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 第七章 逋逃之臣 下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下午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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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带出见官就真见官。
阿宁急忙地把头扭去,不靠向男子半分。心中的怒火又添上了几分焦油。
话说,这人从一下马,就紧抱她不放。
该死,她该如何逃脱?
沿着途中,她只能仰头,思索之后的事。外面的天空与屋檐的横叠交错,所见的屋檐都向上高高翘起。那檐上眺望去尽是广大而深远,房脊上安了两个对称的鸱吻。那鸱的嘴折而向上,像要张口吞了那屋脊般。
她盯住那鸱吻,陷入了每逢春节时,阿耶都带着自己去庙寺为阿娘与外婆外公祈福祝寿的回忆。
那寺庙上面,也有这奇特的饰物。曾听阿耶提过,那龙传说有九子,这鸱吻便是龙的第九子。它喜眺望高处,口润嗓粗,好吞水,可避灾火驱魑魅。
回忆被前头的阿郎骤然停下打断。阿郎转身,视线转向了她后,犹豫地望向了男子:
「李牙将,是否需要帮忙?」
男子低头瞥了她一眼后,语调悠然:「不用。」双臂一起,把她拴得更紧了。
阿宁不禁打颤,身子也越加僵硬。
「崔府尹已在此,三郎君请。」
领头的阿郎对着他们恭敬地供起了手,又朝里头指了指,示意他们进去。
男子微眯了眼后,也不对阿郎点头道谢,就把阿宁抱了进去。
但待一进去,阿宁没来得及稳住,就被男子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倏然一摔,而双手却被绑住,没有任何支撑点的她,只能趴倒在地,疼痛地流出了泪。
嘴上的布也松脱。
上方的人压低了嗓,目光寒意:「你要的人在这里。」
阿宁捂住了疼,面有难色地坐了起来。
她的眉毛此刻都扭成了一块,朝着男子迸发出凶光。
一把温润的嗓音从上方响起:「李云将可别动怒。若被你阿耶知道了,莫说吾欺负他的小儿郎......」
阿宁偏过脸,瞅见前方正坐着一位四十有余的男子。
素白圆领袍,领袖上缀了梅花纹路。他的唇角微勾起着,淡然地烹煮着茶。
身后方的屏风,恰好是一幅仙鹤飞云图。
阿宁又听见了那令人讨厌的低嗓:
「崔府尹何出此言?我只是以人换人罢了。」
被唤为「李云将」的男子扬起了笑,可转间目光锋利,就连腰间的剑也被他拴紧。
白袍男子瞥了眼这年龄可当他孙子的人,他的眼睛盯住炉子,翻弄了几下后,才不冷不淡地对旁侧的侍奉招手:「把人带来。」
站在他旁侧的侍卫低诺一句后,他又才抬起了头,视线却倏然转向了坐在地上的小娘子。
他又使了个眼色,给了站在一边的侍女。
侍女对着白袍男子行了个礼后,径自走到了阿宁的面前,先把阿宁手中的结开,又掸了掸她裙摆些许粘到的灰,把她扶坐到了侧榻。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依旧站着不动的男子招了招手,客气一笑:「李云将,您也请坐。」
瞧见男子安静坐下后,他这才又低下头煮茶,语调转而清冷:「这儿郎,终该对娘子温柔些。」他像是自说自话,却更像是意有所指。
才刚坐下的男子倏尔变了脸色,但未等其发怒,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位被绳子拴住的少年。
少年被牢牢地束缚,被刚才的侍奉一把拖到了他的面前。
「阿思!」阿宁从榻下跳了上来,奔向了安敬思的方向,牢牢地抓住了他。
「阿宁!」原本紧绷的脸,在见到小娘子后,彻底消失。
阿宁的出现,令他以为她还是被这些府差捉获,无法逃脱,直到看见了背后熟悉的身影。
「少主公!你怎会在这!」
他一脸讶异,没曾想眼前的人会出现在此。
那人对他露出一笑。他正想要跑向前去,手脚却忽地被死死地押住,无法脱身。
「崔府尹!」
眼见此景,那人不禁对依然煮着茶的白袍男子低吼了一声。
男子则笑了笑,挥手示意把安敬思松绑。
被松绑后,安敬思立刻跑到了那人面前,半跪下了身,拱起了双手,十分恭敬:
「阿孝,拜见少主公。」
被唤为「少主公」的男子站起了身,把他扶起后,眉间促成了一条狭缝,声音低沉:「阿孝,你没事吧?」
语气依旧淡漠,但夹带一丝紧促。
「无恙......」安敬思高兴地看住男子,但眼神到底闪烁不安:「少主公,你怎会来此......」
「这事,以后再议。」男子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肩,眉头的紧蹙,已经消散。
阿宁瞥了眼那人,惊见那人在见到安敬思后,神情转变之快,令她更加肯定他对安敬思的在乎。
「李云将也开始学习收牙兵?你阿父虽抗敌有功,但这还没及冠,会不会有些太早了?」这声嗤笑,打断了阿宁的思绪。
听着这怪腔论调,安敬思的脸色瞬间沉下,阴狠地盯住高高在上的白袍男子:
「你这人,看起来风度,说话倒是阴阳怪气的!」他想要上前,却一个来不及,守在白袍男子身边的侍卫们就涌上去,用剑抵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一个快步拉住安敬思,轻声低语:「无恙......」但目光却对上了白袍男子:
「崔府尹,你刚这话,是否逾越了。」
「抱歉抱歉。」白袍男子起了身,一挥手,示意侍卫们收起了剑。他的视线再度转移到了阿宁身上,轻轻地一笑:「这小娘子,我就收下了......」
阿宁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慢着!」
少年大喊了一声,令所有目光都聚到了他的身上。少年贴在了男子的耳边,说了些话,男子的脸色瞬发沉重。
阿宁紧咬住唇瓣,盯住那两个人看。虽然用余光扫过白衣男子,但见他始终保持着笑容,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崔府尹......」男子忽然发话,他盯住阿宁片刻,抿了抿唇,最后才开声:
「这女娃娃,我要了。」
白袍男子却忍不住了笑,不解地问:
「怎么了?你把这女娃娃抓来,不就是为了同你的郎儿交换......」他开启了唇,转而笑意:「怎么?舍不得了?」
男子被那笑容搞得心烦意乱,他皱起了眉,不耐烦地问:「你想怎么样。」
听了这话后,白袍男子又大笑起来,眼神转而幽深:
「这个,还得从长计议......」他啜了一口茶后,嘴角微扬:「不如,就让这女娃娃同这少年郎在这厅内待一会......吾同李云将,进内堂商议如何?」
男子的眉间一怔,瞧了眼少年后,就随白袍男子走了进去。
不过,在经过阿宁身边时,还睨了她一眼,眼神凶狠地像是要把她给杀了般。
白袍男子还特地嘱咐了侍卫,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安敬思靠近她半步。
半晌后,这俩人才从内厅走了过来。讨人厌的男子走在前方,而白袍男子紧随在后。
但男子的脸色比之前还更加阴暗,而白衣男子的嘴边笑意却更加浓厚。
想起男子的狠厉眼神,阿宁把头撇了过去,不敢多看男子一眼。
「若这事成了,吾可要多谢李云将了......」他对着男子拱起了手,男子也随意地作了辑礼。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盯住阿宁好一会后,又同男子说了话:
「吾可否借这女娃娃谈谈话?」
男子的脸色变得难看,正要开口发难时,白袍男子又笑盈盈地补上了一句:
「是有关她家中琐碎之事。」
阿宁的心头一紧,瞥了眼男子,又咬住了唇,朝着安敬思的方向望去。
安敬思的视线也看向了阿宁,他望住这女娃娃,心里还是不忍,目光急切地转向了男子。
那视线似乎要穿透男子的脸庞,令男子只能摇头,他勉强地点了点头。阿宁急忙地对安敬思与男子行了一个辑后,就随上了白袍男子的脚步,走到了内厅。
白袍男子请阿宁坐在旁榻后,也自行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就是攸宁吧?」语调不大不小,极为温和,像是一位长者对小辈的关心询问。
阿宁朝着白袍男子,怯色地点了点头。
白袍男子瞧见阿宁的神色,无奈抚上了阿宁的头:「你可知外头俩人的身份?」
阿宁脸色一僵,不知该如何作答,摇了摇头。
白衣男子浅浅一笑,对阿宁解释:「刚同吾对话的,乃是刚平定徐州战乱的沙陀族朱邪国忠之子......朱邪克用。而那另一个儿郎,是朱邪克用的牙兵李存孝,亦非吾族......」
他仰头轻叹,声音急转直下:「虽这沙陀族人骁勇善战,但终究非我族类。边疆战将个个狼子野心,可谓不得不防啊......」他稍微顿了一会,看了眼阿宁::「小娘子,吾同你说了那么多,你可听懂?」
瞧见那双疑惑的双眼,他无奈轻抿起嘴:「吾就想同你提个醒,这俩人你切莫不可轻信。虽说是你阿娘遣来了他们,不会拿你这小娘子说事,但这异族人切莫不信为好。......」
他再看向阿宁,眉头微皱,起了个头:「若吾差你暂留在太原府,待事情平静后,把你送到吾之老乡,改名换姓,你可愿留下?」
阿宁惊讶地,盯住白袍男子。在思量片刻后,她郑重地对着白袍男子摇了摇头。
白袍男子是朝廷的人。若哪一天,碍于朝廷法例,把她交给朝廷,又或是因为藏匿罪犯,从而连累了他,阿宁不敢细想。安敬思同他的少主公虽表面上忠于朝廷,但从他们的谈话间,发觉这俩人平日里十分厌恶朝廷做派。而刚才同白袍男子说得话,也从旁证实了朝廷与他们沙陀族不对付。
若她利用这点纷争,或许能保证自己的无忧。若万一发生了什么,朝廷也不敢随便对沙陀族人下手。
更何况,阿娘一向心细,让她随着安敬思同去新城,定有她得目的,阿娘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至于翠娘......
她不能辜负阿娘的所托以及翠娘的牺牲。
白袍男子用手轻掸了下摆,立起了身,面露苦笑:「你真愿跟随这俩个异族人?」
「是。」阿宁坚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小娘子所愿,吾也不勉强。但吾接下来所说的话,你都得认真听。且不可泄露半句,就连外头那俩人也切莫说出口,你可否遵守?」
白袍男子的表情严肃,阿宁眉头一紧,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调唇了呼吸,压低了声:「同昌公主之死并非偶然,你的外公确实死得冤枉。」
「什么!」阿宁大喊,却被白袍男子比了个噤声后,她急忙地地捂住了嘴。
白袍男子摇头暗叹后,半蹲了下来,盯住浑身正颤着抖的阿宁:「这个案子十分棘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翻案,吾不盼你这女娃娃能理解多深切......但离这长安越远越好......」
阿宁似乎不太能相信这个事实,直巴巴地看住男子的目光,但泪水开始在眼眶打转,不等白衣男子站起,
她倏然站起了身,跪在了男子的面前,压抑内心的悲伤:「攸宁对崔公有一事相求。崔公,可否打听到攸宁的阿娘同外婆,此时此刻是否平安?她们还在京兆狱里......」
白衣男子连忙拉起了阿宁,摇了摇头,无奈地表示:「不瞒小娘子,上次为她们求情的人,一个在当日被贬了官。而另一个则在被贬至振州前夜,当夜服毒自尽......」
他仰头哀叹,对阿宁扯了个苦笑:「这满城文武为了自己的官职前途、妻儿老小,害怕触怒龙颜,不敢为这冤案上奏平反。而这些正义之士,却最终落到了这下场。这人世的无奈,莫过如此。小娘子你能逃出,已算是大幸了......你得顾好自身......莫忘了那些真心待你之人。」
阿宁的眼泪簌簌往下掉,身子瑟缩在一起:「怎么会这样......」
白袍男子不忍地拍了拍阿宁的肩膀,语气极为和善:「小娘子,吾不忍看你悲伤。吾会再帮你打听打听—」
随后,他站起了身,从案几上拿了玄青色的荷囊后,递给了阿宁后,又拿出了一口彩上天青色的小鸟瓷哨,挂在了阿宁的颈上。
阿宁本想推却,却被他阻止了:「这些权当予你的路费。小娘子,萍水相逢,就当是吾送给你的礼物,你莫要拒绝。还有这瓷哨......」
白袍男子指了指挂在阿宁颈间的瓷哨,语重心长地说:「若在新城那里,真遇到了什么事,可用这瓷哨通知。」
望住那通红的鼻子,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抹手帕,递给了阿宁后,示意她擦鼻子,又摸了摸阿宁的头:「一旦有你家子的消息,吾定会传信给你,你切记收好。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那俩个异族人......」
阿宁颤着手接过手帕,通红的双眼望向了白袍男子,突然跪下叩拜:
「攸宁,永不忘崔公的救命恩情!」
「快起!快起!」他连忙扶起了阿宁,轻轻抚上了阿宁的肩,叹了声气,同阿宁嘱咐:「记住我同你说的话。」
大堂外,安敬思就杵在那,一动也不动,神色紧张,不时地张望里头。
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男子轻叹了声气,放下手里的茶,一脸平静对向李存孝:「阿孝,你这样看,也看不见什么。还不如随我坐下,静候片刻。」
「少主公,我......」未等安敬思回答,屏风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俩个人。
重新瞧见那鹅黄襦裙的小姑娘,李存孝的眉头终能舒下,他两步作成一步地奔到了小姑娘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自顾地把她护到了身后。
但他再仔细一瞧,却发现小姑娘的眼眶、鼻子都红彤彤的,好似哭过。他剜了白袍男子一眼,又焦急地问着阿宁:「阿宁,你没事吧?那人同你说了什么?」
阿宁却对安敬思拉出了一个笑容,摆了摆手推说:「没事没事。」
坐在一旁的男子瞧见此幅场景,他缓缓地啜了最后一口轻茶后,站起了身,对着笑脸盈盈的白袍男子,拱起了手:「某看时候不早了,就不耽搁崔府尹了。崔府尹,某告辞。」
虽然面带着笑,但眼角中却流露出不屑。
白袍男子也拱起了手,露出笑意:「崔某这才要同三郎道谢......记得同吾向你父亲问好。」他打了个眼色,示意刚才带领阿宁他们进来的阿郎,送他们出去。
领头的阿郎微微作了个辑,伸出手臂,指了指屋外:「李云将,请。」
男子盯了阿郎好一阵后,轻哧一笑,便转过了身,跨了出去。
安敬思见状,赶紧拉起了一旁的阿宁离开了。
望住那离开的背影,那刚才押送李存孝的侍卫,走到了白袍男子面前,拱起了手:
「崔公,这李云将,莫不就是前些日子,随同他的阿耶朱耶赤心,助康公平定了庞勋之乱?」
白衣男子弯起了眼,眼睛依然朝着门外:
「这朱耶家还得到了圣上的亲笔御赐,赐名李姓,预备属籍,所系郑王房。圣人虽独留朱耶赤心暂留京中几月,想要磨磨他的心智。但也无法让他一辈子都待在京中。只怕再多过些时日,京城会下旨,命他父亲不必留在京城复命。到时,父子一相聚,恐再难以约束。吾瞧,这小娘子的家世同朱邪赤心有些交情。权当个心眼也好,或能从她那儿探出什么消息......」
侍卫点了点头,极为同意男子所说的话:「这朱耶家确实辈出人才。前有一个朱耶赤心,后有一个朱耶克用。这李三郎年少有名,在徐州战乱之前,就在各道军阀颇有盛名,被人唤作李鸦儿。听说出生时井水涌出,白气充溢庭院。自小,喜说军话。十三岁,能一箭双雕,。这不年初,还被圣人封为云州牙将。不过十五、六岁儿郎,便可在徐州战乱时,便可以一敌十,击退叛乱贼子。这股气势,不容小觑。」
「你何时相信这些神鬼叨叨了?」白衣男子坐在榻上,闭上眼摇头,又笑问:「你觉得他身边的少年又当如何?」
侍卫原本躲避的眼神,又闪出了光,口吻尽是佩服之词:
「您说,李存孝?主公,你可记得前几日,您命我去查蒲津渡口外杀人案吗?总共有十人被杀害,十位成年男子,两位成年女子。除了一位女子已化作焦尸,剩下的都是从脖子下口,一刀毙命,面目全非,手段残忍且狠厉。只有一具女尸,依稀还能分辨,剩下的都分不清谁是谁了。那具女尸,生前是以采生折割为生,主要是勾引幼童或良家子,平日里净做一些肮脏勾当。那日,是有人瞧见那小女娃被那人贩子婆子带走,莫名消失。不久后,又有人见到一位小郎君带上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娘子在大街上骑着马横冲乱撞。但更奇怪的是,那日,有数名小童往街道上扔钱,连船家都不做生意,去抢钱了。这蒲津渡人本多,这样一闹,圣人都忘记这胡人郎君骑马大闹街道的事了。」
「继续。」白袍男子点了点头,示意说下去。
侍卫拱起了手,压低了头:「有关尸体,标下虽不敢妄测。但标下想这一刀毙命,未必常人能做到,更像是军中人所为。仵作曾对标下说过,这杀人同损坏他人面容的凶手是两个人。虽手法相似,但力道不同,而且用的刀刃也有所不同。」
「你怀疑,李存孝所为?」白袍男子淡淡地笑,抿了口茶:「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事?」
语气令人寒冽。
侍卫把头压得更低,继续回话:「只有标下知晓。尸体已经处理,丢到江里喂鱼。至于仵作,处理妥当,他们已去往大漠,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嗯,不错。」白袍男子点了点茶,又问:「我写的信,交给杜公了吧?」
侍卫才终于抬起了头,看向白袍男子:「主公交代的,标下便可都不敢忘。杜公说,必定会将此事处理好。请主公放心。」
白袍男子满意地点头微笑。
侍卫的眉头凝起,逐一分析:「标下还有一事要禀。常听说沙陀军骁勇好战,手段残忍。这李存孝虽小,但同他的主子一般,性子好战。今早派去的两个府差,都打不过他。若不是崔公今早的提醒,标下临时多派了几个人绞住了他,否则还真难抵御......」
白袍男子轻轻地摇头,盯住飘在茶杯上方的一絮茶叶,无可奈何地轻笑:「是啊,这少儿郎身手不凡。原以为只是个小娃娃,却没想是个狠角色,日后必为可造之才。真可恨啊!日后要牵制沙陀族人,恐难上加难。」
「也是。」侍卫一脸纳闷地望向白衣男子:「虽说这些人贩子死有余辜,但手段过于残忍,标下也不忍直视。这事件,似乎同韦相有所瓜葛。标下斗胆问,这是会否对崔公不利?那小女娃真不需要交给朝廷处置?若是被那牛头阿旁......」他自知说错了话,立刻改了口:「若那姓韦相知道了,会否想法子治府尹您的罪?才不久之前,刘相公同温京兆也因此事而被治了罪......」
却只见白袍男子轻瞟了他一眼,盯住那早已凉透的茶水,他莞尔一笑:
「韦奸,早已不得人心。何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于公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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