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家离学校不远，步行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回到家。那是一座有些残旧的公寓，十层楼，从我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十几年历史了，本该是粉白色的外观都染上了灰，所以不怎么美观。

那是开始暑假后的某一天，我穿着不怎么干净的衬衫下楼，去帮老妈买盐。

为了把剩下的零钱花光，占点便宜，我买完回家的路上果断踏进便利店买了冰淇淋，一边啃一边走回家。但无奈天气太热，冰淇淋溶化得太快，当我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溶化得七七八八，沾得满嘴满手都是，很是狼狈。

就在我低头忙着擦沾上冰淇淋汁的衬衫时，就在转角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我慌乱抬起头，正准备道歉，便看见那张自己每天都只敢在远处偷瞄的侧脸。

“你……”我的话僵在嘴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脑子一瞬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吱吱唔唔得像个傻子一样。“我……”

“抱歉。”看来是已经不耐烦于我的吱吱唔唔，尚亦恫微微一笑，就擦过我的肩膀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原地。

冰淇淋早就溶光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衬衫和手，沾满了冰淇凌汁，脸上也是。

我突然好后悔贪小便宜，用老妈剩下的钱买冰淇凌。

好丢脸。

空气中弥留的是他擦肩而过时留下的味道，应该是他家洗衣液的味道，挺好闻的。

后来，在商场陪家人逛街的时候，每当我路过卖洗衣液的地方，都会不自觉停下脚步寻找那个味道，然后买下。年轻时亦是，长大后亦是。

我想，这是一种习惯，入骨了，怎么也改不了。

08．

迷迷糊糊的回到家以后，我的脑子只剩下一个问题——

尚亦恫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疑问在几天后被来我家串门的丁歆解答了。

“他就住这儿啊，你不知道吗？”这句话还配上她震惊和鄙视的表情。

“不知道。”我向来内向又少出门，也不爱和左邻右里打好关系，自然是不知道的。

“董日音，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不问世事的人？”

“呃……”我挠挠后脑勺，说来也惭愧，我确实不关注窗外事儿，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连有个校草级的人物住在我们这公寓我都不知道。“他、他住几楼？”

“据情报说，住在二楼，啧，真羡慕你，居然可以和尚亦恫住在一起。”

“打住，我只是住同一个公寓而已。”

虽然表面平静，但我的内心已经躁动不已，窃喜窃喜的。

原来一直被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就近在咫尺，我们俩相隔着的，只有四层楼的距离，靠近得只是一趟电梯的功夫。

尽管只是这样，但依旧很高兴，

因为这样可以和他再靠近一点。

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好了。

再靠近一点。

09．

那次以后，我就没有在公寓范围看到他过，倒是有一次老妈载着我经过附近公园的篮球场时，看见了他跳跃投篮的身影。

于是，每次经过那个地方时，我都会探头看他一眼。

即使车子驶得飞快，我根本没法儿看清；即使他不在那儿，我也能幻想他那飞跃的身影；即使篮球场空荡荡的，阒无一人，但我依旧乐在其中。

仿佛只要多看他一眼，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一些。

比起念书，他似乎更爱篮球和运动一些，常常都能在公园的篮球场看见他。于是，假期的时候，我多了一处可以偷瞄他的地方。

他总和一群朋友混在一起，有切磋球艺，也有谈笑风生，男男女女都有。

说不上嫉妒还是羡慕。

总而言之，我也想成为他身边，陪他说说笑笑，打打篮球的人，以朋友的身份也好，以陌生人的身份也好。

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