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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34回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6日 下午11:28    总字数: 14623

萧总督、竺苜使、公严侯、至真护法、陈闻弘以及齐长庆聚集于十全宗营地里的一顶帐篷内,展开会议;萧总督坐在帐篷中央的长方形木桌终端的位子上,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弯刀门和灵仑会的代表,竺苜使则默默站在其后方。

“各位,请你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萧总督语调严肃地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陈闻弘道,“敌人的行动并非我们所能决定。”

“哼,别装糊涂。”萧总督不悦地道,“自三派联军进入千古林以来,只有我十全宗不断遭受袭击,这总不可能是巧合吧?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能理解萧总督的焦虑。”公严侯道,“但正如灵仑会的代表所言,我们掌控不了无将的行动。现在是敌暗我明,他们想一直针对十全宗,我们也没办法。”

“针对?无将根本未向我们派出全力,哪来的针对!?”萧总督提高了声调,“再者,此次讨伐无将是三派发表联合声明,共同宣战,弯刀门和灵仑会同样对他们构成威胁,凭什么只打我十全宗!?”

齐长庆见萧总督态度极不友善,不满地道:“发什么脾气?如此咄咄逼人,讲得好像我们有责任似的,还拿我们当盟友吗?”

“有没有责任,你们自己最清楚!”萧总督立刻回道。

“消停吧,二位。”公严侯道,“无将或许是刻意营造出他们没有针对十全宗的假象,好让我们相互猜疑,产生分歧,进而从内部瓦解联军。二位这样争吵,可就正中敌方下怀了。”

萧总督和齐长庆顿时皆沉默不语。隔了一阵子后,萧总督才又说道:“好,此事姑且先放一旁,你们两派至今都没有发现任何无将藏匿之处的线索,也未免太奇怪了吧?我十全宗纵使屡屡受挫,却还是找到了几个疑似敌方据点的木屋。”

怎料陈闻弘依旧淡漠地回道:“这我们同样无可评论。我们又不知道敌人的部署状况,寻到线索与否全凭运气,没理由给我们设置硬性要求。”

“说得对。”公严侯接道,“而且别忘了十全宗才是无将的固有仇敌,他们只朝北面建立据点,为反击十全宗做准备亦非没有可能。”

但萧总督不以为然,怒道:“哼,净瞎扯忽悠!我就直问了——你们是不是故意缓慢行军,想避免跟无将起冲突,静观我十全宗单方面与敌人交战!?”

“没有。”陈闻弘不假思索地答道。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你们能自证吗!?敢自证吗!?”

面对萧总督的厉声质问,先前还出言不逊的齐长庆登时胆怯地收了敛,默默挪开目光,但陈闻弘仍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翻了翻白眼,双掌轻轻按在桌面上,站起身来,道:“萧总督果然还是不信任我们。既然如此,这会议也就无需继续谈了。”说罢便往帐篷的出入口走去。

“你想去哪里!?”萧总督问道。然而未待陈闻弘作出答复,便听公严侯道:“确实,今天气氛太煞,多言无益,还是到此为止吧。”并同样做出想要离开的态势。

萧总督见状,起身急道:“等等,别走!”随即又叫道:“拦住他们!”语毕,几名十全宗战斗师便从外头包围帐篷的出入口,封堵陈闻弘等人的去路。

至真护法见十全宗意欲动粗,立刻起身拔出佩刀,指向萧总督,喝道:“你敢!?”陈闻弘和齐长庆亦抄起武器,准备自卫。竺苜使遂慌忙踏前数步,将套在鞘中的长剑抽出一大截,作保护之态,以防他们伤害萧总督;帐篷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阁下若强行扣留我们,便是失礼于使者,那三派之间的合作即告破裂。”至真护法向萧总督道,“这是阁下想要的结果吗?”

萧总督虽满腹怨气,但毕竟是个顾全大局之人,最终只得无奈做个手势,示意十全宗战斗师们退开让路。弯刀门和灵仑会的代表接着便依序步出帐篷,公严侯临走前还道:“如果十全宗嫌我们帮不上忙,那干脆解散联盟,三派各自与无将周旋吧。”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竺苜使收剑入鞘,向萧总督道:“怎么办?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抵赖不认,蒙混到底了。”

萧总督连连摇头,叹道:“各怀鬼胎,这趟征程,恐怕会十分艰难啊。”

傍晚。

无将的铸炼匠们纷纷收拾材料与器具,准备闭业。突然,一名正在给一袋东西称重的年轻工匠发出一声:“嗯?”

“怎么了?”身为工匠领头的青年男子问道。

“铁的存量跟纪录对不上。”年轻工匠答道,“少了三斤。”

“少了?奇怪。”青年男子走近过去,仔细瞧了瞧磅秤,确认年轻工匠没有看错后,用左手托住下颚,疑惑地喃喃道:“是哪里漏算或者错记了吗?。。。”片刻以后,扭头问道:“我们的铁少了三斤,你们有谁知道原因?”

大伙儿先是一愣,随即相互对视,茫然摇头,唯独日诚似乎毫不在意,埋头进行收尾工作。

“嗯。。。算了,只是一柄剑的量,并非什么需要特别纠结的事。改正过来就行。”青年男子道。众人接着便各自继续忙活,完后逐个离开工坊。

当日诚返回住处时,发现夜静琪已经在屋内等候。

“诚公子。”夜静琪立即打招呼道。

“静姑娘,你怎么来了?”日诚道。

“我。。。厨房做好了晚饭,我帮他们送过来给公子。”夜静琪瞥了一眼桌上的餐盒,略显娇羞地答道。

“哦,那多谢姑娘了。”日诚微笑着道。夜静琪遂也回笑致意,一边打开餐盒,取出里面的菜肴,一边轻声道:“趁热吃吧。”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诚兄弟!”

日诚当即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瞧见呼叫自己之人的身影后,不禁惊道:“文轩哥!?”

只见距离木屋数丈开外之处站着风悯初和驹焱炀,二人前方还有一名衣装简陋的男子,四肢尽管皆被锁上镣铐,却仍兴奋地向日诚挥手,正是雷文轩。

日诚和夜静琪坐在木屋外的石桌边,听雷文轩阐述自己被无将抓住的经历。

待雷文轩说完后,日诚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接着抬头望向风悯初,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文轩哥?”

“把他当俘虏看待,由驹大哥昼夜监视。”风悯初答道。

“你放心,只是名义上的俘虏而已,除了日常活动必须戴铐以外,所有待遇都与客人无异。”驹焱炀补充道。

“他有恩于我,就冲这一点,我们绝不会伤他性命。”风悯初又道,随即话锋一转,向日诚警告道:“但你们若密谋救他,那便另当别论了。”

日诚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仿佛在表示自己信任风悯初等人,保证不会造乱。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嚯,瞧着挺热闹的哈。在聊什么呢?”

众人立刻循声望去,发现夜梦正在快步走近。夜静琪当即打招呼道:“梦。”

“回来啦。”风悯初向夜梦道,“灵仑会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异常。”夜梦道,行至众人面前后又看着雷文轩道:“这位便是雷文轩吧?”

雷文轩同样抬头盯着夜梦,疑惑地道:“你是。。。”

“我们碰过面的。”夜梦一边道,一边向对方伸出右手,“你曾从我手中救下艳菱使,应该还记得吧?罗琅城首战,第一个与你交手的人也是我。”

雷文轩回忆一番后,将以往的线索串联了起来,顿时叫道:“啊,你是那个面具人!”跟着又问道:“何总督所说的另外一位阴谋家,指的便是你吧?”

“正是。”

雷文轩随后低头俯视夜梦的右手,不解地道:“这是。。。”

“表示一下敬意罢了。”夜梦道,“还是君觉得吾等邪魔外道,不配跟名门正派互通礼节?”

雷文轩犹豫一会儿后,战战兢兢地与夜梦握了手。

“对了,我有事情要与你讨论,梦。”风悯初忽然道,“影殇使,这家伙有点邪门。”

夜梦立刻扭过头去,应了一声:“嗯?”

“有一次隼向他的部队发动空袭,你猜他如何应付?”风悯初续道,“他让部队沿着树荫逃跑,制造视线阻碍,引诱隼低飞后再命令大家拿石头砸,真把隼给击落了。”

“嚯。”

“不单这样。”风悯初又道,“他和天绍交战时的表现也很诡异。先是用绕树加佯攻骗过天绍一回,之后兵刃受到拉拽时竟主动松手抛弃,并借势抢攻,打中了天绍。”

“呵呵呵,天绍这条浪狗,终于吃瘪了哈。”夜梦坏笑道。

风悯初并未接茬,严肃地再道:“天绍固然是轻敌了,但影殇使的技战术,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那几套组合肯定不存在于十全宗的剑法中。硬要说的话,反倒和我们的风格有些相似。”

“哼。。。”夜梦沉思一阵后,微微扬起嘴角,道:“有意思,我闻到了惊天内幕的气息。”

“内幕?”雷文轩奇道,“影殇使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目前还不好讲。”夜梦道,“但我的猜测如果属实,那必会颠覆所有人对这场武林纷争的认知。”停顿一会儿后,重新向风悯初道:“不管怎样,时机已经成熟,是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我会通知佳嘉,初姐你也早做准备。”

“好。”风悯初点头应道。夜梦接着亦点了点头,道:“去吃饭吧。”

“嗯。”风悯初随后向雷文轩道:“跟我们走。来晚了就没东西吃了。”

“哦。那今天就先谈到这儿了,诚兄弟。以后有空再聊。”雷文轩道。

“嗯,保重。”日诚回道。夜梦、风悯初、驹焱炀、雷文轩跟即便与日诚以及夜静琪告别,离开该地。

数天后的傍晚,日诚自工坊返回住处时,瞧见了有趣的场景。

前方的空地上划出了一个长约十丈、宽约两丈的矩形空间,四个角点各插有一根不足一丈的木棍,空间内距离两边底线半丈之处还分别划有两条横线。好几名孩童在里头围绕着一个皮球游戏,两边的底线前则分别站着驹焱炀和雷文轩。

“文轩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日诚奇道。

“啊,诚兄弟。”雷文轩扭头应道,“你稍等一下。”说罢又重新专注于游戏中。

日诚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空间内的情况,一边走向自己木屋外的石桌,并朝坐在那里旁观的夜静琪打招呼道:“静姑娘。”

“诚公子。”夜静琪应道,随后解释道:“这是蹴鞠,两队参加者以争夺皮球、将它击出对方底线得分为目标展开游戏。除了守门员在己方‘垒区’内享有特例,其他人均不能用手触球。”

“喔,原来如此。”诚回道,“是个相当考验下盘的游戏啊。”

“不只是这样。”夜静琪续道,“除了持球时的腿法,体力、跑位、团队默契等竞技层面也同样重要。对于尚不适合进行实战的孩子们来说,通过这种游戏来训练应该是最有效率的了。”

不久后,驹焱炀往左低扑,挡住了对方的射门,用双手牢牢抓住皮球。待他站起来后,一名年约八九岁的大孩子向对面迅速起跑,并高举左臂,摆了摆手;驹焱炀当即会意,立马把球抛出,朝那名大孩子传去。只见那大孩子越过对方数人,冲至垒区前跳起,并抬起左脚,准备接球攻门;但雷文轩亦已移位过来,伸张双臂,拦在他身前。怎料那大孩子并未用左脚直接射门,反倒刻意漏掉,改以右脚在更低的位置停球,再迅速转身,用左脚后跟向右方送出一记横敲!

与此同时,和那大孩子同队的一名小女童正在使劲奔前接应。也不知是跑得太快以致失去平衡,或者有意为之,那小女童忽然便扑倒在地,头部正好顶中皮球,令它改而弹向前方;雷文轩虽已慌忙往右移动,却仍反应不及,让皮球穿越其双腿间的空隙,滚出底线。

小女童和她的队友们顿时激动万分。只见那大孩子一边走向正在爬起身来的小女童,一边叫道:“漂亮,阿凛!”然后又朝她伸出右掌,续道:“绝杀!”小女童随即也高兴地应道:“耶!”并与对方击掌庆祝。

“传得好,严飞。”驹焱炀微笑着赞道。

反观雷文轩那一队的孩童们则尽显失落,其中一人还朝他怒道:“喂!让人家穿脚底,你会不会守门的!?”

“对、对不起啦。”雷文轩满脸歉意地回道。

这时,驹焱炀拍了拍手,发出一阵掌声,道:“好,到时间了。休息休息,准备回家吃饭吧。”说罢便领着孩童们离开场地,向站在周围等待的几名父母问候,雷文轩则独自朝日诚和夜静琪所在的石桌走去。

“文轩哥还真有闲情逸致啊。”日诚道,“你难道不担心战况吗?夜梦他们已经倾巢出动了吧?连莺姑娘好像也跟去了,这很明显是要让事态升级的节奏啊。”

“担心又怎样?”雷文轩回道,“我现在啥都做不了,倒不如放松娱乐。”

“可这儿算是敌营吧?跟孩子们走得那么近,真的没关系吗?”

“孩子们是无辜的。”雷文轩坐到日诚旁边的木制圆筒椅上,接着道:“先辈和我们这一代的矛盾,不应该强加在孩子们身上。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憎恨过风姑娘她们。我一直都相信她们所做的一切,背后必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来到这里,看见她们的伙伴在这艰辛的环境中努力生存后我就全明白了,其实皆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友谋一个更好的未来而已,与我为十全宗效力是同样的本质。”

片刻以后,雷文轩又道:“倒是你,没问题吧,诚兄弟?我瞧你的脸色,与以前相比差了许多啊。你和十全宗起冲突的事情,竺苜使已经告诉我了。你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

“是啊。我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那样的身世,感觉整个人的三观都被颠覆了。”日诚回道,“当时行动莽撞,害惨你们了吧?对不起。”

“无需道歉,你没做错什么。”雷文轩轻描淡写地道。

“哎?你、你不怪我吗?”日诚不安地道,“而且我现在还为无将造兵器,将来可是都会沾上十全宗弟子的血的。”

“我完全理解诚兄弟的立场。”雷文轩道,“方洪之战的细节我仔细打听过了,必须承认十全宗做得极为不妥。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兄弟回归无将,转而与十全宗为敌,合情合理。你能瞧在往日的情份上替我担忧,怕无将会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并没有回归无将。帮他们造兵器,纯粹是替烽叔完成他的意志,以及为一路来的误解做补偿罢了。”日诚解释道,随后低头沉默一阵子,再道:“其实。。。我现在很迷茫。当初涉入江湖,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寻找烽叔,被无将多次劝阻也并未妥协,怎料好不容易见着了烽叔,转眼间竟又失去了他。正当我自以为万念俱灰时,却发现早已心系武林,对旅途中认识的朋友多了牵挂,大家还反过来使劲把我往这泥潭里推,根本逃避不掉。然而我即便想强迫自己干些什么,却又搞不清楚该如何抉择。帮三派联盟固是欺师灭祖,但帮无将。。。又意味着我会亲手把无将的悲剧复制施加在众多无辜的三派弟子身上,这让我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兄弟这份迷茫,说明你尚未被充斥当今武林的仇怨所污染,依然保留着初时的善良,我倒认为是件值得欣慰的事。”雷文轩目视前方,微笑着道,“至于具体怎么抉择嘛,我看没必要想得那般复杂。凡事都扯到大层面上,那便钻牛角尖了。遵循初心就行。像我,一直以来秉持的就是为救人而挥剑,只要还有和谈的余地,便决不轻易动手。十全宗栽培我,我可以与师门共渡难关,但它若做了我不能苟同的事情,那我也不会徇私庇佑,闷声不吭。所以我敢公然违抗指示,也不吝于向敌人给予宽仁。”

雷文轩这番话令日诚心头一震,顿有所思,喃喃重复道:“初心。。。初心。。。”另一方面,全程旁听的夜静琪也目光凝重,时而注视日诚,时而斜眼俯视地面,同样显得满腹心事。

不久后,驹焱炀走了过来,道:“雷公子,我们该走了。”

“好嘞!”雷文轩轻声应道,同时站起身来,然后扭头朝日诚道:“我能跟你分享的就这些了。不用犹豫太多,按照内心最原始的念头行动就好。若凡事都有客观的对错,那便不是江湖了。”说罢便随驹焱炀离开了,留下日诚一人坐在石桌边,神情严肃地低头沉思。

日诚在工坊内埋头打铁,发出“叮叮叮”的阵阵声响。

良久以后,日诚作业完毕,拿起新制成的一面臂盾,穿戴在左膀上。那臂盾呈不规则五边形,顶端与左侧的边沿形成直角,右侧边沿向内歪斜,盾尖则呈不等边三角形。日诚左手握住背面的把柄,拇指按下机关,一片刀刃登时自臂盾右侧弹出,转至前方,与盾的右瓣结合成一个直角三边,再用右手拉动臂盾背面的另一个机关,刀刃立刻又收了回去;如此反复循环数次,确认机关正常运作后,日诚方才迅速收拾器具,捡起一双护腿板,快步离开工坊。

日诚返回住处时已是清晨,捉紧打包一下以前的装备后便踏出房间。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诚公子请稍等!”

日诚扭头一望,发现说话者是夜静琪。

“公子是要前往战场吗?”夜静琪问道。

“没错。”日诚答道。

“这样啊。。。”夜静琪迟疑片刻后,递给日诚一样物件,道:“这、这衣服给你。”

日诚接过夜静琪递来的物件,仔细一瞧,发现是一套崭新的服装,疑惑地问对方道:“姑娘为何。。。”

“我瞧公子的衣服破旧坏损,便拜托村里一位熟悉的大姨缝制一套新的给你替换。”夜静琪解释道,“样式是我设计的,算是我对公子的一点心意吧。还有就是。。。”经过一阵停顿后,方才鼓足勇气,再道:“请、请公子带我同去吧!”

此言一出,日诚不禁怔住了;夜静琪则撇下顾忌,坦率续道:“我不能在此踌躇不前。我是为了阻止浩劫,将梦带回家而踏上江湖的,我必须继续追逐他的步伐,而非留在这儿受他的保护。我想,我也是时候重返战场了。”

“但姑娘的心魔。。。”

“我已经努力克服了。”夜静琪道,“何况纵使有所担忧,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而且如果是与公子共同作战,哪怕出了意外,公子也会。。。”言至此处,不禁变得娇羞起来,幽幽道:“也会再救我一次的吧。”

日诚呆愣片刻,随即宽慰地“哼”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姑娘稍候。”说罢返回房内,过了一会儿后再度出来;只见他已换上那套新装,上身是白色短袖衣外套红色无袖袍,双臂上裹着红色袖套,下面则是白色长裤,护腿板内穿,左手执五边形大盾,右手拿一面小臂盾,锁链收于腰间,背上还交叉系着短剑和另一面小臂盾。

“怎么样?好看吗?”日诚微笑着问道。

“好看。”夜静琪回笑道,“相识许久,我从未见过公子像今日这般英俊。”

怎料日诚此时向夜静琪递出了一柄套在鞘中的剑,道:“这是我给姑娘的回礼。”

夜静琪先是感到惊讶,随即战战兢兢地接过来,抽出剑一瞧,只见它的规格与‘魔鬿’近乎同等,但剑身却呈银白色,微泛蓝光,透斥着正气,与‘魔鬿’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

“这是我参照‘魔鬿’铸造的‘水晶’,与‘魔鬿’正好成双,可以最大程度地契合姑娘的对称风格。”日诚道,“若说‘魔鬿’是‘长公主’的化身,那这柄‘水晶’就代表姑娘光明的一面。光影交叠,方能映射出最真实的姑娘,对吧?”

夜静琪登时心头一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随后才欣喜地扬起嘴角,闭上眼睛,将‘水晶’抱在怀中,道:“谢谢你。谢谢你,诚公子。”

日诚笑了一笑,接着快步走到木屋前方的空地上,仰头朝天喊道:“赤龙啊!若你的意志与我同在,就请降临于此,带我飞向命运的舞台吧!”

不久后,只听“嚎嚎”数声,‘无双赤龙’赫然咆哮着自空中现身,降停在日诚面前。日诚见‘无双赤龙’竟真的响应自己的呼唤,倍感惊喜,信心大增,意气风发地骑到那传说兽的背上;‘无双赤龙’随即又发出一阵咆哮,挺直身躯。

“哎,等等,等等。”日诚急道,稳住‘无双赤龙’后取下左臂上的盾,将左手伸向夜静琪,道:“我们出发吧。”

夜静琪牵住日诚的手,欣然应道:“是。”接着便在日诚的扶拉下也登上‘无双赤龙’背身,坐在他后方,又羞又喜地用双臂环抱其腰部。‘无双赤龙’随后就迫不及待地咆哮着起飞了。

另一方面,‘无双赤龙’的短暂驾临惊动了不少村民;住在远处的驹焱炀和雷文轩也相继从屋子里出来查看情况,抬头朝空中一望,顿时瞧见乘龙而去的日诚和夜静琪,雷文轩当即激动地叫道:“喔!好样的,诚兄弟!去吧去吧!我相信你!”

驹焱炀望着逐渐离远的那二人一兽,神情凝重,沉默不语。

日诚骑着‘无双赤龙’在千古林上空盘旋良久后,疑惑地道:“奇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静琪同样感觉事有蹊跷,俯视着森林思索一阵子后,忽然惊道:“啊,莫非。。。!我、我们或许又被梦给骗了!”

“什么意思?”日诚回头问道。

“诚公子请想想,十全宗总部,以及借由追逐何总督引发的三派混战,在梦的计划中,事态总会在关键时刻迎来出人预料的反转。这一次会否亦是如此呢?假装针对十全宗,实则声东击西,准备在迷惑敌人之后变换目标?”

“啊,原来是这样!”日诚听了夜静琪的分析后恍然大悟,随即又道:“可弯刀门和灵仑会在完全不同的方位,我们该去哪边?”

“梦是个缜密的阴谋家,一切抉择皆蕴含深奥的考量。弯刀门或者灵仑会,于他而言绝非随机的选项,符合全盘策略的答案肯定只有一个。”夜静琪自言自语道,“仔细想想,如果我是梦,我会怎么做?。。。”

黄昏。

一支弯刀门部队在森林里扎营烧火,烹调晚餐。

悍猛侯手里捧着一小堆花生米,往上撒了点白糖后,将花生米全塞进嘴中,大口咀嚼,随后道:“啊,好吃!有佐料果然就是不一样!”

“请省着些吧,悍猛侯。”坐在旁边的末焉护法道,“虽说糖并非什么珍贵的食材,可拿来配花生也未免太浪费了。”

“哎,担心啥呢?”悍猛侯回道,“大不了我下次向公严侯多讨些便是。”

突然,悍猛侯与末焉护法身后传来“嗙”的一声巨响。二人当即回头望去,只见一处篝火周围飘升起些微沙尘,坐在近处的弯刀门战斗师们尽数翻倒在地,似乎是发生了爆炸。

“喂,你们干啥呢!?连个饭菜都做不好吗!?”悍猛侯怒道。

怎料尚趴在地上的其中一名弯刀门战斗师却惊慌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悍猛侯!是、是箭!有支箭忽然射了过来,扎进土里后就炸开了!”

“哈!?怎么可能!?即使想狡辩也。。。”悍猛侯话未说完,营地内却已接连传来爆炸声和尖叫声。悍猛侯不禁吓了一跳,仔细观察后惊见部下所言非虚,好几支箭矢竟自前方上空不断射来,引发爆炸。此时又有一支箭矢从天而降,直直飞向悍猛侯;悍猛侯赶紧下意识地抄起腰间套在鞘中的刀,将那支箭弹开,怎料那支箭插进旁边的地上后登时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和卷起的沙尘令悍猛侯不禁被震退一步,抬手遮蔽眼睛。

“这是啥妖术。。。”悍猛侯难以置信地道,随即慌忙命令道:“总、总之大伙儿快分散开来,藏到树木后方!”弯刀门战斗师们遂纷纷照做,以周遭的树木为掩护体,躲避敌人的轰炸。

随着弯刀门部队采取对策,营地周围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悍猛侯等了一阵子,仍未见有任何异样,以为敌人的攻势已经停止;怎料就在此时,部队后方却传来了呻吟声。悍猛侯扭头一瞧,发现竟有敌人自后方朝自己的部队发射普通木箭,已接连伤了数人;与此同时,隐藏在前方上空的敌人也开始转而放出普通木箭,对弯刀门部队形成夹攻。

悍猛侯眼见又有一批部下逐个中箭倒地,而己方甚至都尚未与敌人打过照面,心想:“可恶,敌方状况不明,这样默默承受攻击绝非办法。与其给人当活靶,还不如勇敢发起冲刺,先压制住地面上的弓箭手再说!”拿定主意后,立刻迅速移动,来到一匹骏马旁边,熟练地跨上马背,接着拔刀出鞘,高声命令道:“大伙儿跟我冲!去解决后面的弓箭手!”说罢便驱动马匹,径直奔向目标。

于一天一地朝弯刀门部队放箭夹攻的自然是宇羽隼和风悯初。二人见悍猛侯单刀匹马冲在前头,立刻双双向其瞄准,发射箭矢;然而悍猛侯娴熟地操控坐骑,左闪右避,尽数躲过。悍猛侯就这样一往无前,怎料来到距离风悯初约莫六七丈之处时,张天绍赫然自旁侧冲了出来,提戟刺向敌人。悍猛侯赶紧让马匹朝左转向,同时挥刀格挡;但张天绍随即右手抬起腰间的弩,发射一箭,命中悍猛侯坐骑的躯体。马匹当即吃痛嘶叫,扬起前蹄;悍猛侯顿时也被抬高起来,失去平衡,正试图抓稳缰绳时,却发现风悯初已经张弓搭箭,瞄准过来,无奈只得松开缰绳,往旁边滚倒在地,惊险避开,可马匹却被射中头部,惨叫出声。

张天绍自然不会放过此等良机,迅速绕开倒地死亡的马匹,挥戟攻向悍猛侯。悍猛侯急忙挣扎着爬起身来,踉跄连退数步后才摆好姿势,正面迎战张天绍,并恨恨地道:“可恶,居然把我的爱驹给。。。!”

另一方面,末焉护法见悍猛侯陷入困境,急道:“快!去支援悍猛侯!”可刚过片刻,却听到队伍后面传来呻吟声。末焉护法回头望去,发现莫佳嘉和脸戴恶魔面具的夜梦竟自两侧杀出,袭击自己的部下们;宇羽隼随即又朝末焉护法放出数箭,迫使他抵挡躲闪。

战况的巨大变化令末焉护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需要应付宇羽隼的射击,根本没法下达指示;弯刀门战斗师遂全乱了套,有些继续飞步前行,向悍猛侯靠拢,有些集中迎战夜梦和莫佳嘉,另有少数则慌了神,杵在原地不动,导致队伍阵型严重撕裂,满是弱点,被风悯初的箭矢接连带走几人。作为最高领导的悍猛侯见状欲进行指挥,却摆脱不掉张天绍,自身难保,根本寻不着机会督率大局。

一会儿后,末焉护法终于不再受宇羽隼纠缠,可正要指挥部队时,莫佳嘉已逼近过来,自其左侧挥盾击出,迫使他赶紧收刀格挡。莫佳嘉随后连攻数手,再看准时机,抬腿直踹,将末焉护法震退好几步。这时,两名弯刀门战斗师分别自末焉护法左右掠过,冲向莫佳嘉;莫佳嘉慢步前行,举起右手弩一射,先解决掉右侧的敌人,再扭腰躲闪左边那人的攻击,并用左手盾敲向其咽喉,砸出一道大裂口,鲜血直流,强大的臂力还令对方在倒地死亡前踉跄踏出数步,险些撞上正在朝她逼近的末焉护法。

末焉护法因而被拖慢了脚步;待他避开同伴的身躯,挥刀劈斩时,莫佳嘉已准备就绪,剑盾双双斜上一送,轻松弹开对方的刀。此时一名弯刀门战斗师从后方攻向莫佳嘉,莫佳嘉于是先一脚踢开末焉护法,再转身举盾防御,并用右手剑刷向那人咽喉,直接把其掀翻在地,一击毙命。

末焉护法站稳脚跟后又再提刀攻向莫佳嘉,不料对方迅速为弩上弦,朝自己发射箭矢,慌忙下意识地挥刀抵挡;然而这一动作令他错失了进攻时机,结果被莫佳嘉抢得先手,只好收刀防守。二人缠斗十几手后,末焉护法便意识到莫佳嘉武功高超,与对方单挑绝无胜算,于是选择退守,逐渐将她引至人多之处,希望能招来同伴的协助。不久后,果然有三名头戴飞碟帽的弯刀门战斗师领会末焉护法的意图,一起从后方围向莫佳嘉;但他们才刚奔出两丈,旁边却忽然飞来几枚蝠旋镖,迫使他们刹住脚步。

那三名弯刀门战斗师随即扭头一瞧,惊见夜梦正在飞步靠近过来,转眼间已冲至其中一人面前。那人逃避不及,只得挥刀迎战;但夜梦速度极快,立刻挺出左臂盾,利用两片牙刃卡住对方的刀,并奋力跳起,一脚把其踹倒在地,借势夺取他的武器,然后继续前进。第二名弯刀门战斗师见状,赶紧回身摆好架势,准备御敌;然而夜梦并未与其交战,只是将卸下来的刀朝那人双腿抛甩出去,迫使他匆忙躲闪,同时掠过对方,攻向第三名弯刀门战斗师。

第三名弯刀门战斗师此时已经移动至离莫佳嘉后方仅数步之处,但夜梦更是近在咫尺,无奈只得转身应付;可纵然如此,他依旧晚了一拍——只见夜梦一剑顶开对方的刀,随即挺出左臂盾,用牙刃捅破其胸膛,将他震倒在地。第二名弯刀门战斗师眼见两名伙伴短时间内双双被击倒,再被夜梦扭头一瞪,顿时畏惧万分,停住脚步,不敢继续接近末焉护法了。

末焉护法计策失效,又受莫佳嘉猛攻多时,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只见莫佳嘉捉准机会,往右侧踏前一步,转身跳起,甩出反手剑,顶开末焉护法的刀,左手盾再顺势挥出,打中对方左肩,令其吃痛呻吟,连退数步,跟着重新逼近,又是一波快攻;负了伤的末焉护法深知自己无法单独与之抗衡,急忙叫道:“来、来人!帮我应付这婆娘!”然而未待部下赶到,自身便已现出破绽,被莫佳嘉用剑盾架开右手刀,左腿一个转身侧踢,将他踹倒在地。

莫佳嘉随后回身应付几名匆忙跑过来支援的弯刀门战斗师,三拳两脚便打发掉他们,再扭头望向末焉护法,见对方尽管已爬了起来,却害怕得不敢迎战,一边警戒自己,一边朝左慢步退缩。莫佳嘉遂借机休息片刻,给右手弩上弦后又迅速运动起来,奔向末焉护法,吓得他立刻拔腿就逃。

此时一名弯刀门战斗师从莫佳嘉左边靠近过来,挥刀劈出;但莫佳嘉动作极快,早已俯身躲闪,同时用左手盾狠砸其腹部,并借势往右侧低扑出去,举弩朝末焉护法下盘发射一箭,命中对方右腿。莫佳嘉落到地面上,翻滚一圈后快速站起身来,继续追赶末焉护法,奔出几步后面对自右边攻过来的另一名弯刀门战斗师时一个急转身,绕至对方背后,同时扫出反手剑,划伤其腰部,毫不停顿地挺进。

末焉护法右腿受伤,一下子就被莫佳嘉追上。只见莫佳嘉向前蹦跳,将剑盾置于身前挺出;末焉护法闪避不及,被迫举刀格挡。莫佳嘉借着强大的劲势推了末焉护法一把,令其撞到一棵树上,并继续用剑盾紧贴对方兵器,双臂使劲施压;末焉护法别无他策,只好双手紧握刀柄,拼尽全力抵抗,左肩的伤口剧烈作痛,疼得不禁大声呻吟。

隔了片刻,一名弯刀门战斗师匆匆赶来,自莫佳嘉后方劈出一刀。莫佳嘉侧身躲避,然后用右臂扣住对方胳膊。末焉护法立刻把握机会,推开莫佳嘉的左手盾,挥刀砍向敌人;莫佳嘉先是躲闪,随即朝后斜向挺出左肘,打中那弯刀门战斗师的脸颊,接着用左手抓住对方右臂,将其整个人往前面拽,阻碍末焉护法的攻击,再将他甩至左边并操控其右臂,以其兵器顶开末焉护法的刀,最终一脚直踹,震退末焉护法。

莫佳嘉跟着又把那名弯刀门战斗师拽至前方,左臂绕过其头顶,锁住其脖子,右臂则卷住对方胳膊,使劲一扭,登时令他疼得呻吟出声,右手刀也“叮啷”一声掉落在地。莫佳嘉接着抬腿猛踢那人背部,并松开双臂,将他震得踉跄撞向末焉护法;末焉护法慌忙往右闪避,怎料随即便见莫佳嘉逼近过来,给右手弩上弦后剑盾双双挥出,架开他的刀,再以右肘顶向其胸膛,将其震得重新贴到树干上。末焉护法明白面对强敌,自己没有迟滞的余地,刚站稳脚跟便挥动右手刀,可尚未劈斩出去,莫佳嘉已然近身,笔直伸出右臂,将弩压在其胸膛上,扣下扳机,一箭射穿心脏!

“唔!”末焉护法瞬间停止一切动作,瞪大眼瞳,然后嘴里发出“噗噗”数声,口喷鲜血。莫佳嘉遂收回右手弩,转身应付其他弯刀门战斗师,不再理睬末焉护法,任由对方缓缓跪倒趴地,断气毙命。

另一方面,一群弯刀门战斗师总算赶至悍猛侯周围,助其对抗张天绍,并近距离牵制风悯初,扭转了局部的形势;然而眼见末焉护法阵亡,整体战况已明显于弯刀门不利,故悍猛侯虽心有不甘,还是只能命令道:“啧。。。唉,不行了,撤退!”

无将五人当然不会任由弯刀门部队逃跑,立刻紧追不放,一路上又击杀好几人。怎料过一阵子后,空中忽然传出响彻云霄的一声咆哮;由巨型猎鹰提在空中的宇羽隼立即循声望去,竟见日诚和夜静琪骑着‘无双赤龙’迅速掠过,朝下俯冲,不禁吓了一跳,心里惊道:“赤龙!?还有日诚跟梦的姐姐,他们想干什么?”

只见夜静琪在‘无双赤龙’降低高度后自其背上跃了出去,拔剑扑向风悯初;风悯初对此大感意外,尽管立刻牢牢握弓收拢于身前,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却依旧被震得失去平衡,与夜静琪双双摔跌在地。二人站起身来后,夜静琪便挥剑抢攻,以凌厉的剑法缠住风悯初,瞬间占据优势。

宇羽隼见状,这才明白日诚和夜静琪是来妨碍他们的,不解而又愤怒地道:“那女人,为何。。。!”遂张弓搭箭,射向夜静琪。岂料“铛”的一声,‘无双赤龙’竟已经重新升高,飞至箭轨上,让日诚用盾抵挡,掩护夜静琪。宇羽隼顿时更加恼火,再次开弓瞄准日诚,放出两箭;然而日诚不仅轻松防住,还继续乘着‘无双赤龙’前进,朝宇羽隼逼近。

面对体型硕大且仪态威猛的传说兽,宇羽隼纵使风格强势,也不敢贸然迎战,只好让巨型猎鹰进行闪避。‘无双赤龙’断无退缩之理,紧追不舍;片刻以后,日诚便看准时机,在‘无双赤龙’背上站了起来,扑向宇羽隼!

宇羽隼大吃一惊,匆忙侧身躲开。日诚尽管扑空,却趁机甩出锁链,缠住宇羽隼左腿,借着自身的坠落狠拉对方一把。巨型猎鹰立刻设法拖住宇羽隼,怎料‘无双赤龙’却扫出尾巴,拍了它一下;巨型猎鹰登时无法保持飞行,跟着宇羽隼一同往下掉。

巨型猎鹰随后拼命挥拍翅膀,总算稍微稳住自身和宇羽隼,但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坠地已是必然;‘无双赤龙’则急速俯冲,在日诚距离地面不足一丈之时横插,惊险给其垫背,以四肢着地,爬行一阵后才算刹停下来。另一方面,宇羽隼赶紧转动左腿解缠,并让巨型猎鹰分离,重重落在地上后翻滚数圈,跟即忍着些许疼痛爬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向日诚,道:“这家伙。。。太胡来了!”

日诚在‘无双赤龙’背上翻身,摆出正常的骑姿后,却见夜梦快步冲来,似乎欲去往夜静琪那里,于是跃至地上,奔向对方,甩出锁链阻挠。宇羽隼立直身体后想要支援夜梦,但才刚迈出几步,‘无双赤龙’便扭头朝他高声咆哮,立时将其震住了。

然而仅过片刻,空中传来了“叽叽叽”的尖叫声,接着便见‘无影黑翼’从天而降,朝‘无双赤龙’俯冲过去。‘无双赤龙’当即转头面向‘无影黑翼’;‘无影黑翼’遂在‘无双赤龙’跟前停下,两头传说兽随即便朝彼此尖叫咆哮,俨然是杠上了。

“这儿交给我,你照应天绍和佳嘉!”夜梦一边躲闪日诚的锁链,一边向宇羽隼喊道。宇羽隼虽对能驾驭传说兽的二人之间的战斗感到担忧,可弯刀门部队仍有相当的实力,仅留张天绍和莫佳嘉负责稍显不足,于是在略微犹豫后,回道:“初,梦,你们自己小心!”说罢就迅速离开,继续追赶弯刀门部队了。

夜梦面对日诚的骚扰,花费一点时间后总算摆脱他的锁链,快步攻向对方左侧。日诚挺出左臂盾防御,并按下机关,激活刀刃,连消带打;夜梦暗吃一惊,赶紧横向挥动左臂盾,拆挡日诚的反击。日诚接着用锁链朝夜梦近距离连甩数击,逼退对方,跟即往右踏步前进,同时右臂绕至背后,由左侧扫出锁链;夜梦挥剑弹开锁链,但也因此分了神,让日诚得以顺利逼近,举盾冲撞过来,尽管立刻收拢武器采取守姿,却仍被猛地推了一把,踉跄连退数步。

夜梦站稳脚跟后,抬头望向日诚,道:“看来你和姐姐已经恢复正常了。”随即又道:“但你怎么全身都是盾啊?”

“救人必先自保,这是你给我的建议。”日诚信心饱满地答道,同时将锁链收回腰间,右手从背上抽出短剑,摆好架势。

“你们是如何追到这儿来的?”

“这可多亏了静姑娘,她准确地揣摩了你的盘算。”

“哼,最理解我的终究还是我姐姐。”夜梦轻声叹道,摘除面具后严肃地朝日诚道:“既然于此刻站在我面前,说明你对我那时候的提问已经有了答案。告诉我吧,你的立场是什么?”

日诚深吸一口气后,答道:“我果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斗争就这样持续下去。我虽是因为烽叔而涉入江湖,但一切的起源,却仅仅是想保护一个无辜的生命。这份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意愿,至今都没有改变。”隔了片刻,续道:“若你们想主动挑起事端,那我就会用尽全力来阻止你们。”

“原来如此。我佩服你的耿直、果敢以及仁慈。”夜梦回道,“不过容我提醒一句,十全宗与你尚有灭门之仇,弯刀门和灵仑会姑且不论,你连十全宗也要袒护吗?”

“没错。”日诚不假思索地道,“我考虑清楚了,十全宗确实做过不义之举,但也有像文轩哥那般正直的人存在,不该以偏概全。况且我与你们不同,多年来从未被灌输任何仇恨,更没有亲眼目睹方洪之战的惨案,所谓的灭门之仇,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桩遥远的往事,你让我怎么恨得起来?那时闻悉真相后情绪爆发,也只是对于遭受蒙蔽却不自知而觉得惭愧、懊悔,以及为翔剑使死不认错的狡辩感到愤怒罢了。”

“但你放弃报复是一回事,他们可不见得会因此而包容你。即使助三派联盟对抗我们,往日的恩怨,估计还是会让他们将你当成敌人。这样也没关系吗?”夜梦再问道。

“没关系。文轩哥点醒了我,‘坚持信念,贯彻意志’,这才是战斗师的使命,乃至仅被赋予一次的人生的真谛所在。我今后决不会再迷茫了。别人怎么看我并无所谓,不掺和江湖事也可能会省去许多痛苦与烦恼,但如果真的撒手不管,那我恐怕会为此内疚一辈子。”日诚斩钉截铁地道。

理解了日诚的决心后,夜梦罕见地露出真挚的微笑,道:“哼哼哼,很好,非常妙。这正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