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甸篇 • 七夕佳节戏子伴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5日 上午3:22
总字数: 2351
正逢七夕,慈宁宫一如既往的安静。盛氏坐在贵妃椅上轻嗑双目,旁边还有一壶醉梨纱。尽管已经不是梨花的时节,醉梨纱仍然浓郁芬芳。
“元甫,哀家突然想听你唱窦娥冤。”盛氏对着身边的花旦道。
尽管那花旦没有上妆,却也带着几分阴柔之气,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也是长长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是优柔。
“太后,今日七夕,您也没必要过得这般伤怀。”元甫微微一笑,这一笑总是会乱人心思,撩人心弦。
“哀家可高兴了,还难得想听戏,你莫要扫了哀家的兴致。”盛氏摆了摆手,为自己酌了一杯酒。
酒香纯浓,闻一口也足以让人上瘾,但元甫的视线从未移开过盛氏。
“若非皇帝不在,太后敢这般吗?”元甫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皇帝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为何不敢?”盛氏微微抬起下巴来,示意道:“你去吧。”
元甫桃眼半斜,月光柔和的撒在他的侧脸,他漫不经心的玩起发丝来:“元甫去更衣吧。”
“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盛氏勾了勾嘴角,换了个坐姿。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氏,嫡亲三口儿家属。不幸夫主亡逝已过,止有一个孩儿,年长八岁。”
“……”
“我只道官吏每还覆勘,怎将咱屈斩首在长街!第一要素旗枪鲜血洒,第二要三尺雪将死尸埋,第三要三年旱示天灾。”
“"衙门从古向南开,就中无个不冤哉"!痛杀我娇姿弱体闭泉台,早三年以外,则落的悠悠流恨似长淮。”
“……”
盛氏坐在台下,半眯着凤眼,打着盹。
青琐多看了一眼台上的那一位,又抿着唇不语。
在这宫中听窦娥冤……这要是那些娘娘听的必然要受罚的,亏得盛氏还这么明目张胆。
“太后,还真是过份呐。”
元甫缓缓走了下来,语气幽幽的,像是有些失落。
盛氏亲手为他酌了一杯:“哀家听你唱得口舌干燥的,喝一杯吧?”
元甫那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像是河川涌动:“太后,鄙人这一醉后,可顾不上仪态了。”
“且看你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哀家也好寻些乐子。”盛氏又继上了一杯。
“太后。”元甫喉结滚动:“您是真不怕?”
“怕什么?”盛氏又浅饮了一口:“难道……怕你在贪恋哀家这容貌?”
“不敢。”元甫低下头去。
“不是吗?若非哀家没有老去,你还这么听哀家的话?”盛氏说得随意,晃着青瓷酒杯,懒洋洋的。
“太后是鄙人见过,最美的女子。”元甫跪了下来。
“哈,那是你没见过真正的美人。无论是那个贱人也好,还是那个镜沧国的大美人,千娇百媚的冷贵妃,闽州调教的乐伎……”盛氏感慨着往事,心里又是阵阵伤痛。
“她们都不及娘娘,万分之一。”元甫毫不犹豫地道。
风吹着,越吹越是迷茫。
盛氏勾了勾唇:“你还是习惯这么唤哀家。也好,哀家许了。”
“多谢娘娘。”
“太后,夜深了,奴婢为您熬了醒酒汤,不然明个儿早上又该头疼了。”青妱小心翼翼地道。
盛氏手一抖,醒酒汤洒了出来,瓷碗也滚落在地。
“太后!”青琐吓了一跳,正要向前去,没想到元甫快先一步,握着盛氏的手。
“你在做什么?”盛氏淡淡的看了一眼元甫,语气不喜不怒的。
“娘娘凤体贵重,鄙人不能由着您這般任性。”元甫牵起她的手来,用自己身上带着的帕子敷了敷:“青妱姑姑,劳烦您去拿些冰来。”
“好。”青妱着急的到慈宁宫的小厨房去拿冰块,深怕迟了一刻。
元甫轻轻吹了吹盛氏烫红的地方,温声问道:“娘娘,还疼吗?”
青琐觉得元甫这举动实在是大大不妥,却看着盛太后仍是无动于衷,自己一个婢子也不好多言。
“左右不过这点小伤,哀家还没有这般娇弱。”盛氏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不过是芝麻大点的事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与娘娘娇不娇弱无干,还是得珍惜身子为好。”元甫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突然他们身边传来了脚步声,盛氏看了过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宫砚海揮袍子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老六,你怎么来了?”盛氏微微清醒了点,自己的手还搭在元甫的那儿呢。
宫砚海微微蹙了蹙眉,“今日乃七夕佳节,儿臣特进宮给母后请安。”
“老六有心了,青琐,快去把凳子搬过来。”盛氏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去,元甫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里亦是如此。
“母后,你的手是怎么了吗?”宫砚海担忧地道。
“是方才不小心烫伤了,并无大碍。”盛氏摇了摇头。
“母后好好的,怎么喝起了酒来?”宫砚海疑惑地道。
“……哀家想起你的母亲了,颇有感慨,一时冲动便借酒消愁了。”
“母妃已然逝去多年,母后再思念她,也得照顾身体才是。万万不可这般折腾。”宫砚海劝道。
“是,就属你会这么劝哀家,不过既然是七夕佳节,你同哀家喝几杯如何?”盛氏把酒推给他。
“母后这不是为难儿臣吗?皇兄知道了必然要生儿臣的气的。”宫砚海无奈地道。
“他再生气又如何?总不能和哀家一个活过半百的老婆子置气。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哀家自然会替你抗。”盛氏沉声道。
“母后何必如此?去佛殿上香也好过这般,不如儿臣陪您过去?”宫砚海问道。
“哀家只是心里过不去……”盛氏此话一出,旁边的二人皆沉默了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哀家乏了。”盛氏挥了挥手,示意青琐扶她。
“元甫,并非本王多言,你这么同母后说话,已经是越俎代庖了。”宫砚海在盛氏走后,才蹙着眉头道。
“是鄙人逾越了。”元甫也明白这一点,刚刚不小心被宫砚海撞上了。
下次……得隐蔽点才行呢。
“行了,你明白就好。你跟着母后那么多年了,想来也是明白规矩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