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白天刚好结束——路上的霓虹牌依次亮了，人们从他身边吵嚷着穿流而过。

又一个夜晚，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走廊两旁的住户大都关上了门，挂上门帘，里面的人也在大口大口地呼吸，不时有娇喘声传出。汗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湿透了前胸的衣服。

鱼默快步走过牙医诊所，然后是风水占卜店、机械修理店、狗肉店。从赌博会馆中间跑过去的时候，十几个赌徒或坐或站，高举着麻将牌兴奋地望着桌上的赌金和升腾的烟气，丝毫没被打扰。

理发店前又倚着几个豹纹女郎，打量着今晚蠢蠢欲动的手该搭在哪位爷的胸口；棋牌室的搓麻声浪，一波一波往外传。

“队长，等一下！”一个沙哑的男声叫住了他，鱼默身形一顿，“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鱼默回头一看，鹿则等人追了上来，没想到一向沉默离群的白法医居然说道：“大家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吧。我请客。”

包括鱼默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愣住了，不过白想却笑得很自然，“我就是去听听，这案子有点意思。你们不用管我的。”

他们沿着路边找了个小酒馆坐下。

酒馆的角落里有个洋妞解开了对面中年人的衬衫扣——吧台前，蓝眼睛的外国佬接过亚洲女孩嘴里的万宝路——所有人没有性别和美丑区分，都褪出本相，剩下木然贪婪。

好像每一次酒杯的清脆撞击里，都藏着几个不宜宣口的秘密。

“凶手这一次把被害人的阴部，***及肾脏都切割了，我估计凶手有很严重的心理变态。”

“太恶心了吧！” 猫博乐差点喷酒。

“这一次凶犯的分尸方法比上次有很大提高，估计专门练习过。” 白想一饮而尽的动作略显生疏。

“停停停！大半夜的，别整这么重口的。”猫博乐连忙打断，眼前的羊肉片突然就不香了。

“算了，还是说下去吧。” 他看白想一脸冷相，想想还是破案重要。

“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可以更精确一点吗？”鱼默夹了几片泡菜，“比如说是白天，还是晚上。”

“根据几个案件来看，死者失踪的时间都是在晚上。”

鱼默一拍脑门，“对，死亡时间，你帮我看一下那几天的天气。”

不一会儿，一界把几个案件案发当天的天气情况调了出来，“案发时间差不多都是在深夜十二点之后，雨夜。”

鱼默放下了筷子，用手托着下巴略加思索：“让我们猜测一下，一个人为什么要肢解女性，并且把死者的***器官藏起来呢？这个问题可以有两种推测——第一，凶手是男性，是变态，他（她）对异**官非常痴迷——由于痴迷，所以必须得到。第二，他（她）的这种变态行为只有在漆黑的雨夜才会爆发，我曾经看过国内的一篇文章，名叫《雨夜杀机》，作者列举了一些特定的案例，证明在某种天气下，确实会激发人内心的欲望，并且会付诸实施。这个案件就是这样，罪犯只会在雨夜杀人分尸。”

“这是个什么恶魔....”鹿则愤愤地搁下酒杯，盯着玻璃上凹凸不平的蚀刻，上面的酒水和泡沫残留，倒映出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鱼默顿了一下继续说：“雨夜人很少，凶手是怎么把死者骗到一处地方谋杀的呢，要知道这几个死者失踪的地方都在市中心啊——即便下雨人少，也会有目击证人，而且在大街上把一个人弄晕再拖到家里又不能被人看见，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想猛地睁开眼睛，熄灭了手中的烟：“这只能说明，凶手跟受害者之间的关系很熟！”

“目前，我们只发现了五具尸体，但无法确定凶手到底杀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的尸体未被发现，所以我建议在临南城展开拉网式的大排查。”一界在手机屏幕上的虚拟地图比划着，“目的有二，一是在全市做“全身体检”，找找漏网之鱼；第二就是给罪犯以震慑，迫使其投案自首。”

“对，全城拉网式搜查很有必要，目前发现的这几起案子已经快瞒不住了，我们必须高压态势，令凶犯无处遁形。”

鱼默点了点头，“此时排查的重点对象是闲置的房子废弃的厂房，还有公园下水道，我们不知道凶犯会把尸体丢在哪里，但是按逻辑，抛尸的地方通常都是人流量少和偏僻的地方。这次排查工作会很辛苦，但是必须仔细，因为线索可能就在一些细小的地方，还有就是多多留意失踪人员的报案，必须细致。”

紧接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影海报和几张染血的废纸，“其实昨天，我们公安局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件人是匿名，破译组的同事研究了一夜，发现内含玄机。”

海报上的是咸鱼躺平的悬疑电影《新房客》——画着一个女人惊恐的脸，她正将锁链子套在门上。电影讲的是一个外国房客发现自己的神秘房东可能就是“连环杀人魔”因而提心吊胆的故事。

画面上除了那个惊恐的女人，还有一个隐藏在阴影下——身着高大风衣，戴着猎鹿帽的男人，他手里握着一把解剖刀。

“队长，你看这个。”白想递给鱼默那张染血的废纸，“里面是海报里的男人手上提着的解剖刀。”

鱼默凑近一看，染血的废纸包着形状各异的刀子，干涸的血迹隐隐闪着寒光——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凶手是如何卸下人类的伪装，将那些书里的解剖知识付诸于行动——拨开覆在额头上的碎发，褪去她们身上的衣物，感受着体温的消退——等降临到冰点后，用刀片划开一个小口，沿着人类骨髓的轮廓，将一具完整的女性躯体分解成八个部分。

那些受害者的灵魂隐藏在房间的黑暗角落里，啜泣声穿过画面传到鱼默的耳畔。

作者：打算接下去刑警队的故事，开个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