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望着桌上丰盛的早餐，不知所措。

只见老国王拿起汤匙和叉子，催促道：“快吃，快吃。我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不知道会不会难以下咽。哈哈！”

知秋小心翼翼地吃完早餐，听老国王说起往事。老国王说了很多，知秋只记得个大概——老国王在三十九岁继任王位，不顾众人反对把初恋情人接入王宫，完成多年来的心愿。次年得子，名九里。九里八岁时，母亲就被坏人害死，国王一怒之下处决所有涉事人员，并力排众议立三王子九里为储君。三个月后，三王子就失踪了。老国王一夜白头，外表急剧衰老，看似七十四，实则四十七。

“我每夜都在懊恼，为何当年没有早些注意到问题所在，让她就这么被人害死。因此我必须要保护好你，在我生命结束之前绝对不能让你有事。”老国王说。“哪怕是创世幽灵到来，也不能让你死亡。”

知秋默不作声。

“我该回宫了。”老国王叹了口气。“回去面对那些无穷无尽的纷争。”

在接下来的七天里，老国王每天早上都来为知秋准备早餐，并在吃早餐的时候讲述一些关于三王子童年的故事和这些年来王宫发生的事情，企图唤起他作为三王子的记忆。第八天，老国王带来一本相簿，指着每张照片，笑着回顾当年的点点滴滴。

大祭司一直没有出现，知秋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趁着老国王收起相簿、要离开的时候叫住他：“陛下，其实我不是——” 

“九里。”老国王停下脚步，打断他。

知秋立刻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身上仿佛有大石压着，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直到老国王叹了口气，知秋身上的重压方才消失。知秋跌坐在地上，不断咳嗽。

“唉，你为什么会失忆呢。”老国王看着他。“好好住在这里，不要胡思乱想。”

说罢，老国王直接凭空消失。

少女在国王走后不久出现，把知秋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刚才国王的法力差点就失控了。”少女说。“他好像也有幽灵诅咒在身，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知秋调整呼吸。

我必须离开这里。他心想。

“他以前和我进行交易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少女自顾自地说。“让我想想...他说想要在绿光森林里建小屋，并会定时供奉晶石作为补偿。那时他的眼里都是真诚和决心啊。”

交易？晶石？知秋心生一计。

他立刻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未奇国晶石——未奇国国王亲手交给他的晶石。

“我能不能和你做个交易？”知秋对少女说。“我要离开这里，并以这袋晶石作为补偿。”

“哦？”少女笑道。“你要去哪里？”

“绿光森林最古老的大树。”

“成交。”少女接过袋子。“你且闭上眼睛。”

知秋按照指示闭上眼睛，感受到后颈吹过一阵微风。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少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知秋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每片叶子都闪着幽幽绿光，看起来就像有无数只萤火虫停在树梢。

“这就是绿光森林最古老的大树？”知秋目瞪口呆。“好美。”

“美吧。”少女绕着大树跳了一圈，地上的叶片随之起舞。“这棵树可是神人十月亲手种下的第一棵树，至今也有五万五千年了。你是第一个踏足此处的人呢。”

知秋望向树冠，没见到树上有花朵或果实。

“不过你所列出的条件太普通了。你给的晶石那么多，却只要我带你离开木屋，这场交易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啦。”少女想了想。“这样吧，我再让你多加一个条件，如何？”

“我想要这棵树的一片叶子，可以吗？”知秋说道。

“叶子啊，成交。”少女想都没想就回答。她挥一挥手，一片发着绿光的叶子从树枝上脱落。

叶片在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知秋手上。

刹那间叶片忽然绽放耀眼的蓝光，光线所照到的其他叶片无一不转为蓝色，整棵大树瞬间变成如海水般的深蓝。天空中的繁星开始扭动，逐一化身成漫天游鱼，鲸鱼、剑鱼、魟魚、飞鱼、鲶鱼、小丑鱼六种鱼类朝着知秋游来，并在他身边打转。

最后所有大鱼都涌入那片叶子中。蓝光熄灭，大树复绿。四周归于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知秋惊呆了。

“若心无痕，天空即是海洋！”少女低声道，手中的袋子跌落在地，滚出两颗晶石。“我知道了，知秋，请你闭上眼睛！”

“落叶要为十月之城的知秋解开咒语！请，天空的云雨帮忙！请，山间的小溪帮忙！请，猫之谷的神猫帮忙！请，绿光森林的古树帮忙！或生或死，或死或生！解！”

在少女的注视下，知秋头上涌出了一团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