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快十点才回了家，宋淮从客卧洗澡回房，江随言正在房里吹头发，吹风筒的声音掩盖了宋淮进来的声响，江随言没发现他已经回房。

宋淮走近，弯腰自江随言身后拿过吹风筒，他们通过镜子对视一眼，江随言手指一松，任由宋淮的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江随言头发乌黑发亮，茂密得不像是医学生，令人羡慕。

江随言没出声，他专心地看着镜子里的宋淮，身后的宋淮动作熟稔轻柔地帮他吹着头发。

他的表情认真而珍视，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给人感觉就像是在他手里的不是随处可见的头发，而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珍宝。

房间暖黄色的光柔和地打在他身上，宋淮被晕染得温暖极了，江随言就这么瞧着他，心里微痒。

“今晚你先睡，我待会儿要去书房。”等到宋淮关掉吹风筒，江随言才出声说话。

“……哦。”宋淮慢半拍地点头，垂眼慢慢地收着吹风筒的线。

江随言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完，今晚做收尾，他估量论文里需要完善的地方，暗自思考12点前就能做完了。

江随言没有耽搁地去了书房，想赶快完成回来陪宋淮睡觉。

……

时间和江随言预计的差不多，他回到房里，主灯已经关了，卧房漆黑一片，床头柜上的夜灯开着，调得亮度不高，只足够江随言看清床上的人影。

他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进了被窝，他轻拥住宋淮，宋淮动了一下，似是被吵醒，他便用手顺了几下宋淮的背。

“睡吧，晚安。”

宋淮在江随言开门的一刹那就睁开了眼，他眯缝眼睛朦胧地瞧着江随言的动作，直到江随言抱住他哄。

宋淮这才闭上眼，抬手搂住江随言的背，老老实实地把头埋在江随言的颈窝。

一会儿，他又似突然惊醒般抬头吻上了毫无防备的江随言，顺着江随言微张的唇，他有些执拗地缠着江随言的舌。

江随言呼吸渐重，他强忍欲望，几次三番地想推开宋淮，宋淮却不依不饶，双手勾着他，舔舐他的上颚。

江随言一阵酥麻，他不敢使劲怕弄疼宋淮，好不容易推开宋淮，他粗喘着气。

“今天不能做。”江随言满脸欲色，他眸色深沉地望向趴在他身上的宋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宋淮因动作幅度过大而露出来的腰窝。

“可以，”宋淮含住江随言的唇，用牙磨着它，“我们做一次。”

“你明天要去学校上班，不是还和沈书哲约好了一起打篮球吗？”

“淮淮，听话。”

“只做一次，不碍事的。”

“不行，你那里发炎了，今晚不能再做了。”

“……”宋淮不再争辩，他抿嘴直起身，坐在江随言身上，低头和江随言对视。

卧房昏暗，江随言看不清宋淮的表情，只看见宋淮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垂眸看他。

……这会儿又肯看我了。

宋淮这一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一直在避免和自己的眼神有所接触，每每对视上都忍不住想避开，他不知道原因，也没想问宋淮。

反正都会被岔开话题。

他边自嘲地想边安抚似的揉着宋淮的背，平稳的脸色突然一变，他探手抓住了宋淮的手，咬牙闭眼，急急地低喘几口气。

“就一次，好不好？”宋淮温言软语，他还想说些什么来说服江随言，眼前的景色却遽然颠倒，他茫然地眨了下眼，江随言正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江随言表情冰冷，拧着眉，似在生气，其实眼尾正泛着红，垂眸看着他的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腹部上有什么硬物顶着他。

“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江随言叹息道，他用手指揉着宋淮的唇，力道有些重，把宋淮的唇揉成了血色，才减轻力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饥渴？”

大概任谁也想不到江随言是会在床上说骚话的类型，毕竟换作几年前的江随言，他自己也想不到。

他骨子里真的是个正经而保守的人，可是他和宋淮一开始非常的不顺利。

两人都是寡言的人，全套做下来完全不像情侣，就连临时搭伴的都比他们深情和有情调。

他们的过程沉闷，宋淮总忍不住紧绷身体，江随言安抚宋淮时，不小心说了一句羞耻度极高的话。

结果他歪打正着，宋淮的反应很大，气氛也变好了。

他私下挣扎了一段时间，在默默上网学习后，上床时他常常忍着羞耻说话哄宋淮。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宋淮到现在都没习惯他的调情，每次的反应都表现得很青涩，全身会瞬间变粉，脚趾也会害羞地蜷起来，有时他说得过了，宋淮还会把手抬起想捂住他自己的脸或伸来捂住江随言的嘴巴。

当宋淮的反应表现得比自己还害羞时，江随言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

如果宋淮捂住脸，江随言就会把他的手拿开，强硬地压在床上与他十指紧扣，江随言手大，可以很轻松地包住宋淮的手。

或者宋淮把手伸过来捂他的嘴，江随言就会借机钳住他的手，一边放在唇边亲吻他的手心，一边垂眼看他。

宋淮的反应总是很有趣。

不管是害羞的表情、泛红的眼睛眼尾、张嘴细细喘息时隐隐可以看到艳红的舌尖、似猫儿一样的低叫，还是蜷缩起来通红的脚趾。

都让江随言觉得非常的……可爱。

江随言狠狠地在宋淮锁骨上咬了一下，这算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江随言的不满足但他不会再做的克制之意，也提醒宋淮这是最后一次。

宋淮被锁骨上的疼痛唤回意识，他不自觉地双腿盘在江随言的腰间，企图挽留他。

江随言抽身的动作顿了下，还是移走了宋淮的腿，他下床后弯腰抱起宋淮，带他去浴室洗澡。

宋淮没再勾江随言，他老老实实地任由江随言动作，江随言把他放回床上盖上被子，去自己那的床头柜拿东西，借着上边的夜灯灯光，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宋淮趴在床上看江随言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药膏。

江随言起身回来，他把宋淮下半身的被子掀开，全盖在宋淮背上，整个人一副断绝七情六欲的无情模样，他紧锁着眉，仔细轻柔地给宋淮上药。

“我其实还想起了一件事。”宋淮被被子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江随言，他索性把头埋进枕头里，开口闷闷地和江随言说话。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是你第一次见到宋辞。”宋淮闭眼，大概是刚刚激烈运动过，这会儿又泛着困，他眼睛有些温热。

他没注意到身后江随言听到“宋辞”名字时变得冷峻的神色，只自顾自地低声说话。

“当时你和我说，可爱的人很受人喜爱…”宋淮自嘲地轻笑了声，“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对，很有道理。”

江随言听完，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被宋淮意有所指的话戳了个对穿，他喉咙发紧，久久发不出声。

“……嗯。”

他有些手抖地把药膏的盖子盖上，手抖得严重，他好几次都对不准，勉强盖上盖，起身把药膏放回原处，他不敢看趴在床上的宋淮，短促地应了声，径直去浴室洗手。

良久，回来后他默不作声地进了被窝，拥住宋淮，他收紧手臂，把宋淮抱得很紧，感受到自己的怀里被人充实，而怀里的人渐渐变得温暖。

江随言和宋淮给人感觉不同，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温润如玉。

江随言说话一切从简，向来只拣重点说，别人和他相处会时时刻刻感觉到压力，错觉自己似乎在和座冰山聊天，聊久有冻伤的风险。

可和宋淮却不同，宋淮面上常年挂笑，聊什么他都能接上，不否定不嘲笑，和他聊天的人大多如沐春风，久旱逢霖。

可意外的是，江随言的体温比常人温暖，而宋淮正相反。

宋淮体温比常人低，哪怕是在夏天都手脚冰凉的，江随言自在一起后，常常帮宋淮暖着身体。

可江随言暖了那么久，是把宋淮的身体捂暖了，他的心却还是冷的。

终究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