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再有任何动作，林怀瑾也不敢动，他呼吸略有点急促地瞧着他。

“戚舟？”巷子口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林怀瑾和少年之间的僵持。

他们同时望了过去，林怀瑾听这声莫名有些耳熟，他探头望去，可惜戚舟比他高太多了，被阻碍了视线，他看不清来者的全貌。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林怀瑾发现戚舟似乎变得不自在起来。

戚舟紧绷着身体，把头偏向另外一边，直到那人用着有些严厉的声音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戚舟这才偏回头，漫不经心地回答。

“宋老师，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很快，戚舟又漠然地说道。

被唤作“宋老师”的人瞪了戚舟一眼，让他等一下。

他走到黄毛面前，“还站得起来吗？”

黄毛瞪着宋老师，并不怕他，朝他嚷嚷，“你谁啊？”

“他的老师，你们需要救护车吗？”宋老师指了指戚舟，礼貌地询问黄毛，戚舟正往巷子口外看，眉宇间透着不耐却没有离开，在原地听话地站着，他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叼上，听到他俩的对话声，顺着扫了黄毛一眼。

黄毛猛地抖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恐惧，但又不服，他外强中干地喊，“不需要！就凭这垃圾的花拳绣腿也想让老子进医院？要不是今天老子身体不舒服现在躺地上等救护车的人就是你了！算你小子运气好！”

说着，他踹了一脚旁边的小弟，“还不走？！想在这躺倒什么时候！”

小弟们悉悉索索地起身，或多或少扯到伤口，嘶声不断，只单听声音给人一种进了蛇窝的错觉，他们一个扶一个，摇摇晃晃地离开，还不忘拿走自己的家伙。

宋老师在黄毛起身后，就回到戚舟身边，他注意到戚舟嘴里的烟，没有发怒，只是抬手抽走了，直接把烟按灭在墙上，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把烟放入其中，包好放回口袋，再把戚舟拉到自己身后，隔开戚舟和黄毛两人，避免发生二次冲突的可能性，他一边做着这些事，嘴上也不停，他转头低声和戚舟说话。

“抽烟对你的身体不好，以后最好不要抽，实在想抽的话，也别在我面前抽。”

戚舟懒懒地哼笑了一下，眼神桀骜不羁，并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而宋老师在转头时余光瞄到了林怀瑾，他疑惑看去，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林怀瑾：“……”

宋老师：“……”

双方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林怀瑾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巧，随随便便迷个路，再随随便便围观斗殴现场都能碰到昨天遇见的人！

世界真的很小啊。

眼前这位宋老师赫然就是昨天他在机场撞到的人了。

宋老师可能是见过大场面的，起初看到他的一点惊讶很快就消失了，还主动问起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怀瑾谨慎回答，对着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自己在这里迷路的事情很尴尬，“我想去威斯特酒店…一不小心迷路了。”

“哦，这样，”宋老师朝他笑了笑，并不觉得这事惊奇，他自若道，“那你确实走错路了，这里和威斯特酒店是不同方向的，先出去这里吧，我和你说说怎么走。”

这时的混混们已经走光了。

宋老师的声音温和，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安心感 ，在林怀瑾反应过来前，他就已经点头答应了。

“走吧。”宋老师率先转身，示意戚舟和林怀瑾跟他走。

出了小巷，林怀瑾全身沐浴在阳光下，他突然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宋老师走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机车旁，单手拿起头盔，随手递给戚舟后，等到戚舟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才走过来给他指路。

“威斯特酒店离这里有些远，你是想要步行还是坐车？”

“我想打车。”林怀瑾快速地答道。

“好，你顺着这条街走，会遇到一个路口，这时你往右走一段就会到商业街街口，现在这个时间很多出租车会在那揽客，你可以在那里打车。”宋老师一边简洁地说明，一边抬手比划着。

“我明白了，谢谢你。”林怀瑾感谢地朝对方笑了一下，道谢之后他顺着对方说的走，没有再回头。

但走了一段路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而刚刚停靠机车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了。

林怀瑾有些怅然若失，但这感觉很快就被抛在脑后，他默默地继续向路口走去。

……

“刚刚那群人以前认识你？为什么找你麻烦？”宋淮站在戚舟旁边，看他安分地待着，护士正帮他处理伤口。

“不认识。”戚舟垂眼，身体不自然地僵直，不习惯别人太过靠近他，听到宋淮的问题，他想到了什么一样嗤笑一声，“说我勾引他的姘头。”

“你被人找茬的原因怎么没点新鲜的？”宋淮半无奈半打趣道，“来来去去就这几个，看来长得太帅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而且什么叫不认识？不认识你就乖乖地和他们走？看不出来啊戚同学，你这么听话，小时候老师教的不要和陌生人走，你是忘到狗肚子里了吗？”宋淮没好气道，他伸手弹了一下戚舟的额头，力道不轻，“咚”的一声，戚舟的额头很快就红了起来，戚舟的伤还没处理好，他不方便动。

猝不及防被弹额头，他蓦的抬头，恶狠狠瞪向宋淮，张嘴想骂他，但一对上宋淮的视线他就语塞，最后郁闷地闭上嘴。

这孩子估计在心里骂他呢，宋淮不在意地想。

“下次不要随便和人走了，很危险的，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宋淮一改之前的不客气，耐心地劝着戚舟，戚舟如往常般不理他。

宋淮心里也清楚，戚舟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会孤身一人解决，根本就不会找他，同样的话宋淮从去年说到现在，戚舟丝毫没有改变。

去年，戚舟转学来二中，他虽不是戚舟的班主任，但也是任教他的语文老师，这孩子转学来时，宋淮听过其他老师谈论这孩子以前的一些传闻，但他对这些谣传从来不往心里去，所以对戚舟和其他学生的态度一样。

戚舟在宋淮课上没有惹过事，他从不听课，宋淮每次进教室，往最后一排扫一眼，戚舟都雷打不动地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不是宋淮好几次回家，路上都碰巧遇上戚舟和人打架，他对这个学生的印象大概就止于学校里最后排的后脑勺了。

可不碰巧，他路上总遇到戚舟。

遇得多了，自然就更注意一些、关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