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念瑶站在一旁良久，多时后也无人搭话，不由得蹙了蹙眉。

本想着借这次的百花宴找到宋尚书问个清楚，怎么知道宋尚书今天根本没出席，倒是他的好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四处乱走。

烦死了。

‘嗷嗷！！’

凌念瑶闻声转过身去，只见一只满身是血的小狐狸往她这边跑过来，其他女眷们纷纷吓得花容失色，不敢靠近。

宋琴脸色发白，不顾仪态地冲着家丁喊道：“这畜生怎么跑出来了？来人！快来人！”

见家丁蜂拥而上，那只白色的小狐狸‘嗷嗷’叫的，害怕地躲在凌念瑶身后，瑟瑟发抖。

凌念瑶好歹也有武艺傍身，自是不惧这只没什么攻击性的小狐狸，随手便将它抱了起来。

“这畜生发了狂，还爱咬人，华阳郡主你……”宋琴慌张地道。

“宋小姐，这小狐狸本郡主看着倒是乖顺得很，怎与你说的毫不相干？”凌念瑶安抚着手上抱着的小狐狸，凌厉的眼眸仿佛要讲宋琴盯出一个大洞来。

宋琴顿时不寒而栗，顶着头皮道：“华阳郡主，这畜生不过是欺软怕硬，在您这儿不敢发威罢了……”

“是吗？既然你一口一个畜生，与其这般留着碍眼，何不将它卖给本郡主？”凌念瑶道。

“这……这……”宋琴支支吾吾的。

“怎么？宋小姐不愿？”凌念瑶望过去，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却让人背脊发凉。

“不、不是的。”宋琴在那么多人面前自然不敢公然违抗这个华阳郡主，只好硬着头皮道：“华阳郡主喜欢这畜生，就当琴儿送给您了。”

“嘴上放干净点，别再让本郡主听到那两个字。”凌念瑶声音轻飘飘的，宋琴连连应下，点头得如小鸡啄米似的。

凌念瑶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抱走了那只小狐狸。

既然找不到你这老狐狸，便拿你这掌上明珠来开刀吧。

一一一宋尚书。

*

凌念瑶抱着小狐狸去了医馆，随后将它带回了将军府上，这里一贯冷冷清清的，此时门外却拴着一匹马。

兄长那么快面圣完了了？

庞管家见她回来，便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诶，这是……？”

“路上捡到的。”凌念瑶温柔地抚摸着躺在她怀里睡着的狐狸，道：“庞叔，兄长可是回来了？”

“小姐怎么得知？”庞管家有些意外。

凌念瑶顿时哭笑不得：“兄长的马在外面呢。”

“那小姐先去见大少爷吧，你们兄妹二人也快两年未见了。”庞管家颇为感慨。

“好。”凌念瑶微微颔首。

凌念瑶将小狐狸放在闺房睡着，为它添了个软垫，掩了门便去了客房。

凌念诺暂之前的房间已经空置很久了，而且这次事发突然，庞管家没来得及打扫他的房间，只能委屈他暂时住在客房了。

凌念瑶站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低声道：“兄长，我进来了？”

房内的人应了一声，凌念瑶推开门来，只见凌念诺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军牒。

凌念诺亦是一身素缟，凌念瑶打量了他的背影，不想两年不见他竟是消瘦了许多，凌念瑶有些心疼地唤了一声：“兄长。”

“瑶儿坐吧，就别站着了。”凌念诺勉强一笑，眉宇间尽是疲惫。

凌念瑶有些欲言又止的，不过还是从一边拉了张椅子坐在凌念诺对面。

凌念诺放下军牒来，眼睫垂下，有些愧疚地道：“义父的事……都是我不好。”

“凌家将士生而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结局注定……只能叹句世事无常，怎么能责怪兄长？”凌念瑶叹了一口气。

战死沙场是每个将士的最后归宿，相信父亲牺牲时亦是无怨无悔。

“当时阿耶律的军队夜半突袭，粮草又供应不足，士兵们疲于应付，才致此战大败。”凌念诺叹了一口气：“义父年世已高，为了重振军心，亲自与阿耶律交手，虽是成功击退了阿耶律，但也命殒异乡。”

“原来如此……不过兄长要快些回去稳定军心吧？否则阿耶律收到风声怕不是又会趁火打劫，到时候形式雪上加霜，必然是个麻烦。”凌念瑶有些担忧。

当今北督骑军易主，军心涣散，身为主将的凌念诺若是不在极有可能会遭到蛮夷第二次突袭，恐怕事情会愈发棘手。

凌念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随我一同去北疆吧。”

凌念瑶一愣：“为何？”

“你一个人在京城太危险了。”凌念诺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我护不住你。”

之前还有凌渊宁这个镇国大将军的名头在，而凌念诺这个成武世子远水救不了近火，出什么事碍于军命他也赶不回来。

“……将军府就剩我一个人了。”凌念瑶有些犹豫。

每每父兄出征，将军府上只有凌念瑶一个人管理家事。虽说圣上的赏赐足以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她在京中一向独来独往，孑然一身。

“反正整个将军府也就只有一个管家，其他都是御赐的家丁，大不了京中的宅子空置着。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孤单。”凌念诺道。

自从将军夫人逝世，府上无人打理，除了凌念瑶的闺房外其他的空房子都无人问津，诚如凌念诺所言，她就独身一人。

“我请陛下将御赐的宅子安定在襄阳，那里靠近北疆，我空闲时也方便回去……”凌念诺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压低了声音：“看你。”

“好。”凌念瑶冁然一笑：“兄长让瑶儿想想吧，父亲才刚逝世，瑶儿想在将军府呆一段时日。”

“……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都没关系，遵从你自己内心就好了。”凌念诺语气有些失落：“义父让我护你一生平安顺遂，就算再遥远，我定会护住你。”

“父亲……唉。”凌念瑶又是愁眉苦脸的。

“诺不轻信，恐他人负我，诺不轻许，恐失信于人。若你信我，为兄定竭力护你一生平安，万死不辞。”凌念诺坚定地道。

“兄长莫说这些浑话。”凌念瑶手轻轻捂着他的嘴，坚定地道：“我信你，就像父亲当年信任秦叔一样。”

一一一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