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杨市警局。

刑事组唯一的女性警员何芮棠踩着迟到的时间点赶到，不过大多数的同僚都出勤了，只剩下她一个。

“滴滴——”手机信息提示声响了。

就在自己打开消息时，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了。

“芮芮，我和乐硕整理好了洛禾曦的物品，就放在桌上。”周景和从办公室走出的时候看见了刚来上班的芮芮。

“好的，周队。我稍后就去。”何芮棠应答后，发现了周景和的双眼有着非常深的眼袋。

她的上司肯定又没睡了，何芮棠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周队，你快去休息吧，别把自己整得跟熊猫一样。”

“有看过这么帅的熊猫吗？”

“……”

周景和果然不负众望地打破了以往的记录，创新了自己不睡觉的时间。

熬夜超时的某队长在同僚的善意提醒下顶着疲惫的身躯躺在沙发上，和眼皮进行最后的生死决斗。

为了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一些，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火机，点上烟。

直到尼古丁的气味缓缓从口中呼出，周景和感觉意识开始有些清晰了。

早就知道吸烟对身体有害，但对老烟枪来说，没什么能比一根烟来提神还要爽了。

就在自己准备吸下一口烟时，那名绑着马尾名叫芮芮的同志二话不说走到周景和身边顺势掐掉了他的烟。

“臭丫头……你没事做？”眼睁睁看着那名芮芮同志将烟灰压碎在烟灰缸里，周景和早已累得不想和她争吵。

太可惜了，才吸了那么一口。

“这里禁止抽烟，周队。”也不管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上司，芮芮说话口吻依旧平淡，甚至还有一丝冷漠。

周景和很明显从这女性眼中看出了冷风彻骨，这姑娘明明比自己小那几岁但行为十足像老干部那样。

“硕哥刚才信息吩咐了我要盯着你，不准抽烟。”晃了晃手机说完这句话，芮芮还朝着自家上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能抹掉周景和脖子的只有一个人，周景和可是很清楚的。

肯定不会是眼前的芮芮。

“唉知道了知道了，我睡觉总行了吧。”

“硕哥说这样最好了，他买了早餐回来你也可以醒过来了。”

“……”该死的韩乐硕到底给这丫头下了什么听话药，这么听命于他。

早知道在整理洛禾曦的物品时就不该让韩乐硕睡一会儿，应该直接拉着他让他陪自己熬夜通宵。

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宝贝他。

话虽如此，周景和还是认命地准备梦寐一会儿，可在闭眼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

“喻森家属那边还是不肯松口吗？”周景和问道。

“嗯，他们态度坚决，总感觉……”芮芮思索了一下，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当下的想法，“他们不太想要警方触碰任何关于喻森的东西。”

听到芮芮的话，周景和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了。

照理说，死者家属不让他人触碰死者物品是基于悲伤和保护死者的隐私，但喻森的家属就不同了。

他们更是倾向于厌恶警方取走喻森任何东西，甚至不想警方过多介入喻森的事情。

“这不奇怪。”

昨晚通宵和乐硕整理了洛禾曦的物品，还看了洛禾曦的日记。周景和觉得一切都说得通。

原以为洛禾曦和喻森最多也只是学校认识的前后辈或者朋友，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情侣关系。

洛禾曦的日记，写满了与喻森之间的情事。

在这个时代，大家对性向抱有的想法已经很开明了，像喻森和洛禾曦这样的关系也在平常不过。

只不过还是有少数的传统家庭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周景和可以肯定的是，喻森家人也是在传统家庭的区域里。

害怕自己的儿子不正常。

想到这里，周景和不禁笑了起来，眼皮也随之沉重了起来。

不正常？那他岂不是得去治一治了？对了，叫上乐硕一起，提早在医院假借治疗名义过上度蜜月。

想想都爽死了。

想到这里，周景和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不行……太累了，真的得休息了……

徇南大学是杨市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这里不但师资丰富，设备先进，同时也是人才的聚集地。

韩乐硕在去买早餐之前打算先到徇南大学走一趟进行调查，只不过地方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大。

“还真的挺大的，同学可别迷路了。”门口的保安人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伯，任职徇南保安人员已经很多年了，以为韩乐硕是新来的学生，对着他韩亲切地呼喊着同学。

一个快要迈入三十岁的男人被人当成了大学生，说出来都有点好笑。可韩乐硕偏偏就长了一张大学生的脸，再加上他还染了一头栗色的卷发，假性大学生当之无愧。

当然本人碍于麻烦，也懒得向老伯解释他来这里干什么。

总之，先去找校长要个许可吧。

“我们对喻森和洛禾曦学生的事感到难过，也意味着我们徇南痛失了两名优秀生。”

徇南大学的校长蒋志德看见韩乐硕时也明白是对方是为了什么事而来，便邀请对方坐在沙发上。

“两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学生就这么地……唉！警察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蒋志德的语气里透出的是无奈和不解。

“对不起，我们还没了解清楚整个案件的过程，不方便透露给外界知道。”韩乐硕直接了断地拒绝了要求。毕竟法医那边还没传来死者的死因，同僚们也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可以向贵校了解关于更多喻森和洛禾曦的事吗？比如说他们身边的朋友，或者日常。我们急需这些资讯，希望您可以和警方合作并且不要隐瞒任何相关之事。”

“警察先生，您说我嘛平时都很忙，他们两个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这两个学生很优秀，在颁奖的时候看过他们，一个文学研究，一个学艺术的，基本上相关的比赛都有他们的份……”蒋志德说着，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稍微迟疑了一些。

韩乐硕将校长的神情看在眼里，也没开口打断对方的话。

“……这样吧，待会我让教过他们的老师跟您聊，看看怎么样！”蒋德志觉得自己在这里也答不出什么，干脆让韩乐硕去问其他老师。

“好的，谢谢您的合作。”

道谢之后，韩乐硕便想起了自己似乎还要赶着买早餐给周景和，可这一时半会的他脱不了身。

算了，发个消息给芮芮让他先去休息，不然这样下去他肯定要去医院睡了。

消息发完后，韩乐硕便开始进行思考。

按照蒋德志的话，喻森和洛禾曦看起来是非常优秀的学生甚至很可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话虽如此，蒋德志的话也透露了一点，他不知道这两位是情侣关系。这也意味着，喻森和洛禾曦的关系并没有被公开过。霎时间，韩乐硕想起了刚才校长的神情，心中有股怪异感涌上心头。

那么……其他人懂吗？

周景和醒过来时候，韩乐硕早已回来了。

“给你买的早餐已经冷掉了，需要我帮你微波吗？”原本韩乐硕和同僚讨论案件，看见周景和醒来了便问道。

“都行。”周景和稍微整理了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随后想起了韩乐硕今早去徇南大学了：“今天你在徇南那边怎么样？”

“问了徇南校长还有几位有教导过的喻森和洛禾曦的老师。根据他们的叙述，喻森和洛禾曦两人都是优秀生，在艺术和文学方面都非常有天分，参加过很多比赛拿过了不少的的奖项,人才。”

“其他的呢？”

“他们身边的同学对他们的评论也一样。”韩乐硕有些头疼，毕竟今天找到的对案件进展完全没帮助。

周景和应了声，却发现从徇南回来的韩乐硕正直盯自己，眼神似乎告诉自己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难道还有查到其他的线索吗？”

“这倒没有，不过我总感觉……好像那里怪怪的。”韩乐硕想到了蒋志德的神情，再想起自己在审问其他老师和同学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那些不对劲儿。

“你那莫名奇妙的第六感又告诉你什么了吗？”周景和迷了眼笑了笑，似乎对某人这举动习以为常。

“算了，不说了。我们查到其中一名死者喻森在徇南有个很好朋友，只不过半年前参与了学校交换学生计划，目前人在海外暂时联络不上。毛毛他们正在努力联络上对方。”说完，韩乐硕将资料递给周景和。

“喻森的好友，廖之乐。至于后面那两位，是洛禾曦的好友陈睿和孙丽娜。今天他们不在徇南找不着他们。法医那边解决好后，洛禾曦就会被送回去他父亲那里举行葬礼，陈睿和孙丽娜应该会出现。”

两人的朋友圈还真小。

周景和看着资料上的照片随意地翻一翻。这时，毛子义冲了进来，手上还举着一份报告:“周队，洛禾曦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毛子义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白袍的法医——荘柳。

周景和接过报告，法医的初步判断果然没错，洛禾曦是服毒身亡的。

荘柳指了指资料，向周景和众人解释：“在死者胃部发现的残留物里含有大量铅，死者很可能是服用这个致死的。铅是一种累计性毒物，服食过多会导致中毒甚至是死亡。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一点。”

“据我所知铅这种化合物大多使用在在冶金、油漆、焊锡等。而这种名为铅白的话……”荘柳轻敲了资料，接着说：“加工后可制成化妆品和油画颜料，但洛禾曦貌似没有化妆的习惯，喻森也没有。”

化妆品和颜料……

周景和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来喊上毛子义：“准备一下，我们得去拜访喻森家属。乐硕，陈睿和孙丽娜那边就拜托你了。”

“OK。”韩乐硕应了一声。

“啊为啥……”

“争取家属同意验尸和搜罗。”

“周队,给我一分钟！马上去！”毛子义虽然有点搞不清楚自家上司的想法，但还是赶紧了跟上去。

人在食用大量的铅会造成死亡，那么洛禾曦体内的铅会从哪里来呢？还有喻森是不是也是和洛禾曦一样服食铅而身亡呢？

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可以知道的是总会有线索会让他们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