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束光照

  某人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突然被人打扰了美梦，心情有点烦躁，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之后站起身来，就听见有人在器材室里抽抽噎噎的，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后脑勺的头发睡得翘了起来，他视力一向来很好，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晰看得见物品的轮廓，他顶着一个鸡窝头走前一看。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许楠笙映入了眼帘，就像毛茸茸的小白兔一样，蜷缩成一团球，她一边用双手捂着脸，一边流着泪水。

  刚睡醒的某人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脑袋里不知为何就跑出了个念头：

  被人欺负了，所以躲在这里哭么？

  他忍不住问：“喂，你在这里哭什么？”

  哭得很沉浸的许楠笙，压根就没听见周围的声响，方才就在一个劲地哭，在听见一抹熟悉的声音响起后，她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又像是吓着了。

  许楠笙压根就没想过，这阴暗狭窄的地方，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她有点吓到了，于是反条件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贴在门上。

  但这声音……她认得。

  从萧行渝的视角来看，许楠笙坐在门口边满脸泪痕，目光呆滞没有聚焦点，神情像是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她像一具丢了魂的布娃娃似的，浑身僵住，一动不动的，对周围的事物都十分警戒。

  他顿时了然。

  她这是怕黑。

  “怎么了，你……怕黑？”

  萧行渝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许楠笙这才基本上能够确定，和她说话的人是萧行渝，她那一颗惊慌得乱颤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伴随而来的，却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安全感充斥着内心。

  这安全感来得莫名其妙的，许楠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此时此刻他的存在

  让人很……安心。

  许楠笙在黑暗中用力点头，表示回应。

  萧行渝看见了她的回应，又悠悠来了一句：

  “要不然，我陪你？”

  “……嗯。”

  许楠笙没有拒绝，心里想着在她这么害怕的时候，有一个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呆着要好。

  萧行渝走过来她旁边坐了下来，狭小的空间一下容纳了两人，空气忽然在一瞬间凝结起来。

  许楠笙这时候已经不哭了，突然觉得两人都不说话，周围有点太安静。

  于是，她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空气沉默了几秒，然后就听见萧行渝说：“睡觉。”

  许楠笙“哦”了一声，又听见萧行渝说：“这里基本上很少人会来，周围很暗，基本上没有光线，空间虽小但足够伸直脚，很适合当睡觉的地方。”

  “……”

  许楠笙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让她惊恐得哭泣的地方，竟然被萧行渝拿来当作补眠的基地了。

  “你又为什么在这？”

  许楠笙望着他黝黑的眼眸，把刚刚的事从头叙述了一遍，包括说自己怕黑。

  虽然她真的很不想承认，也不想跟这个常常欺负他的人说，她很怕黑这件事。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之后，萧行渝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所以……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

  他饶有趣味地盯着她，想看许楠笙窘迫的表情。

  果然，许楠笙哑然失色地捂住了嘴巴，萧行渝突然扬起一抹坏笑。

  许楠笙都忘记了，刚刚还有她在器材室里唱歌的这环节，而且全都被他给

  听！见！了！

  一时间，许楠笙只觉得自己尴尬得头皮发麻，想要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我……我都乱唱的！你别问了！”

  许楠笙回想起，她刚刚唱的歌，其实是海面宝宝的主题曲，如果被他听见了……

  真是太尴尬了啊啊。

  许楠笙在心中无声呐喊。

  萧行渝见她脸色涨红，也就放过了她，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怕继续说下去的话，她又被他给急哭了。

  许楠笙为此暗暗长舒了口气。

  没想到，萧行渝这一次，又引到了另一个的话题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丢掉的篮球筐，里面的篮球弹出来砸中了我的头。”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萧行渝如果不说，许楠笙真的全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说到“篮球”两字，她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她脑袋当机了几秒钟，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像是丢了魂似的。

  操场上的人，还在等着她的那筐篮球啊！

  “萧行渝，你现在有办法出去吗？”许楠笙着急地说。

  萧行渝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身上没有钥匙，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许楠笙一想，突然觉得很诧异，对啊，他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你会缩小变大，然后从门缝里钻进来的？”许楠笙不可置信地说。

  萧行渝听到她的话后，一时间失笑，这小脑袋瓜成天在想什么啊，她物理能过及格分数线吗？

  萧行渝忽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又被什么歪念入侵了，他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我的身体不能变大缩小，但是这里有个地方它……可以。”

  萧行渝眼底夹杂着一丝意义不明的情愫，碍于纯情……

  单纯的许楠笙，当时实在没听懂。

  许楠笙还天真地问：“哪里啊？”

  萧行渝当场笑喷了出来，他在笑话这小姑娘的天真烂漫，现在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女生，不多了啊……

  许楠笙听得云里雾里的，后来又听见萧行渝对她说： “过来。”

  许楠笙跟随着萧行渝，穿过一堆摆放着体育器材的架子，来到了一面墙壁边，当时的周围很暗，她都没有发现原来这里有一扇窗户，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眨了两下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说的…… 

  变大缩小。”

  只见，萧行渝熟练地把窗户的玻璃拆卸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老惯犯了，动作驾轻就熟，一块大玻璃拆卸后被轻放到了地上。

  但是，现在来看这扇窗户的大小，还不足以钻出一个人，而且他又生得手长脚长的。

  然后，萧行渝又伸手把窗框边几块松动的砖瓦掰开，拿了下来随意地丢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

  完事后，他还不忘对着许楠笙说：“你看，从小变大了。”

  听上去怪怪的，但确实是这样……

  “你打算从这出去吗？”许楠笙问。

  “我等会爬出去，帮你开门。”

  眼看萧行渝手撑在窗户边，准备跳上墙翻身过去，许楠笙轻轻拽了拽他后背的衣衫说：“等等！”

  萧行渝都快翻出窗户了，又原地跳了下来：“怎么了？”

  “没事……你出去了，记得动作快些帮我开门。”

  萧行渝知道她还是很害怕，就把手边的外套一下扔到她的头上，他微勾了一下嘴角：“盖上，等我来。”

  一大件外套蒙住了她的半张脸，扑鼻而来的是外套一阵淡淡的柠檬香，和初见那时候一样，味道没变，她内心微微躁动着。

  许楠笙把外套拉到头上，鼻尖碰到布料的地方，她贪婪地嗅了一下，她对自己觉得很香的事物，真的无力抵抗。

  黑暗中，淡淡的柠檬香笼罩着她，她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便把外套拉了下来，露出了眼睛。

  不到几分钟，她便听到门传来“喀嚓”一声，腐朽的门被推开，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一束耀眼的光从外边笔直地照了进来。

  她终于重见天日了。

  许楠笙几乎快要喜极而泣。

  萧行渝帮许楠笙抱着那筐篮球走了出来，许楠笙则拿起钥匙锁上门。

  忽然，许楠笙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一旁虚靠在墙上的萧行渝，双手交叉在胸口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墨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楠笙突然发现，从刚刚自己就一直被他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忽然她的呼吸一凝，心里泛起了一丝别样的涟漪。

  这时，恰好有一阵清风拂过，拂动了炎夏里的繁枝茂叶，也浮动着她一颗不平静的心。

  许楠笙向前把外套递还给了她，她似樱花的唇瓣轻启，只闻见她清浅的声音道：

  “谢谢。”

  萧行渝一怔。

  “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少年桀骜不驯地勾起嘴角，故作轻松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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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许楠笙去换衣服迟迟未归来，王兮璐不禁感到担心，本来打算跟老师找个借口去厕所看看，没想到前脚刚准备要走，后脚许楠笙就姗姗来迟地走了回来。

  王兮璐一上来就抓住她的胳膊，一脸担心地问：“你去哪了，怎么那么久？”

  许楠笙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被一些事给耽搁了。”

  体育课结束后，他们一行人走在操场上准备回去教室的路途中，旁边的王兮璐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撞了一下她肩膀说：“你看，那不是萧行渝吗？”

  许楠笙转过头一看，忽而嫣然一笑。

  彼时，晨曦俯瞰着青葱翠绿的草地，少年一身傲骨不甘地高举着手，高高扬起着下巴，满脸写上了不服气，看上去像是穿衣不规范，被教官抓来责罚了。

  少女悄无声息地远远瞥了他一眼，扬起一抹淡笑。

  她忽然觉得，萧行渝其实也是个挺不错的人。

  她不保证以后是。

  但至少，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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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萧行渝：这么快就被我撩到了吧？（某人自恋）

许楠笙：没那么容易！！（兔子咆哮）

突然发现前面几章有好多错字和病句，之后会慢慢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