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月，我在房間裏荒廢自己的時候，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哇！你好髒好臭呀！剛爬完下水道嗎先生？」那是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男孩，身上穿著襯衫和西裝褲，眼睛卻是詭異的血紅，我耐著頭痛問道：「⋯⋯你是？」那個男孩輕笑一聲，華麗地轉了個圈：「哼哼，讚美我吧愚昧的人類！我可是地獄的魔王——撒旦哦！」男孩雙手叉腰，仿彿在等待誰的鼓掌。我呆呆地看著他，他誇張地挑眉：「嗯？你不相信嗎？好吧，我就讓你看看吧！」唰！男孩背後露出了六隻滿蓋烏黑羽毛的翅膀，尾椎骨連著一條帶尖刺的尾巴。我看著一動一動的翅膀和搖來搖去的尾巴，看來我已經出現幻覺了。「嗯？嗯？嗯～～～？你怎麼還沒反應呀，你得跟我簽訂契約才行呀？」我轉頭，毫不理睬。「喂！喂！這可不行，我的魔力可不能這樣浪費，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小寧怎麼死嗎？」我轉頭看著他：「你説甚麼？」「嗯～終於有反應了。只要你成為我的降臨者，我可以復活你的小寧哦！」他燦爛地笑著。我愣了愣，就算是幻覺也好，我也想再次見到她：「我該如何相信你？」

他帶我走到街上，我指著他的翅膀：「別人不會看見的吧。」「不會啦！只有你才能看見。」他説：「只讓你一人看見已經夠消耗魔力了。呀，就是這裏。」他指著一條河。

「甚麼，這條河和小寧有甚麼關係？」

「仔細看！」

一本粉色的本子在河邊，我握緊拳頭：「那該不會⋯⋯」我跑過去撿起本子，上面寫著熟悉的名字和字：

中文作業 

姓名：李惠寧

我顫抖著緊抓這濕淋淋的作業本，回憶湧進腦海，思念化成淚水從我的臉上滑落。「你哭了嗎？真的哭了嗎？好丟人呀！」男孩放肆地捧腹大笑，下一秒卻又馬上收起笑容：「你考慮好了就回去吧，契約可不能大庭廣眾之下簽。」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追問它各種問題。據他所說，降臨者是所有非人之物必要的，如果沒有降臨者，它們想要干涉人間必須要耗費大量的魔力。而撒旦想幫我復活小寧的原因，是因為生前小寧是它一名手下的降臨者，好像叫阿撒甚麼勒。而小寧的死，是因為她和另一位降臨者戰鬥。看着它輕描淡寫地敘述這一切，彷彿正在向聽眾講述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這些爆炸性的資訊傳入我的耳朵，把我的腦子攪成了一團。越是思考，越是多問題。

在房間中，他坐在我對面念著不知名的語言。我百無聊賴地坐著，決定開啟對話：「那你⋯⋯為什麼要降臨呀？」他頓了頓，咬緊下唇，然後深呼吸壓抑怒火：「⋯⋯為了復仇。」

「向誰復仇？」

「⋯⋯與你無關。」

「殺死小寧的人是誰？」

「烏列的降臨者。」

「誰是烏列？」

「四大屎長之一。」

「⋯⋯甚麼？」

「好咯。」他重新揚起的嘴角帶着一絲警告意味，身旁閃爍起暗紅光芒，血從他的指尖流出，浮向我：「喝下去吧～」在我懷疑的目光中，血流入了我的喉嚨。「你願意，成為我的降臨者嗎？」

「我願意。」

在開口答應的瞬間，背後便傳來劇痛，好似有甚麼正在破繭而出。全身的骨骼都在悲鳴，內臟互相撞擊，而眼前那竊笑的惡魔在恍惚間幻化成我日夜思念的笑臉，在昏厥之前脫口而出的名字：「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