会对着异客嘲笑和挖苦，这反而是异客最闹心的。

『天……又要下雨了，明明很好的天气，一下子就黑了一半。』

一般没话题聊因为尴尬时，大家普遍都会聊天气……

『那要不要进来里面坐？虽然有点窄，不过我不介意的哦。』

也许菲利亚不知道异客的内心是有多抗拒她。

『听起来不错，不过妳忘了吗？我不会因为雨而淋湿的，所以放心吧。』

异客巧妙的化解了。

『可是筛可尔会淋湿啊，你把斗篷借给他好不好？那样就没人会感冒了啊，一举两得不是很好吗？』

菲利亚还是没听懂异客的拒绝，又或者说她是故意这样试探异客是否对自己还有感情。

『谢谢皇后关心啊！属下赞成皇后殿下的主意！所以死弗兰克快把你的斗篷给我吧，我可不想带着病回去，那该多难看啊！』

原本局面混乱，哪曾想后面杀来个筛可尔补刀。

『你……』

异客小声的对着筛可尔，明显是想开口大骂，可是因为情况的原因只好吞回肚子里了。

『我拒绝，我们的身份还是有相差。』

筛可尔，你给我等着，别被我抓到机会坑死你！

异客选择把话说明了，第一次拒绝是给她台阶下，第二次就没这机会了。

『好吧，那可怜筛可尔要淋雨了。』

异客巴不得筛可尔淋雨感冒。

『哎呀，难得我帮你创造的机会，怎么白白浪费了啊？』

『你是故意挖苦我吧？我记着了，咱们就走着瞧，谁会先哭还不一定呢。』

『丫，看你把我给吓坏了，我明明是好心帮你的呢，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一句谢谢都没有，真是坏心眼啊。』

『你还说！？』

异客想掐死筛可尔的心都有了，见事不妙的筛可尔撇开头假装看不到。

『嗯？怎么了吗？』

异客稍微激动了点，被车内的菲利亚听见了。

『没什么……别太在意。』

『对了，刚才那个小女生是谁啊？感觉在哪看过的。』

『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妳说，她是我徒弟，至于在哪看过，我想应该是十几年前吧。』

『嗯？我真的有看过她吗？十年前的话她出生了吗？我看她年纪很小。』

『十几年前，妳照镜子时里面的妳。』

异客的意思只是告诉她，和以前的她长得十分相似。

『嗯？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像我，难道我是大众脸吗？』

『应该不是大众脸的关系吧……我甚至怀疑是妳女儿。』

这应该算是想套出菲利亚的话。

『说什么呢！瞎说，我都未婚。』

未婚？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我不相信。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一滴雨落在筛可尔的头上。

『好一个乌鸦嘴……』

筛可尔对着天空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并伸手测试下是否真的下雨，雨滴一点一滴的滴在了他手上，接下来其余的士兵包括异客也抬头看了天空，下雨了。

『……佐伊很怕淋湿呢。』

异客先想起了佐伊。

『那还能怎样啊？反正要淋浴的呗，而且有苏菲亚在，也不怕淋湿吧？她的侍魂挺有用的。』

『有道理。』

『弗，这几年来……你去哪了？』

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的，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也许他们的话题也只有这些彼此的问候和一些以前的小回忆罢了。

『没什么值得一提，就完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与世隔绝，挺悠哉的。』

『这种生活好吗？每天都要很幸苦的生活，也不能吃好吃的，不能玩好的啊，不是吗？而且每天呆在同个地方也会发闷的。』

『也许，是我变了，不是妳。』

『嗯？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是和筛可尔说的吗？』

重生后，我的人生观也变，变得不会把金钱看在眼里，也许曾经的我们想法是一模一样的，我们都向往过那些奢侈生活，认为那才是没有烦恼的生活，毕竟我们都挨饿过。

可是，重生后的我，早已抛弃了人们所谓的名与利，功与过，奢侈的生活才是痛苦的。

『没什么……雨下大了呢，马车里会漏水吗？』

异客没有太多解释，对于一个装睡的人是永远也叫不醒的，于是便随便扯个话题，就这么带过去了。

『唔……应该不会，来的路上也有下过几次都没有漏水，难不成你想进来避雨吗？呵呵，我真的不介意的啦，别担心。』

『不必，谢谢啊，对着这种天空发呆，我才会觉得世界稍微还有那么点美。』

『听你这么形容，怎么觉得好像……特别的美呢？弄得我也想出去看了。』

『……我知道这是个玩笑，妳以前都不喜欢淋雨的，怎么可能会特地为了看这种忧愁的风景而出来啊？更何况不是有车窗吗？』

异客直接硬气地回绝。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一块看而已……回到罗亚感觉太乏味了。』

『那不是妳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体验了之后，感觉也一般，我还是想和你一起罢了……就一个简单的梦想罢了。』

异客不再回答下去，也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沉默下去，菲利亚也不再找新的话题。

冻结的气氛和这天气有些匹配，也罢……无所谓，有种回不去的感觉，也不对……是我不想回去……

真希望这雨……能再下大一点。

#

雨后的夜空再也没有乌云阻挡着星空，触不可及的繁星为漆黑的背景添加了不少浪漫。

他们今晚就在这辽阔的平原露宿，以草原上的枯树的树枝来搭起了不少火营，即使那是湿透的树枝，有了魔法依旧能弄干，而部队上也明显的被分成了几组，值班的值班，睡觉的睡觉，分工明确就为了保护好皇后周全。

这一探出城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露宿了，而且比起他们来的时候，速度明显缓慢了许多，这也是菲利亚的要求，为了能争取和异客多呆一起的时间。

夜晚一直都不是异客睡觉的时段，即使再怎么疲惫也不会选这时候睡觉，更何况现在是在郊外又是在军中，随时都可能被暗杀或是被哪个曾经的仇家躲在军里复仇什么的。

凡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尽量避免，对异客来说这里除了筛可尔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能信得过，包括菲利亚，即使异客不愿意这样怀疑她，可是心里依旧对着她有着很严重的警惕和排斥感。

在一旁已经累坏的筛可尔已经裹在睡袋里睡得十分死，就连打呼声都有，在火营取暖的异客有时会因为他特别大声的打呼声而惊吓，差点就拿刀把他做了。

异客手拿着一根树枝不断的翻滚火中的树枝，掏空心思看着那一团团的火焰在噼啪作响，不自觉中对起火炎发起呆，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缺少了某块东西。

『唔……呐么嗯唔……』

打呼过后是一堆听不懂的梦话，又一次把掏空的异客给唤醒了起来，即使异客没在睡觉呆在他旁边都觉得很烦，难得的清净被他打呼和梦话声给打扰了，索性把他摇醒。

『死筛可尔！你睡觉归睡觉！说什么梦话啊！还打呼噜！』

被惊醒的筛可尔眯着眼睛看着异客，一时还不懂发生什么。

『嗯？』

『我说你吵死了！一下打呼一下梦话的！』

『我累嘛……而且刚才淋浴又冷，能不爱睡吗？我说梦话时没说什么吧？』

『说一堆人听不懂的话，你就不怕被暗杀什么的吗？为什么能睡得这么死？』

『嘛，别老是一句死又一句死的，他们好端端的干嘛暗杀我啊？』

『说不定有仇人啊？』

『有的话也是你的仇人，不是我啊，我这一生中可没什么仇人，虽然说在斐拉邦德城都是怪人，可是我对他们都很好的，正义！』

『……正个屁，那里乌烟瘴气也叫好？』

『不理你了……我特困，你这么厉害还怕人复仇啊？几时胆便这么小了啊？咦。』

『我可惜命了。』

话题结束了，筛可尔又继续的睡他的觉去了。

【师！父。】

就在异客又进入发呆状况时，一句撒娇又可爱的声音在他脑里闪了过去，那是佐伊透过【暗黑玫瑰】来打这个长途电话。

【佐伊？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佐伊想师父了呗，怎样？初恋的感觉。】

【……一点都不好，妳年纪小这些事情别问太多比较好，还是好好去睡觉吧。】

【佐伊仔细的看了皇后，发现和佐伊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还是很好分辨的啊！对不对？别跟佐伊说师父一直都是把佐伊当皇后的哦。】

【……才没有呢，如果把妳当作她的话，说不定哪天我发神经，妳早就被我咔嚓了。】

佐伊听了心里有点暗喜。

【咦……不过，这几天别太想佐伊哦，佐伊会害羞的。】

【妳想太多了，我给妳的魔法阵都看了吗？】

【那个不是【天涯双刃】的武器效果和属性吗？师父真的要把这个传授给佐伊？】

【妳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个效果吗？不过，不是现在教妳，毕竟这不是灵器能承受的效果，所以只是先让妳有个概念来记住魔法构造罢了，暂时先做些简单练习吧。】

【了解！那么佐伊就先睡觉了！有机会再练习！再联系，晚安。】

佐伊立马中断了对话。

『……什么呀，不是不想睡觉吗，一说到练习就马上要睡觉了。』

异客不自觉的说出了嘴，接着挥了下手把火营熄灭，双手抱头平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星空，又一次的放空着脑袋，这一整天里，他不知怎么的特别不想去思考，只想放空这脑袋。

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自从她出现后就一直这样。

渐渐地异客就不小心踏入了梦乡，梦里一片漆黑，特别冰冷。

好冷……

没有火，就会冷，没了动力，就没了目标。

所以……我现在是因为没有动力了吗？所以才一直这样想发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干什么吗？是这样吗？

帮师父报仇呢？

总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向异客提问，异客也只能回应。

不了。

拯救世界呢？和平呢？

也不想要了。

说好的旅行呢？

我很累……

那么你究竟要干什么？弗兰克。

弗兰克……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行动，如果能回去那段时光就好了，我很想回去！可是我却一手毁了它，我保护不了我的过去！

哪一个过去？弗兰克的过去，还是异客的过去？你清楚你是谁吗？你了解现在的处境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哪个……过去？我比较憧憬的过去是异客的过去，不是弗兰克。

那么你为什么守不住自己的过去？什么原因让你失去了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发呆的生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再次想拔起【毁世之刃】？

因为，世界还不够和平……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世界才会不和平？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驾驶不了【毁世之刃】吗？

因为，我不是天才……不……你是谁？你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放弃吧，否则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一段不知道是谁跟异客的对话，话里似乎在引导着异客，就像一直为他引路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