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童恩的生日已经接近一个星期，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这些天她的话少得可怜，关于小张的事儿她一字不提，冷慕惜她们也回避不谈。

她们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总是如此体贴。

“童恩，要不要吃点零食？”隽雁从书包里拿出了偷偷带来的薯片，贼兮兮地笑道。

童恩扫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继续做练习题。

隽雁只是看了眼手上的薯片包装，苦笑了一下。

“她这几天心情不好。”冷慕惜轻声说道。

两人后来聊了些什么童恩也听不太进去，她只是努力集中精神做着练习题，压根儿没有想搭话的意思。

下课的时候隽雁走了过去想摸童恩的头的时候，却被童恩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她躲开了，然后有些尴尬地说：“我去找依薰和婕思。”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隽雁的眼神。

那受伤的眼神就好像宠物被主人嫌弃一样，有些无助、受伤和失落。

冷慕惜见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淡声说了句：“走了。”

安慰人一直都不是她的强项，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而隽雁也明白的。于是他努力勾了勾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地难看，然后随着冷慕惜向前走。

朝着童恩刚才走过的方向，走去。

下课的时候只有安依薰和夏婕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冷慕惜和以往一样安静地当着听众。而隽雁和童恩只是默默地吃着饭，只是偶尔搭了几句话。

她们也不是傻瓜，察觉到两人心情不佳，也只是当作没事儿照常聊天，尽量不让场面陷入冷场的状态。

隽雁抬头看了童恩几眼，后者始终低头吃饭，不然就避开他的视线。这几天她都没主动找过他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也只有童恩自己知道而已。

回到教室后，三人照常上课。

一切看似正常，可一旦仔细发现，好像有什么变了。

放学的时候冷慕惜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里，于是童恩只好一个人离开课室。可才刚踏出教室，手却被隽雁拉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隽雁眉宇微微皱了起来，眼睛里写满了关心。

童恩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他的手，然后淡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觉得？是不是程卿又对你做了什么？”

“你想多了，她并没有对我做了什么。可是隽雁，她看起来挺喜欢你的。我惹不起她，我怕她，明白了吗？”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远扬哥吗？”

一瞬间，血液仿佛凝固住了，世界没有了声响。

“是因为远扬哥，你才选择疏远我的吧？童恩，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会撒谎。”隽雁嘲讽勾唇，继续说：“开学的那天，你们在车上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你生日当天，远扬哥满脸写着不悦，我不是瞎子啊，童恩。”

“所以你都知道了？”过了许久，童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抬头看向了隽雁，一瞬之间发现面前的轮廓变得好陌生。

“明明都知道了，却继续装傻，有意思吗？既然你早已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和我走得那么近？你看出了他的不悦，你为什么还装傻啊？”

“因为我也喜欢你。”

这几天的消息仿佛一个个炸弹一样，在隽雁抛下了这一个炸弹之后，童恩彻底被炸得粉身碎骨。

“童恩，他给不了你未来的。”他试图想接近童恩，后者因为他向前了一步下意识往后站。

“难道你就能吗？”童恩下意识反驳，语气讽刺地道：“在我绝望得想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时候，是他救了我让我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在看见那些欺负我的恶霸的时候，他挺身出来为我教训了他们。你凭什么否认他？”

“再说了，你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吗？你只看到我振作后的样子，我之前溃不成军的样子被你撞见估计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用看异类的眼光看我吧？”

“所以你认为，我只是单纯喜欢你的外在吗？”隽雁的语气轻如羽毛，若仔细听，他的声音似乎带有颤抖。

“我认不认为不重要，既然你已经知道原因，我希望你也能看在之前的情分别为难我。我不想我们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童恩别过头选择不看他。

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周围仿佛都降温了。现在明明已经是春天，周围的温度却和冬天没什么差别。

“呵，好啊。我如你所愿。”隽雁嘲讽地笑了一下，背着书包狼狈离去。

那时候他情绪低落，也走得很急，所以他根本没看见独自在课室里的童恩看着他断然离去的背影默默流泪的画面。而童恩只看见了隽雁留下的背影，却没看见那平时带着笑靥的俊脸写满了悲伤。

很久很久以后每一次回想起来都特别悔恨，如果当初没有用倔强来决定散场的话，也许之后一路走来，也就不会那么殇。

童恩收拾好情绪后便缓慢地离开了教室。才刚踏出了校门口，便看见纪远扬站在不远处对着她微笑。

当时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加上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柔和。

童恩看见那熟悉的轮廓，嘴角不知觉往上扬。

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嘴上噙着笑朝他走去。

“今天怎么有时间接我放学？”

“案子都处理好了，时间也刚好就来接你了，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吧。”

“好。”

两人来到了红楼访，童恩选择了靠窗的位子然后坐下。服务员随后递上了菜单，两人互点了彼此喜欢的点心和饮料然后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纪远扬在服务员离开前礼貌性地对她笑了一下，女服务员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怎么？服务员娇羞的样子你很开心喔？”童恩一脸吃味地看向她。

纪远扬看了她一眼，然后身体靠向她，用手捏了捏她的脸笑说：“童小姐，只有你害羞的样子最让我心动。”

又撩人了，这货。

童恩原本吃味的脸顿时挂不住了，她嘴角不自禁地往上扬道：“你的嘴刚刚是不是抹了蜜啊，那么甜。”

“你就是那个蜜糖啊。”纪远扬笑出声来，接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两口就这样卿卿我我在红楼访里度过了整个下午，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才准备回家。

“晚上是程卿的生日宴会，礼物我给你挑好了，礼服也给你选好了，全都放在卧室的床上了，你回去了自己看看，我待会儿还有事儿。”车子停在屋外时，纪远扬温柔地道。

“我不想去。”童恩紧抿着唇。

纪远扬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乖，这次去和程卿和解，这次生日宴会很盛大，冷家小姐她们也会去的。”

尽管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童恩还是将情绪往肚子里吞，然后轻轻点头。

“先回屋里去吧。”纪远扬微微勾唇嘱咐。

童恩回到卧室之后便瞥见了床上不知何时被放了一件晚装，晚装旁边是一袋礼盒，是准备送给程卿的。

她自动忽略掉了礼盒，注意力都集中在晚装上。晚装很漂亮，细肩带，全白的设计，下半身还采用了鱼尾裙的设计，童恩很是喜欢。

洗好澡后她换上了那件晚装，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尽写着满意。

“咯咯咯。”

一阵敲门声响起，童恩将门打开后便看见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姐姐，姐姐对着她露出了甜美的笑，然后客气地说：“小姐你好，我是Linda，纪先生让我给你做造型还有化妆。”

童恩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点头如捣蒜应了声：“好。”

Linda为她打造了个比较成熟的发型，再为她化上了宴会的妆容，眼影是采用冷色系的，才不到两小时，童恩和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做完造型后的她一下子从青涩少女蜕变成了成熟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魅力。

“都好了吗？”纪远扬敲了门后便直径走进了卧室，他望向童恩的方向时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童恩抬眸看见他的时候，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一眼万年。

“你们站在一起简直郎才女貌呢，不愧是兄妹啊！”Linda看了两人一眼，不禁啧啧赞道。

Linda的话让两人回归现实，纪远扬勾唇客套回应：“Linda，谢谢你今天来帮忙。”

“没事没事，纪大律师帮了我那么多，这点小忙算什么呢。我先走了，你们自己聊聊吧。”Linda笑道，然后离开了卧室。

“你们是朋友？”

“嗯，前阵子我替她打了场官司，后来便成为了朋友。”

童恩道了声：“哦”，然后看着纪远扬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向他，试图勾勒起唇，然后轻声说了句：“这身礼服很适合你，很好看。”

“你也一样。”纪远扬轻笑，然后将她拥入怀里。

童恩靠在他胸口，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却绞痛不已。

那我和你呢？仅仅是兄妹而已吗？

这句话一直缠绕在她心间，她想说出口，喉咙间却仿佛有鱼刺卡着，想说的话一时间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当他穿着那身黑色礼服的时候，她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皮肤其实算白，黑色礼服衬托他更白，也将他一身的矜贵都显现了出来。刘海梳了上去后露出了那浓密的眉毛，他的五官变得更加地立体，更加好看了。

为什么不是和她一样穿白色的礼服，她心知肚明，可想起来时心却还是隐隐作痛。明明就该习惯的，却总会忍不住难过。

“我们走吧。”纪远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童恩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子，纪远扬载着她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