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3

(短篇)【合集】别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 心碎了无痕(完)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8日 下午7:11    总字数: 3242

当一个人的心痛到极致的时候,痛楚也就会渐渐地变得麻木无感。他们可以微笑,甚至装作若无其事般。纵使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心早就碎得散落,只能拼凑出绝望的滋味。

李朗最能体会这种不在人前显露的伤心欲绝。这漫长的人生中,经历了各种风雨起落的他的心,早就痛到麻木已经不会感觉到疼了。心痛,但从来不显露。相反的,他也会在受到无论是身理上或心理上的攻击时,自动的展开内心的防御机制。

当受到的欺压越多,他也学会了以暴制暴。别人凶,他会比别人更凶。但看似自我保护的举动,却永远止于内心的防卫意识。事实上,矛盾的李朗却同时期待着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身理上的痛苦。因为肉体上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永远伴着他活着的证明。

能感觉到痛,那也是好事一件,不是吗?

因为会痛,就这代表他还是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世上,不是吗?

如果连身体上的痛苦都感觉不到的话,那他无非就是行尸走肉般的存在而已。可这并不是李朗所希望的生活。因为他想要活着,而不仅仅是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已。

所以,当初次尝到了肉体上的疼痛所带来的好处后,李朗也变得渴望受到身理上伤害。一次次的挑战身体的极限,挑战生命终结的底线,然后在濒死的感觉中体验重获新生般的快感。当然,这并不是个正常的生活方式。但是,从前的李朗并不晓得,自己的人生究竟是意味着什么。所以,只要能让自己觉得自己是活着的,那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曾经的日子里,李朗时常主动去挑起事端,借此与人类或其他非人类物种干架。然后,他就会尝试地抵抗求生本能,在争斗中放弃还手的机会,只是被动的承受所有武力伤害。疼痛,是他活着的唯一证明。而腹部那道由亲兄长李砚所刻画的伤疤,则是借以提醒他自己,为何而活又为何而生。

李朗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更能感受孤寂与绝望的滋味。在经历了一次次的期待变绝望后,体会了被至亲一而再的抛弃之后,李朗也终于了解到了他存在于世的唯一目的。

死亡,是他的终点站。他是为死而生的。

就跟其他万物在世间的人生终站一样。

终结并非就是悲伤的,也许,那也是象征着好的开始。至少对李朗来说,死亡,是他能用欣喜的心情去面对的。相反的,活着,才是最为痛苦的。但是,尽管如此,无论心态上如何绝望,李朗他也并非是一味的求死。

因为时间久了之后,李朗开始又迷惘了。或许,长久以来他渴望的终结与寻求内心平和的解脱,并不是建立在真正的死亡之上。所以,每次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李朗总会又拼死做绝地反击,让自己得以继续生存。所以,在每次的争斗中,他都能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并且带着他渴望得到的伤痛,继续的活下去。

这又是为何呢?

其实他的动机也是非常好理解的。

李砚。

他永远是李朗所有行为背后的动机与解答。

其实李朗要的东西也很简单。一个不再被任何人抛弃的人生,好好的呆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好好的呆在自己所爱的李砚身边生活。李朗肯定会很乖巧的,唯命是从的为李砚而活,其他的都不管不顾,只一心的向着李砚,直到永远。

只可惜,过去的兄弟情谊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也因为李砚不负责任的对着李朗抱以不管不顾心态的放任遗弃行为,李朗又开始期待着结束生命的一天了。但就算如此,李朗也是挑剔的家伙。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人生,就算是终结,也必须结束于李砚的手上。也只有那样,他才会满心欢喜地去接受并认命。

因为这是李朗,唯一认可的生存方式。打从出生一开始,也许他早就注定了悲剧的一生。一个只能被至亲的亲人抛弃的人生,然后再自生自灭的等待死亡的一天。所以,贪心的李朗希望在人生落幕之时,也是能幸运的死在至亲亲人的手上。也只有这样的话,那他此生也了无遗憾了。也许在死后的世界,如果罪孽深重的他没有被判为魂魄消亡的话,那么他可能还会对下一世继续抱着期待而生的。

只身孤独的过着漫长的人生,李朗活得落寞又孤寂。每一天,他都静待着结束,渴望着结束。只不过,李砚却坏心的从来不想给他一个果断的解脱。李朗也是有脾气的,所以在李砚优柔寡断又推卸兄长责任的做法下,李朗便开始喜欢上跟李砚在互相折磨互争互斗的相处模式中,等待着自己的人生终结于李砚手上的一天。这是李朗在后来的生活中,找出的另外一种生存方式。

每日每夜都思考着要怎样给李砚找麻烦,然后故意的激怒李砚,只为得一个解脱。但奇怪的是,在这种疯魔病态的相处模式下,李朗竟然也怪异的感觉得到一丝快乐。那是他久违的情绪起伏,难得的除了肉体上的疼痛外,竟然还有另一种令他感觉得到自己活着的证明。

后来的李朗,才慢慢地发觉到,其实他对着李砚的爱永远是大于恨的。或许,更正确的说法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李砚。只因为太爱对方了,所以才会因爱生恨的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原本就是期望着跟李砚一起灭亡一起下地狱的。

一直到有一天,腹部的陈年旧伤,因为俗称灯笼果的酸浆果的因时间过久而力量消退后,李朗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接近死亡的滋味。在曾经的日子里,受过无数次大大小小伤痛的李朗,凭借着自身半妖的九尾狐血统,总能很快地就伤势痊愈。但唯独腹部上那道由李砚的爱剑划出的伤,那道伤是唯一一个连李朗的自愈能力都无法使其康复的伤痛。

当时,只因为一个别有居心的‘恩人’在600年前故意用酸浆果救下了李朗,所以才让李朗又捡回来一条烂命继续了无生趣的存在于世。仅仅是存在,却完全没有活着的感觉。李朗这600多年来就是如此悲伤的残喘苟活,孤单的存在。

但也许是天见犹怜,这会儿也终于给了李朗加快到人生终点站的速达车票了。每日每夜,当腹部的旧伤愈发疼痛难耐,在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真的快要终结的时候,李朗也终于下定决心的要尽快的死在李砚的手上。

李朗开始疯狂的作死,总是在李砚的底线上跳蹦迪。等李砚忍无可忍的时候,也许李朗也就能梦想成真的,就这样开心的死在李砚的手上了吧!李朗就是这样的渴望着的。

李朗喜欢烦着李砚的感觉,因为那样感觉他自己还跟李砚有一丝联系,就像从前一样。李朗喜欢惹怒李砚的感觉,因为那样李砚才会难得地给李朗一瞥,难得的重视。李朗喜欢李砚跟自己说话,哪怕是争吵,那样都是令人欣喜的,因为那样李朗就不会再感觉自己是自言自语,或是自生自灭的活在这世上的了。

李朗害怕李砚跟自己断掉联系,所以哪怕是从李砚身边的人下手,比如说那个李砚的跟班具申炷下手,李朗也绞尽脑汁地想法设法要得到李砚的联络方式。从以前的朝鲜时期开始,甚至到后来的日子,或现今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时代,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的李朗总会死盯着李砚的动静。因为李朗是真的怕,若是哪天李砚断绝了跟自己的联系,而自己又一个不留神,没抓住李砚的消息的话,那么李朗就只怕会永远都找不回李砚的了。李朗是真的害怕,他害怕他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去,而不是死在他所期望的,兄长李砚的手上。李朗也是真的害怕,他害怕他在生命的落幕之际,好似世上都没有任何人留意到。

不,那样是不行的。李朗不是为了那样孤单又毫无价值的死去,才忍受着孤独又残喘苟活到这个时代的。所以,为了达成自己卑微的愿望,李朗从来都是主动出击,永远将李砚的行踪清楚掌握在手里。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李砚的手上。至少,李砚这个见证人,可以证明李朗是曾经生活在这个世上的。只要这样,也就死而无憾的了。这便是李朗的心愿,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目标。李朗希望自己是被人在乎过的,至少就算是死,也有至亲亲人李砚能发现。

光是想想,都令人满足了,不是吗?

只要能死在李砚的手上,此生已足以。

就算心碎了又如何?那样也没关系的。

只要还有呼吸心跳的一日,只要李砚一天还没杀了自己,李朗都会努力的继续活着。

都说人的一生,不能过早遇到太惊艳的人。

否则将会终生念念不忘且孤独。

在李朗的心中,李砚,他便是任谁都代替不了的存在。

李砚。他正是李朗至今还活着的理由,也是李朗唯一的人生信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