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院里大门被人敲响。

  “稍等！” 坐在院子午睡的老妇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下意识地回应。

  老妇人对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烂熟于心，不必特意摸索前进的方向，就轻松地趿拉着拖鞋往大门方向走去。

  “你好！” 来人声音温和开朗，不难想象此刻的他正露出笑容。

  “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像是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老妇人并未在记忆里找到声音主人的痕迹。

  “我可以和您讨杯水喝吗？” 他像是渴得受不了才来敲响大门，但语气却一点也不急切，反而慢条斯理地提出请求。

  “可以，进来吧。” 老妇人笑了笑，将大门拉开，让出空位，邀他进来。

  “谢谢您。” 年轻人跟在老妇人身后，走进院里。

  “你等会儿。” 说完，老妇人走进屋里。

  趴在屋顶上的小猫听见声响，紧闭的眼皮掀开一道小缝，视线锁定在这位外来的客人身上。

  年轻人只身站在院子中央，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四周，却没发现房屋之上还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透过敞开的窗户，年轻人看见戴着墨镜的老妇人走进厨房，拿起一个杯子，正拎起水壶想要倒水。但仅仅是这么个简单动作，老妇人却像是遭遇了什么难题，壶口在杯沿校准许久，才敢倾斜壶身。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老妇人，在老妇人走出家门时，又故作无意地将视线投向别处。

  “年轻人。” 老妇人并没有径直走向那个年轻人，而是呼唤了他一声。

  “诶！” 年轻人立马回应，并且走向老妇人。

  老妇人将水杯递出去，却与年轻人伸出的手有些距离。

  年轻人盯着半空中的杯子许久，在老妇人露出疑惑的神情时，才缓缓伸手接过。

  “谢谢。” 年轻人笑着向老妇人道谢。

  “咕噜咕噜。” 年轻人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还发出了吞咽的声音，一听就让人感觉他渴极了。

  杯子很快空了，年轻人嘴里含着一大口水，却没有立即吞下。年轻人不发一语，把空了的杯子举到老妇人面前，佯装要把杯子递还给她。

  年轻人斜眼观察着老妇人的反应，见她久久没有伸手接过杯子，他露出了笑容，故意把含在嘴里的水大口吞下，发出声音。

  “谢谢您。” 年轻人把杯子放到了老妇人伸出的手上。

  老妇人刚接下杯子，年轻人的视线便转移到四周，在得知老妇人目不能视之后，视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像是想把整栋房屋的构造都刻进脑海里，视线露骨而不加掩饰。

  年轻人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探头往客厅里看去。

  “您有养猫吗？” 年轻人的视线快速扫过客厅每个角落，然后状似无意地向在厨房里清洗杯子的老妇人搭话。

  “对啊！” 老妇人听见年轻人的询问，手上动作稍顿，然后立即露出笑容。

  “我怎么没看见它？是怕生吗？” 年轻人立马顺着话题往下说。

  “它应该是在晒太阳吧。” 老妇人露出开怀的笑容，脸上的皱褶越发明显。

  “是吗？” 年轻人对老妇人的回答不以为意。

  年轻人忽地瞄见客厅橱柜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那我先走了，谢谢您的水。” 年轻人默默地将房屋构造熟记于心，然后故作无事地向老妇人告别。

  “不客气。” 老妇人笑着，将年轻人送到门口。

  大门合上后，老妇人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转身回了屋，却没发现，年轻人在离开之后又绕回到原本的地方，靠着老妇人家的围墙，低头望着手机，像是在等人。

  “哒哒。” 来人的脚步声被特意克制着，靠着围墙的年轻人在脚步声接近他时，抬起了头。

  “我探听了，这老太婆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还是个瞎子。” 来人压低了声音，在年轻人的耳边说着自己获得的信息，却藏不住话里的兴奋之情。

  年轻人无言地点点头，二人肩并着肩，往无人的小巷方向走去。

  “听说，她儿子……” 窃窃私语的内容逐渐远去，消散在风中。

  围墙之上，小猫的胡须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眼睛却一直没有睁开过，像是睡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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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一黑一灰的两道身影从无人的后巷钻出，二人边小心地观察着周遭，边走到老妇人家的围墙旁。接着，二人双手扒上围墙边沿，探出头往里看，然后毫不犹豫地双手一撑，就跃进了院子里。

  膝盖微屈，两个高瘦的身躯落到地面竟毫无声响。像是对院内结构了如指掌，二人不做任何停留，迅速跑到屋门前。

  黑衣人负责观察四周，时刻注意着屋里屋外的动静；而灰衣人立马掏出撬锁工具，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锁。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地分工。

  屋门很快被撬开，屋里是理所当然的一片漆黑，二人熟练地打开手电筒，并将光源尽可能调低。灰衣人开始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黑衣人径直走向唯一关着的房门，一只手握上门把，轻轻转动。

  几乎没有任何阻力，房门被打开了。

  在开门的一瞬间，黑衣人立即将手电筒放到大腿旁，光源被掩盖，房门也被他轻掩，房里依旧漆黑，他定睛望了许久，才终于看见床上有人躺着的轮廓。

  即便知晓老妇人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他仍不敢冒险随意将手电筒指向她，这份警惕心使他多次犯案仍能安然地全身而退。

  黑衣人静静站在原地，直到一段时间后，他听见老妇人的呼吸平稳安定，确认老妇人真的熟睡后，他这才敢在房里走动。

  客厅里，灰衣人来来回回地走动，几乎每个橱柜都被他翻了两回，放在角落里的猫窝也被他踩了好几次，可他却丝毫不在意，一心只顾着搜刮财物，凡是被他判断能卖钱的东西都被他塞进了自己带来的大袋子里。

  房里，在让自己的双眼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黑衣人便开始搜索财物，橱柜的抽屉从最下层被一层一层拉开，搜寻无果后，方才拉开上一层。为了减少将老妇人吵醒的风险，被拉开的抽屉不再关上。

  忽然，黑衣人听见蹭动被窝的声响，转头，只见老妇人磨磨蹭蹭地坐起身，右手摸上床头柜，摸索许久，才拿起柜面上摆放着的水瓶。

  黑衣人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妇人的动作，冷汗直流，连呼吸声都被极力控制着。

  许久，老妇人慢悠悠的动作让他变得逐渐不耐烦，加之老妇人双目不能视，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他缓缓走向老妇人，右手从口袋取出喷过迷药的手帕，眼看就要捂上老妇人的口鼻。

  “砰！” 一声巨响，房门忽然敞开。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像是被人往后大力拉扯，整个人凌空飞起，重重摔倒在客厅地上，而后昏倒。

  一双泛着绿光的双眼漂浮在客厅正中央，淡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啊啊啊！” 待在客厅的灰衣人目睹了眼前的一切，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显然害怕极了。

  “呼——呼——” 灰衣人大口大口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右手往后攀上身后的橱柜，想要支撑自己站起身。

  “啪啦！” 慌乱中，橱柜上的东西都被他扫落在地，但此刻的他根本无暇管及，只是害怕地看着那双慢慢转向他的可怕眼睛。

  “谁？！” 房里传来老妇人的惊呼。

  漂浮在空中的双眼瞳孔紧缩了一下，然后迅速转向浑身打颤的灰衣人。

  灰衣人骇然地看着猛然紧盯着他的双眼，绿光闪烁了一下，清楚地映在他眼中，随即他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