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龙雅为了他精心策划的一切。

不得不说，龙雅确实是个善于等待的人。

为了龙马，龙雅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龙雅会为他做任何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错过了这次，以后很难再遇到像这样的机会了。’这一点，龙雅心里很是清楚。回忆深处有个矮小的身影，总是不厌其烦地追着他身后跑。嚷嚷着让龙雅陪着他打球，陪着他玩闹，陪着他度过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小不点，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这句话深深刻在龙雅的心上，却不曾对龙马说出口。

当知道有个山寨富豪混球假借球赛名义，求财为实的召集网球选手时，龙雅只是嗤之以鼻地完全不当一回事。可是当得知居心不良的假邀请名单里有龙马名字时，龙雅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与龙马一较高下的不错机会也说不定。就这样，龙雅毫不犹豫的投身进去对方设好的局。这是一场龙雅预谋好的球局，只为久违兄弟见面之名义。

打从游轮上的第一天，龙雅老早就锁定好自己唯一目标，在暗处里观察着龙马的一举一动。龙雅看着龙马肆无忌惮地跟人叫嚣，看着龙雅赢球的神气模样，也看着龙马在见了自己后还一副‘你究竟是谁？’‘我跟你很熟吗？’的表情。当下龙雅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只能说这就是龙马一路来的风格吗？

在他眼里，龙马和回忆里那个小不点，除了身高长高了点，样子成熟了些，基本上也没什么差别吧。噢，对了，也不是完全无差别。重点在于球技。就这几天下来的观察，龙雅也发现了让他觉得有趣的事情 — 小不点的球技，可谓是长进了不少呀！

“你明知道他们是名副其实的败类，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那边帮他们？”

龙雅记得清清楚楚，龙马在发现自己和队员都被假邀请真骗局摆了一道后，如此对龙雅发问。

当时，龙雅是这么回答的。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简洁明了的答案。

龙马对龙雅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这在龙雅说完话的同时，差点儿就被迎面飞来的网球打中脸部这点看得出。龙马对龙雅的表现非常不屑一顾。

龙马的态度，也在龙雅的预计之内。但这并无所谓，龙雅老实说并不太在意。对于龙马的误解，龙雅也不多加解释。就像龙雅说的一样，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或许从那么简短又那么容易令人误解的回答中，龙马预想得到的结论的确很大可能性的跟事实不符。但，龙马的误会，对龙雅来说，还真的并不是很重要。因为，这也是龙雅预谋的计划之一。

这世上能激发人类潜质，并使人肾上激素提升能力爆发的，除了爱，还有恨。既然龙马那小子连龙雅是谁都记不起了，更别提那些记忆深处的陈年旧事了。既然少了‘爱’的情感，那就设计增加‘恨’的情感来弥补吧！

反正，只要结果一致就行了。

龙雅想要的，不过就只是一场无憾无压力，拼尽全力，毫不保留实力的一场球。结果如何，无法预知。但至少龙雅很清楚，打完这场球，龙雅就不欠龙马了。

“龙雅，陪我打一场球吧！”记忆里，奶声奶气、乳臭未干的龙马就是这么说的。印象中，龙马摇摇晃晃地抱着网球拍缠着龙雅，虽然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吃力，但龙马的眼神却坚定无比。

龙雅从甲板高处，低头看着龙马负气离开的背影，然后嘴角勾起狐狸般狡猾的微笑。

“小不点，你真的长大了。那就换我来实现诺言吧！”

龙雅的心情是有些感慨的。

他以前不屑跟龙马交手，因为龙马太弱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现在，已经成长的龙马，让龙雅期待不已。

‘明天，就我来验收你这些年努力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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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一场了无遗憾的球。

两位练就天衣无缝境界的武士，不仅看清了快到不像话的球路与轨迹，甚至听见了黄色小球划破空气的声音。这么变态的能力，对越前家的他们俩来说，却只是好像呼吸一样的自然。这毕竟多少跟血统DNA有关吧？这就是他们俩与生俱来的天分、能力和球风。

天分或许是先天的，但实力绝对也取决于后期的努力。龙雅认可了龙马的努力和进步，龙马也一样。但显然的，比赛靠的不仅是实力，还需要运气。

龙雅大字型躺在被雨水和海水浸湿的球场上，脸上挂着无比满足的笑容。龙雅喘着气，有些呆萌地盯着龙雅瞧。比分板上明显的写下一分之差。龙雅稍微移动头，视线转向龙马。

“恭喜你，小不点。”龙雅说。

周围的吵杂和混乱，似乎没有影响他们俩人。被揭穿的假富豪和他的一群同伙罪有应得，正被事先被通知的警员们追捕。争相逃命的群众陷入一片混乱，因重力不平衡而倾斜的被改造游轮开始被海水侵入。但周遭的这一切并没有影响越前家兄弟。

他们俩都打了一场毕生难忘的重要球赛。但，更多的震撼来自比赛结果。

“我赢了。”龙马说，但更多的是不真实感。

“谢谢你打赢我。”这场球对龙雅来说太重要了。但这结果，出乎意料的让他感到满足。或许，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由至亲手中获得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

船身越来越倾斜了。发愣中的龙马一个脚步不稳，就这样滑倒在地，无措的滚落较低的区域。龙马双手护头，在毫无准备下连喝了好几口海水，呼吸都顾不上了。茫然之中，龙马感觉自己被人抱紧，然后下一秒便被救出浮上水面。

重新呼吸空气的感觉，让龙马以为自己又活了一遍。龙马睁开被水打湿的眼睛，第一个进入视线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龙雅……”龙马忍不住惊呼。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他的确以为龙雅会置他的生死于不顾。毕竟这些日子，他们青学的人被那帮假富豪软禁威逼时，龙雅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完全没有帮手救他们的打算。

龙雅环顾了四周的情形一眼，道：“这里快爆炸了，我们得立刻跳船！”

龙马空白的脑袋好不容易回复一丝神智。“青学……我的朋友他们……”刚才他们全部不还都被人绑手绑脚的吗？！现在这种危急情况，龙马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不安地东张西望，找寻青学队友的身影，然后边对龙雅说道：“我得去救他们！”若是丢下他们一走了之，龙马这辈子的心理都会不安宁的。

“不用担心，他们没事。”

“他们被你那些同伙抓了！怎么可能没事！”龙马挣扎地想要逃离，却被龙雅抓得紧紧的。

“你听我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龙雅感到船身被大量海水侵略，船身的中间部分眼看就快要不负重荷。不顾龙马反抗，龙雅心急地将龙马强制拉近自己，然后使劲儿地把龙马带到还未被海水掩没的最边上。

“没看到他们我就不走！”龙马咬牙切齿的怒吼。

龙雅一手紧抓着栏杆，一手紧紧地护着龙马。“相信我。”语气很轻，坚毅中透露着无奈。

不给龙马思考机会，船身瞬间裂成两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龙马只感觉到天摇地动，然后就被龙雅抱着，没有悬念地被拉进了大海的漩涡里。汹涌的海水冰凉，让龙马不禁有些害怕无助。但是总有那么一双手，依旧紧紧地护着他不放。在水中，龙马尝试睁眼却失败。只隐隐约约中，看见了穿着黑色球衣的龙雅的颈部。然后，因为球赛而导致体力不支的他耐不住连串折磨，终于被迫放松身体陷入了无边黑暗。

再次醒来时，龙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瞧见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然后几秒后，迟钝运转的脑袋瓜，和逐渐恢复知觉的手脚和身体，终于认知到主人的处境。龙马此刻正被龙雅抱着，乘坐在一辆水上摩哆上。龙雅单手驾驶，循着大海的轨迹，速度虽快却很稳当安全的将龙马一路护送回队友的身边。

“龙马！龙马——！”是青学众人的声音。

龙马后知后觉地张望，发现了大伙儿都安全的呆在不远处的搜救大船上，不停地朝自己呐喊招手。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龙马暗自庆幸，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眼神转而变得疑惑。

奇怪！不是都被拘禁着吗？大伙儿怎么又能这么快逃出。

而且，拯救队伍来的时机也太刚巧了！

心中的重重疑惑，龙雅并没有打算让龙马问出口。

搜救大船下，被派出拯救其余人的快艇已经近在咫尺。

“到了。你就乖乖回家吧！”龙雅二话不说的果断把龙马扔下海。

在微弱的惊叫声中，龙马很不幸地被龙雅所赐又喝了一大口海水，但转眼间他也立马被前来救援人搭救了。披着保暖毛巾的龙马看着与自己渐行渐远的龙雅，心中除了困惑，更多的是不舍。

龙雅坐着水上摩哆乘风破浪，回眸给龙马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潇洒背影。

“龙雅，哥哥……不要走！”那刹那，龙雅此刻的背影竟然和回忆里那个人的背影契合了。回忆里的那个人，头也不回的乘着黑色轿车离去，连再见也不说一声。甚至糊里糊涂的自己，还在为抢到海中的橘子而沾沾自喜，那模样铁定多么的可笑。而现在，龙雅留下的也只有背影。

不，不完全是背影。

还有方才那场意犹未尽的球赛。

什么时候，龙马开始习惯一个人了呢？

好像就是从龙雅离去那天开始的吧！因为没有选择，只能被迫学着接受，被迫习惯坚强。

可以不可以不坚强呢？

毫无预警的，龙马莫名地想念起前几分钟还将自己护在怀里的双手。回忆里，好似也有那么一双很有安全感的双臂这么护着弱小的自己。他们曾经在懵懂的岁月里一起闯祸玩闹，一起练球成长。就这样想着，鼻子一酸，龙马双眼的视线不自觉的都变得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