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渝一如既往地收集着孙校尉的资料，上次他的开门见山起了反效果，宫砚海那边是打听不到什么重要消息了，他便只能自己去接触这些。

但这事情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发现了，所以他也只能保持谨慎着，因此他便从那些孙校尉的信任者出手。

那便是，张厨子。

张厨子太忙碌了，墨沉渝相信他就算无意间暴露了什么也很快就忘记，但他的问题范围也只会卡在孙校尉人品如何官位如何之类的。

最有用的消息的是，墨沉渝成功打听到他儿子是个要求多多的不良少年，吃粥要加盐和咸菜不然会掀桌子什么的，便打算换个目标继续追踪。

非常不幸的是，他打算在弓箭部这边埋伏孙忌掘的时候被夜空羽抓个现行，三言两语之下便猜出他的意图。

也是，他自从用剑以后就很少用箭了，好比夜空羽突然决定晚上睡觉一样让人生疑。

“你是不是……在调查青龙营的事情？”夜空羽几乎很肯定。

看来他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辩白。

“……这与你无关。”墨沉渝淡淡地道。

“收手吧阿渝，这只是白费功夫罢了。”夜空羽满眼都是担忧：“他们对我们的身份很忌讳，再查下去会出事的。”

“在下做什么，与夜少将军无关！”墨沉渝的话说得坚决。

“阿渝！”夜空羽连忙抓住他的袖子：“等打完这场战，我们就回家，不会再和青龙营扯上关系的。”

“夜叔的事……”墨沉渝欲言又止，狠狠甩开了他：“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

“阿渝！”夜空羽满眼都是急切：“我何常不知道有问题？但是也没办法了啊……我们，永远融不进去的。”

相互忌讳，相互猜忌。

到底不是一条心，只不过是同一条路的人罢了。

走到最后……还会剩下谁呢？

“谁爱融不融。”墨沉渝并不在意：“只是必须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别这样……”夜空羽颤颤巍巍地道：”算我求你了阿渝……爹爹一定也会希望我们明哲保身的吧？”

墨沉渝心中一动，却还嘴硬：“明哲保身？那夜少将军你就乖乖暂时闭上嘴，这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夜空羽听他这句话，只觉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墨沉渝……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就是想劝退我罢了。”夜空羽垂下头来：“你既然要查，为什么不要带上我一个？为什么每次都要以身犯险！”

“上次在蛮夷你也这样，在丰州你也这样，你真的以为我不担心你是吗？！”

“夜.少.将.军！！！”墨沉渝打断他的话：“够了，这事情与你无关，在下要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作主。”

“别想再控制我。”

夜空羽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控制……

墨沉渝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控制他吗？

墨沉渝不忍地看了一眼夜空羽，最终还是决定离去。

就让他一个人，独自踏上这条不归路吧。

没必要，再牵扯哪个无辜的人。

……

那一夜的噩梦，其实仍然一直都在纠缠着他。

像是一个诅咒一样，反反复复，永远没有破解的办法。

好不容易粘合起来的镜子，又在裂开了一道口子……

不断的……蔓延开来。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是什么正在一点一滴地瓦解一般，一点一点的崩坏着。

他，真的释怀了吗？

不……没有墨沉渝的答案，他永远只能在不安的笼罩下徘徊，不会真正走出去的。

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而已。

“……少将军！”

“夜少将军！”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呼唤着他，听起来还有一些沙哑，像是少年刚刚步入青少年时期时那般生涩。

是谁？

“阿邦哥，你不是说夜少将军只是一时受到打击昏过去的吗？他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呢？”

“俺也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安神药开得不够多呢？”阿邦看起来也很迷糊。

“你……你怎么还开安神药啊？这不是要睡到天昏地暗吗？”

“哎呦，老夫这个徒儿就是笨笨的，一点也没有老夫当年行医江湖的风范！”老医师不由得吐槽道。

“师傅，不是你说开安神药的吗？”阿邦大惑不解。

“你还耍起滑头来了？老夫什么时候说过了？”老医师愤怒地道。

安神药吗……难怪觉得身子昏昏沉沉的，手指要动都难。

夜空羽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阵，随后又伴随着耳边乱糟糟的噪音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好累……啊。

“那墨少将军也真是的，怎么要送人也不亲自送过来……”

想到这里，夏敛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关系千丝万缕的，真是怎么都弄不清。

都是京城来的，还不合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想到墨沉渝和他做的交易……夏敛双心里也觉得值得了。

是不是不应该为了这点好奇心而走入这个局里呢？唉，覆水难收，覆水难收啊。

“喂，姓夏的小子。对，就是你。给他喂点薄荷茶吧，这可是能提神的。”老医师在一旁提醒道。

夏敛双没想到这老医师知道自己的姓，明明看起来就像个成日忘东忘西的样子啊……

不过没时间给他纠结这个破问题了，他连忙去找些薄荷来，这薄荷有点辣，夏敛双觉得干脆给夜空羽含着几片都可以了。

“俺帮你熬吧。”阿邦怕他一个小孩不小心烫着自己。

“好。”

夏敛双也很爽快的不推辞了，在这里推辞就显得磨磨叽叽的，还会惹得那帮大老爷们不快。

阿邦帮夜空羽沏了一杯薄荷茶，正要端过去喂给夜空羽时，老医师却突然抢过他手中的那壶茶，直接往自己嘴里倒。

那热腾腾的茶灌入他的嘴中，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但这种寒冷的天气之下的确没什么人会在乎烫不烫的问题了。

老医师喝完后似乎是神清气爽，呵呵笑道：“这小伙子不知道多久没睡上一顿好觉了，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没问题吧？”

夏敛双：“……”

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好啦，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夫，忙自个儿的事情去，不是要饭点了吗？”老医师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