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

正文 • 孤独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0日 上午11:04    总字数: 4272

         1.

  隔壁房有新的住客了,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

  但是他们总是吵架,隔音很差,我总能听到摔东西和不断的争吵声,有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墙壁的震动,吵架的内容都是对彼此的怀疑,无论是从对话中,行事的方式中,有着不一样的概念和想法,就会开始争吵。

  有时候会怀疑彼此的不忠,是否外面有了他人,小小的异样端倪就会开始自行铺垫,做为听者的我,这样的行为也让我开始回忆了。

  以前,自己的父母也时常吵架,母亲会偷偷翻看父亲的手机,有什么她都知道,仅仅一个视频,一个对话都会让她怀疑。可明明,她的手机里也藏有潘多拉,她也不会承认的。

  她总是拿着手机,逼我看,不轨和另类色彩被逼着入眼,十二岁不小心懂得太多,让我看让我听,眼皮被扯开放大,那不是污浊的但却让我很痛苦,因为我不想以这种方式知道。

  明知道我还小,或许在你眼里已经不小了,还是任凭你的手靠近我,让我看见手机里污秽的话语,难以启齿的图或者视频,于是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破烂的布,怎么洗都不会干净,如同从未喝酒的人但凡沾上一滴酒便是烂醉,这不就是一样的吗?

  隔壁房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哪怕戴上耳机也无法再掩盖。但越激烈的争吵,越让我陷入混乱,一根刺恰好的扎破了我不愿想起的一切。

  以前我的手机里有时候多了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或许太孤独希望有人能和她说说话,哪怕是如此也还是缝上了嘴巴,因为是这样即美好又烂俗的世界里,唯有的权力。

  空气被窒息感压制着,我烦闷的合上书,拉上窗,出了门。下楼时不经意的往楼梯旁那个位置看去,空荡荡一片,低下眼回过头,淡泊又冷漠,矛盾的排斥感开始在冲撞。

  我想去遥远的地方,想要到让我彻底杳无音信的边境,去聆听,去感受,哪怕我是别人口中不近人情的那个,也想要自己遗忘。

  眼前有波浪起伏的海,尽头是雾气弥漫的城市,几艘商船在远处缓行,带着海腥味的风撩动我的衣裙,轻轻摆动,发丝滑过脖子,我转过身,沿着边缘的沙地走。

  海风拂过干净的脚裸,像是冰凉无情的一吻,风不断的卷起裙摆,钻进我空洞的心,企图以冰冷冻住一朵朵涌出心绪的浪花,但是却不断翻成新浪花,从中撕开一道裂缝。

  鼻间呼出的气仿佛是我的痛楚,那被鲜血淋漓的伤口染红的是天边的一抹艳阳,抬眼,是秋日的一缕余晖,映入眼里,刺眼得让眯起眼,眼皮遮盖了一半的光。

  它像一团燃烧的火光,让我的温度也成了余火,让我的伤痕成为焦黑而丑陋的存在。因此而难掩心脏的空落,不,不要倒映我的空洞。我掩起面,悲痛的背身离去,留给这片海一个落寞的背影。

  矮楼幽静黯然,走进摇晃的电梯,“咯啷咯啷”作响,“叮!”一声电梯门开了,走出电梯,转角就是一条空旷的走廊。

  刚掏出钥匙,我便看见门口有一个矮小的人影,仔细一看,是一个小女孩。在愣神间,我仿佛看见了过去。

         2.

「冰冷的指尖 摇曳的风独自飘飘荡荡

点燃的火光 融化后化作一盏盏灯花

凋零在荒芜之地 虽然人群茫茫又落空

只能看着它自己学会衰败 腐烂得从容

从来都只有沙子穿过指缝 难道想要的太多

笨拙的落寞 眼泪颓沱 」

        她漆黑幽深的眼眸,带着小孩不该有的沉默,她坐在我家门口时,抱着双腿盯着墙发呆,当听见我的脚步声,才恢复眼中的神采,望向我。

         家顿时变得低矮又狭隘,没有多余的椅子,我拍了拍地上的毛毯,让她坐这里。她那双本该灵动童真的眼眸却是黯淡无光,呆滞和忧愁已经占据了她的脸庞,她乖乖的在毛毯上安静的坐下,一声不发,如果有旁人在都会怀疑我欺负她。

  “你叫什么?怎么在我家坐着呢?”我悠哉的坐在靠背椅上,盘起腿来,手倚靠着椅背,彻着脸问女孩。那小小的身子就快要缩成一团,我想是不是因为冷呢?

  我拿了件宽大的棕色外套给她,她把自己裹进外套,只露出一张不安的小脸,这显得她更加的娇小。

  她茫然的抬起眼,黯然的眼眸中倒映我渺小的身影,洒下的月光拉长她的影子,发丝间正闪烁着星辰。

  “悠米(yumi),悠米(yumi)很害怕。”她这么说道。

  寂寥的空气里多了一丝沉默,我想更多的是无力,私事是他人无法干涉,除非局中人清醒,但是往往醒目是最难的。人陷入恶态的情绪里,就跟跌入枯井里一样,磨得一身伤,还断了手脚。

  “我叫苏里(Sully),随你怎么叫吧。”我摆摆手,靠着椅打盹。

  她乖巧的缩在一旁,安静得我都快要听不见她轻微的呼吸声,及肩的黑发衬得脸苍白,缩起瘦弱的肩膀,把头靠在膝盖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去给她拿了小枕头和被子。

  月色越发朦胧苍凉,温柔的笼罩着孤独又渺小的人们,口里忍不住想哼出一首歌,夜风抚过脖子,让发丝轻轻摇曳,想默默的沉浸在这寂静的感受里,融入夜晚的黑暗。

  看着被夜色模糊遥远的边境,像抹上了一层迷雾,还有漆黑的山影挂上了薄纱,摇曳的树和伫立的路灯,几盏在夜里亮着的灯火,在深夜来临时暗下。

  风带着几分孤独的气息,慢慢的柔柔的,让我逐渐的越来越靠近,听着它拂过的声音,带走我眼中的神色,像被紧紧拥抱着的心脏,又紧绷,又急促。它像再也逃不出拥抱那般,越发强烈的呐喊,让我必须再调整不规律的呼吸。

  当我再抬眼时,窗外的灯火已经全暗下,剩下漆黑的窗,空洞,冰冷得刺骨。

  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空落落的大街,偶尔有让空气染上活人气息的摩托或车辆路过,让我一时清醒,一时昏厥。

  我关上窗,拉上窗帘,房里瞬间变得昏暗低迷。我把悠米的被子盖好后,摇摇晃晃的去到空旷的卧室,卧室里也不过只有一张床,有时甚至会让我误会它是个棺材。

  睡意已经压着眼皮,迷迷糊糊之中,肢体变得僵硬麻木。看来,以后不能一直待在靠背椅上了。

        3.

        在摇晃中清醒,胳膊被扯动,模糊之中听见门剧烈敲击的声响,还有人在门外骂骂咧咧。只是那一阵一阵的撞击声,也让我的脊背不禁的颤抖。

  我急忙的起身,开门,余光中看见悠米(yumi)吓得苍白的小脸,我回身给她一个安慰的笑,指了指衣柜,让她先藏起来。

  可细想,这终究没解决根本问题,还把自己拽入其中,但是我愿意,我总是喜欢把自己推入极端,陷入困境里。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让自己不自觉的陷入痛苦,受伤,折磨着自己,就像是毒药一样,痛并快乐着。

  我拉开木门,门锁发出“咯嘡”一声,而门外的吵闹在一刹那间僵住了。在铁门,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有担忧的,有愤怒的,有幸灾乐祸的,他们的眼睛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开门间锁定了我的身影。

  而我装作若无其事,疑惑不解的样子,看着他们。悠米(yumi)的父母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撕裂我一样,就如同他们平时的纠纷余火通通洒向我,平常的恼火终于有了个发泄桶。

  “让开!”悠米(yumi)的父亲一把将我推开,那个力道足以让我踉跄后退几步,差点就要摔倒。

  这般无礼让我很不满,但是一旦开口后面那批人绝对会把这场闹剧的矛头瞬间指向我,很显然他们已经忍不住想开口调侃几句,让气氛更加火爆。但是看在悠米父亲的脸色他们不敢开口,看来平时没少吃亏。

  我站稳脚步后看着夫妻两人在客厅里翻找,但是东西少,怎么可能藏人,但是他们就是要翻箱倒柜,把书架一推,书本全都落在地上,看着那双脏脚在上面踩,我感觉自己的怒火都要具现化了。

  他们转身看见我带着杀意的眼睛,毫不畏惧的调侃道。

  “怎么?心虚了?”悠米的母亲带着讽刺的意味顺便多踩两脚才移开,把毛毯丢开又踩了几脚,我忍着烧心的怒意,咧嘴一笑。

  “我觉得你们比较有这番意思,不是吗?”

  正在来回翻看的男人听了就不满了,难怪平时两人总吵架,随说没资格批评,但是这一句动怒的脾气很可怕。

  “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听阿潘说我女儿昨晚坐在你家门口的!你敢说没有!”

  我看他就快要冲向我了,这股劲只差没有动刀了,而女人却拽住了他的一角,在耳边喃喃几句后,男人才冷哼一声,甩开手。

  “走!去后面看!”

  我冷眼看着他们往内走,再瞥了一眼门外探头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群众,才尾随着那夫妻两人去后房。门外的几人看见我走后也缓缓的跟上,剩下的人觉得拥挤无趣就只在外边等。

  卧室也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不大不小的衣柜,床只有床垫,他们便直接往衣柜走去,我呼吸停顿了一瞬间,在男人拉开衣柜门,脑内演变了无数次结局。

  而结局是,衣柜里空无一人。

  我淡淡的放下心,对着脸色不太好的夫妻两人说:“昨晚我并没有看见门口有人,而且傍晚我去了港口散步,这位先生有看见我,我想他能够为我作证。”我指着房门口的陌生男子说道。

  他听见自己被点名,被吓了一跳,结巴的回答。“啊,是是!难道我觉得眼熟,昨天这位小姐是有在港口的沙地走走,这...。”

  陌生男子看着悠米(yumi)父亲的越发凶狠的表情,畏畏缩缩的闭了嘴,昨晚在海边散步时我碰巧和陌生男子对了眼。

  夫妻两人搜查无果,于是便带着不满离开。

  我关上铁门再习惯性的按上木门锁,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悠米(yumi)去了哪里。进厨房后便看见底下的柜子门缓缓打开,悠米(yumi)不安的从内探头,看见我时才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