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姐，你說像楊奇那種男人最怕什麼呢？」玉夢將汽車緩緩開到路邊，拉上手剎後，望著窗外和人一般高的狗尾草，看似隨意地開口詢問。

Lisa嘆了口氣，「小夢，人總是要前看的。別再想那人渣了，好不好？」她希望玉夢能往前看，不要像她一樣被一個人渣絆住了手腳。

「Lisa姐，我就是忍不住去想那人渣什麼時候會遭報應，而且那報應還不能太輕。但我有時又忍不住會去想，如果他這一世都不會遭報應呢？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Lisa無言地望著玉夢的側影，從中感受到濃厚的悲傷還有一絲接著一絲的憤怒。

玉夢按下按鈕打開車窗，趴到窗沿上，一陣接著一陣的涼風襲來，撫起她耳邊的髮絲，絲絲縷縷就像在她心中不斷堆疊的憤怒。「如果能有人替天行道就好了，把那些欺負女人的混蛋都殺光就好了。」

可是啊，現實總是叫人失望。

玉夢把楊奇帶到一處廢棄工廠中，將人五花大綁。她抬腳踢了踢他的小腿，見人還是不醒，不免有些心煩。

「醒醒。」她加大力道再次踢向楊奇的小腿，這次人發出了些許呻吟，她下意識摸了摸戴在臉上的口罩。

楊奇睜開眼的當下，還以為是朋友在和他開玩笑，「靠，你們在玩什麼？這裡是哪裡？好髒啊……」他張望四周全是灰塵和蜘蛛網，地板上還有一灘又一攤的污水。

「髒？有你髒嗎？」

「嗯？你，你……」楊奇腦袋一疼，終於想起自己最後是和這粉頭髮的女人一起離開的。「是你把我帶這裡來的？你想做什麼？」

口罩底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玉夢的目光往旁邊掃看，最後落在一處角落。她走到那角落，拾起一隻鐵管，「教訓你。」

「哈，教訓我？你哪位？敢教訓我？」楊奇不屑地笑了出來，完全忘了自己現下的情況。

忽地「砰」地一聲在空曠的工廠裡響徹，從中還伴隨著楊奇的慘叫聲，「啊啊！！！」小腿處立即湧上陣陣疼痛，他忍不住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你知道墮胎有多痛嗎？」玉夢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痛。她再次抬高的雙手，卻不馬上揮下，她要他看著那鐵管是怎麼砸在他的身上。

小腿處不曾停下的痛楚，讓楊奇知道這女人沒有在開玩笑，他哀求著說：「別，別，我，我做錯什麼了？我我，我賠你錢啊，別，別打！」

然而鐵管還是再次揮下，精準地砸在楊奇的下體，劇痛沒有絲毫的延遲，瞬間佔據了他所有感知。「啊啊啊！！！」，他翻著白眼缩起身體，疼痛卻仍在繼續。

「別，打……了，太，太，痛了……」零碎的話語自他口中洩出，下體處的抽痛不曾遞減，他的眼角並出淚水。

但是，手握鐵管的施暴者沒打算輕易將他放過，「你知道給了人希望又將它收回，那有多麼殘忍嗎？」每當一個問題自玉夢口中問出，鐵管打在肉體上的悶聲也緊隨而至。

疼痛不斷地在身體各處積累，楊奇也察覺到不管怎麼求饒，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慢慢地，從他口裡吐出的話語變了味道，「你，你是欣曼的妹妹，對不對？」

玉夢聞言頓了一下，就是這一停頓，讓楊奇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你等著，我父親，我父親是愛威集團的總裁，如果這件事讓我父親知道了，有好果子讓你吃的！」

楊奇見玉夢不說話，還以為震懾住了她，繼續說道：「你，你要是現在放了我，我，我就，就算了，這件事。」

「放了你？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放了欣曼姐？為什麼要去招惹她？」玉夢瞇著眼瞪著楊奇，抬起手揮下，鐵管再次打在楊奇身上。

楊奇這次卻沒發出慘叫，反而緩緩笑了出來，且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知道是你姐主動來接近我的嗎？」他咳了兩聲，才止下笑意。

楊奇從沒有想過，不過是換了個「口味」的玩樂，竟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雖然這一次他稍微認真了一些，「有一陣子，我和朋友經常去你姐兼職的咖啡館聚會，剛開始，欣曼就只敢遠遠地望著我們，那時我們還因為猜她在看誰而拌了幾句嘴。」

不知為何，玉夢竟從楊奇的語氣裡感覺到了一絲懷念，她看著楊奇艱難地翻了個身，面朝上繼續說：「我還以為欣曼頂多就敢遠遠地看著，不會有再進一步的行為了。誰知道，我猜錯了。她主動和我搭話，還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呵呵，現在想起來，還真是錯的離譜。小妞，你姐的死，其實你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姐自己！」楊奇猛地激動起來，挺著上半身朝玉夢罵道：「如果每次做完後，她都有乖乖吃藥避孕，她會懷孕嗎？她不懷孕，我會那麼快就和她玩完？」

「嘭」地一聲悶響，楊奇剎那間眼前一陣黑白。

「不是遊戲。對欣曼姐來說，和你在一起從來就不是遊戲。她是真的愛你！」

楊奇眼前的景象從一陣黑白，漸漸染上一片血色，耳邊來自玉夢的指控像是隔了很遠的距離傳來，他反應了好一陣才聽明白，「呵呵呵……愛我？她愛我又如何？她不過是個孤兒，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娶她。誰叫她要自己貼上來！給她錢去做人流，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嘭嘭嘭」好幾聲悶響接續而來，玉夢雙目通紅，腦中一時是沈欣曼沉浸在戀愛中幸福的模樣，一時是躺在手術台上毫無聲息的樣子。

她雙手緊握鐵管，不斷抬起揮下，好幾次都打在楊奇的臉部和後腦勺上，她卻毫無所覺，繼續揮打至自己無力坐倒在地。

「嗬嗬……」

「欣曼姐，你怎麼了？」玉夢剛回到宿舍就看見一臉不安的沈欣曼坐在椅子上發呆。

沈欣曼咬著下嘴唇，遲疑了一陣才開口，「昨天放學後我不是去了阿奇家嗎？」

玉夢拉著椅子坐到沈欣曼對面，點點頭表示知道。

「我，我和他昨天做了後，來不及吃避孕藥就趕去咖啡館了。然後昨天咖啡館真的太忙了，我根本就不記得吃藥。一直到剛剛想起，我才吃了藥。」沈欣曼手指慌亂地相互交纏，臉上是藏不住的焦急。

玉夢有心想要安慰，但連男朋友都沒交過的她，更是不知該怎麼安慰才好，只能跟著一起著急。

沈欣曼嘆了口氣，望了眼玉夢，「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她摸了摸玉夢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別擔心，應該沒那麼容易中的。」接著收回手，又嘆了口氣，「希望亡羊補牢能有用吧。」

那時欣曼姐擔憂的神情，現在想起對玉夢來說仍歷歷在目。她緩緩閉上雙眼，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再睜眼時朝楊奇看去。

楊奇受的大多是挫傷，除了頭部外表看不出情況，他此時面朝下的半趴著，整個人似乎毫無反應。

玉夢見狀，第一反應是楊奇昏了過去，她又坐著休息了一陣，看著窗外的天空漸漸乏白，才站起身走到楊奇身旁，抬起小腿踢了踢他的肩膀。

「……」

過了好一陣子，腳下的人都沒有反應，玉夢才蹲下去將楊奇翻了過來，她這才看清楊奇現在的樣子。

頭破血流，鼻樑斷了，顴骨腫得厲害，耳朵邊還流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糟了。

這和玉夢最初所想的「教訓」不一樣，她本只是想狠狠打一頓楊奇，卻沒想過把他打殘或殺了他。

但是，現在……她深吸口氣，懸著心將手放到楊奇的鼻子下方，等著對方的鼻息撫過自己的手指。

一秒、二秒、三秒……鼻息全無，「糟了。」她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