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放工的时间到了，三名工人正前往宿舍食堂排队买饭。

一名身材略胖，一脸憨厚的工人正在与食堂员工的林昆讨价还价，此人乃是城珀；一名皮肤黝黑，年纪大概快四十出头的工人正在找位置，此人乃是荷西；还有一名长相普普通通，却身材健硕的工人在买烟，那正是我。

“听说了吗，刚刚放工前欧展又独自出去和别人打起来了，还成功打跑了几个呢！”城珀说道。

“真是的，之前才和他解释的说。”我一脸失望道。

“哎呀，没办法，他是好战分子嘛，反正这里也是挺无聊的嘛。”城珀打趣说道。

“哈哈，因为痛扁他们真是有趣啊！”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拿着几瓶啤酒正坐到我旁边。

“欧展啊，你还真是的，亏我前几天才跟你解释清楚。”我嘟囔着。

“不过啊，最近食堂的饭真是越来越贵了，但是味道却是完全没改进啊。”城珀抱怨道。

“确实啊，如果汉升来这里做的话也不至于这么难吃。“我无奈叹道。

“没事的，待会回宿舍请你们吃我做的炸鱼饼。“荷西安慰道。

“哈哈，都是兄弟，来，干了这碗，忘了一切烦恼啊！哈哈！“欧展已然喝醉。

“干杯！”也是啊，酒精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烦恼。

宿舍里，欧展早就呼呼大睡；荷西和城珀也早已入眠。我躺在床铺上，盯着天花板迟迟无法入眠，起身吃了两颗安眠药，紧闭双眼，也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欸，兄弟，过了十公里，咋们就可以和班长回合了，加油啊！”

砰！一阵爆炸声后，一束刺眼的白光照在我的脸庞。睁开眼，看见了这宿舍的天花板。诶，又做那个梦了。

简单梳洗后，我又是第一个去工厂。我是这个工厂里已经有两年了，荷西是从远方外地来到这打工，是我们那里资历最老的，这是为了他家乡的家人；欧展和城珀都是才来不久的新员工，他们皆都是赚钱混口饭吃；至于我呢，也许唯有不断工作才能麻痹我那紧绷的神经。

2

又到了放工的时间……

“对了，你们要去找汉升和布奇吗？听说他们在离工厂蛮远的地方开布升饭店，反正这里的饭都快吃到吐了。”城珀问道。众人都一致赞成，毕竟谁会想一直吃那难吃又死贵的饭。

我们离开宿舍并坐上大炮雄刚维修好的老旧面包车前往布升饭店。那辆面包车每走一段路都略微吃力，彷佛随时都要散架似。

“跟你们说，我最近收了一辆废弃军用船，是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子卖给我的，等改天修好了带你们去大开眼界。”大炮雄边驾驶边说道。

“那我可要带你们来我家乡做客啊，哈哈。”荷西高兴地说道。

大家都欢声笑语，转眼间便到了布升饭店。

布升饭店虽是只开了几个星期，但由于物廉价美，所以每到饭点，都会有络绎不绝的路人来这里吃。只是现在是临近傍晚，食客是少之又少。

“汉升，布奇，好久不见！”城珀大声说道。周围的食客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们。

一名高大威武的厨师和一名文质彬彬的老板走了过来。

“哎哟，兄弟们，来来来，坐坐坐，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这顿我请，哈哈。”汉升热情招呼道。

“哈哈，我这就去准备吃的。小咏，你赶紧去招待客人。”布奇满脸高兴说道。

一名年轻小伙来到我们的桌前擦桌子。

“汉升，你请了新员工啊。”我们一脸诧异道。

“哦，我看这孩子年纪还小，又是个孤儿，所以就收留他，当我的店小二。”汉升回答道。

“哈哈，跟我们一样嘛。”欧展和城珀都异口同声说道。

“没想到你们会合并，汉升难道你不掌勺了吗？”我问道。

“之前被火烧到了左臂，所以烹饪配方都交给布奇，自己就负责算算账。”汉升刚说完就拉开衣服的袖子，露出那醒目的伤疤。

“哎呀，过去就过去了。来，汉升，喝酒解万愁”欧展安慰道。

“抱歉啊，我不能喝酒了。”汉升失落说道。

“店长由于手臂受伤，医生表示不能饮酒，以避免手臂再度恶化，所以我们的店不卖酒。” 小咏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

“额，那就改喝苦茶吧，让汉升一苦解万愁。”城珀道。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在饭馆里回荡着，连隔壁桌的食客也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3

“喂——店家——俺要酒啊！”大约有十几个喝的酩酊大醉的混混来了布升饭店。

“不好意思，这里不卖酒，这边往左转…..”

“什么？不卖酒，去死吧！”小咏还没说完，一只拳头径直朝向小咏挥去。

那道拳头袭来，瞬间被人一把挡住。“老弟，来找茬的吧。”挡拳的是欧展。

“额？给我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最为高大的混混恼羞成怒，打开架势对上了欧展。

“大家，快散开！”我吩咐道。由于汉升手臂受伤，荷西不会武艺以及小咏年纪尚早，所以小咏，汉升和荷西负责疏散食客。

话音刚落，那名混混挥出的拳头就要轰在欧展脸上，欧展一个侧身躲过接着便已三四拳朝这混混面门轰去。欧展喜欢时不时偷出工厂与人干架，街斗经验丰富，对付这些混混早已得心应手。

“唔——好疼啊——！”多名混混痛苦哀嚎在地上，是城珀打出的。此人乃是欧展从小的玩伴，也是街斗经验丰富，虽是身材走样，但对付混混仍是搓搓有余。

“好高啊，快放我下来！”原来是布奇抬他起来的，此人长得人高马大，虽武艺不精，但平日里就在厨房掌勺，练就了一身强大的力量。

至于我和大炮雄呢？一个是曾是军人；另一个曾是泰拳好手，哪会何惧那些乳臭未干的混混？

不到几分钟，我们便把其他混混打得落荒而逃了。

“哈哈，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大炮雄道。

“正是来一次，打一次！”城珀附和道。

“哎呀，那店该怎么办啊！”小咏仍担惊受怕。

“哈哈，有我保护你们！”布奇拍胸脯保证。

良久，布升饭店早已寂若无人。孤独的夜光照亮着我们，却格外地刺眼，我们各自述说着我们的生活，尽在不言中……

4

“没事吧，兄弟，我来救你了！”“别过来！这里还有地雷！”

砰！猛烈的爆炸声在我脑袋里徘徊。呼，又是那个梦啊，还是过不去吗？

宿舍里，我独自在靠窗边吞云吐雾；城珀正在啃着肉包子边看报纸；荷西正对着他那泛黄的照片露出温馨的笑容，照片里是他和他的妻女；欧展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想来又在外面跟其他人“切磋武艺”了吧。

至于大炮雄，他应该还趴在车底下修理吧。哎，曾经在拳坛威名赫赫，直到他遇到了一名对手。那名对手把他打出了肺疾，只要受到剧烈刺激便会咳嗽不止，也导致他彻底告别了拳坛。那名对手至今他未曾提起，也不愿提起。

“我先去工厂了。”我对着宿舍的众人说道。

我又是第一个到达工厂的。开启工厂里的设备，那设备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也象征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

“欧展，今天是第几次迟到了，这次要扣你薪水了。”说话的人是工厂老板的副手-东仔。

“东哥，给个机会吧，求求你了……”欧展仍在求饶。

“不行，你今天迟到快两小时了，下次再犯是不是迟到三小时啊。”东仔一脸严肃道。

“呜呜呜，好吧。”欧展已然认栽了。

“欧展啊，刚刚你再干什么啊？这样迟才来。”荷西问道。

“是不是又去干架了啊？”我也质问道。

“不是啦，诶，你们想去一个地方吗？。”欧展反问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城珀回答道。

“哈哈，这是秘密哦。”欧展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哎呀，干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嘛。”城珀嘟囔道。

5

“欢迎光临，是店长的朋友啊，欢迎欢迎。”小咏热情地欢迎我们。

“哎呀，怎么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呢，随便坐。”汉升高兴道。

“这不给你们个惊喜嘛。”城珀打趣道。

“城珀呢，没来吗？”汉升问道。

“他最近在研究报纸上的小游戏，没空来。”我解答道。

饭菜到了，布奇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加入了饭局。

“哎，汉升，问你们，你们想去一个地方吗？”欧展问道。

“嗯？什么地方？”汉升反问道。

“就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我有地图可以给你看。”说罢欧展从口袋拿出皱巴巴的纸。

“这位置啊，好奇怪。”布奇看着那纸摸不着头脑。

“咳咳……这位置……咳咳……去那边可能要花几个小时，咳咳。” 只见那人左手握拐，右手指着地图，声音颤抖，是工厂的老板——财叔来了。

“啊，财叔，几个月不见，怎么您变这样了？”我疑惑问道。

“老板前几个月患了绝症，导致连行走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前往工厂。”身旁的东仔叹了一口气。

“咳咳……还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财叔小心翼翼地坐下。

“我们也是啊，财叔，您的恩情，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荷西感激说道。

“对了，财叔，这地方您熟悉多少？”欧展问道。

“这地方，咳咳……有我相识的人……叫桥叔。”财叔说完话，边拿了衣领旁的笔颤颤巍巍地写了张字条递给我。“这字条……帮我拿给桥叔，咳咳。”

“没问题的，财叔，必定送达。”我露出使命必达的神情。

那一餐，汉升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插嘴，全是我们在和财叔叙叙旧。

哎，命运真是不公啊，像财叔这么好的人，竟也难逃病魔的无情。，这或许是老天的旨意吧……

6

“走，出发！”我大喊着。前几天我们四个特地向东仔请了假，大炮雄，汉升和小咏也暂时停业几天，目的地是欧展口中那个神秘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地方。

我们坐上大炮雄的面包车先去布升饭店，并接上了汉升他们。布奇由于身形庞大，所以坐在副驾驶，其余人等则坐在了后座，众人一前一后，车内略显拥挤。

“大炮雄啊，你不打算装修你这老到连车内都听到嘎吱嘎吱的车吗？”汉升问道。

“最近一直在忙工作，修车一事也就之后再打算吧。”大炮雄回答道。

“对了，欧展，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转头问他。

“之前我不是迟到嘛？就是那天，去上班途中，一个中年大叔突然塞给我一张地图……”他一边看地图一边答道。

“哈？地图？什么地图？”城珀疑惑地探过来。

“就这张啊。”欧展晃了晃手里的破纸，“那大叔还喃喃念什么这世道已然混沌不堪的，我正想问他，他人就不见了。”

“够力，人家塞给你地图，你就要去？等下被捉去哪里哪里就完蛋了。”城珀无奈叹气。

“哈哈，所以就要邀你们一起去嘛。”欧展打趣道。

过了一阵子，终于抵达的地点，竟然是一座荒山的山脚？

“欧展，你确定是这里吗？”汉升疑惑不解。

“对呀，箭头是明确指在这里的。”欧展也有点迷惑了。

“会不会……是在这座山顶？”小咏早已瑟瑟发抖。

“哇，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猎人哦，还是被遇到山猪被追就够力了。”城珀一脸害怕。

“总之还是先上山再说吧，我相信那位大叔应该不会欺骗我们。”荷西自信说道。

“嗯，我也相信那位大叔。”我也附和道。

“管他什么山猪，猎人的，统统痛扁一顿就完啦！”欧展笑嘻嘻答道。

“没事，我带了一些棒球棍，铁棒之类的。”大炮雄从车后备箱拿出防身武器。

“哈哈，我也带了大家的便当，以便不时之需。”布奇指了指他的背包。

众人已下定决心，势必要解开这所谓的“秘密”。

7

我们分成了三队，分别是欧展和城珀一队，负责勘察山的左侧；第二队则是我，汉升和布奇，负责勘察山的右侧；第三队则是大炮雄，小咏和荷西，负责在山下随时接应。

“听好了，山里危机四伏，所以我们今天先抵达半山腰。记住！第一队或第二队如果一有情况，就点燃一些树枝，升起大量的烟传递信息，小烟就是表示抵达了；浓烟则是表示遇到危险。第三队则是随时在山下待命，确认情况安全前万万不可进入森林。“汉升叮嘱道。

“一，二，三，出发！”众人齐喊口号后，我们就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森林。

“汉升，阿善，前方有个石碑”布奇这样喊道。

我们到石碑前，布奇从背包拿出抹布把石碑插干净。那石碑赫然写着三个字：芒儿山。

我们看到高处的小烟滚起来时，我们就知道欧展和城珀那队已经抵达半山腰。

待我们抵达半山腰时，城珀则是已经开始生火煮饭了；欧展则是负责下山通知山下的人进山。

傍晚时，全部成员亦是集合在半山腰了。

“诶，你们有得知什么情报吗？我们前进的时候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障碍，甚至还有路标。”城珀边吃边问我们。

“我们也是差不多，应该是山上的居民的作为。”我回答道。

“还有，我们还得知这座山名叫芒儿山。”布奇补充道。

“刚刚我们上山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两个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荷西也补充道。

“我的话是途中会听到树木在摇晃的声音，我觉得有人在注视着我们。”小咏猜测道。

“小咏说得对，我们要轮班驻守这里，两人一组，每两小时驻守营地，直到天明。”汉升分析道。

到了夜晚，我们也就回到各种的帐篷睡觉了。

“啊——善——我的腿——好疼。”

“啊啊啊！”我猛地起身，后背冒出了如水珠大的虚汗，呵——呵——呵，又做那个梦了。

我出帐篷一看，看见欧展和小咏在外面谈天说地。

“我来守吧，你们先去睡吧。”我对着欧展和小咏说道。他们答谢后，边回到帐篷继续入眠了。

这一守，守到了天明……

“听好了，保持像昨天的战术，今天目的就是冲到山顶。”汉升部署道。

“是，遵命！”我们士气高昂，径直向山顶出发。

我们一路上畅通无阻，直到看到了下方出现了比昨天还大的浓烟……

8

“快！回营地，大炮雄那队出事了！”汉升大声喊道。

“汉升，布奇，你们赶快去欧展那队，我去支援下边！”我吩咐汉升道。

“大炮雄撑住啊……”我心中默念，便以最快速度回到营地附近。

不到几分钟，我们便回到了营地附近。

此时，大炮雄正在以一敌二对抗两个肤色扁褐色的年轻人，貌似把我们当入侵者了。

大炮雄不亏曾是拳坛好手，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嘿，入侵者过来！”一名年轻人转身指了指我。

我连忙招架，他出拳猛如虎，但我咬牙硬接了下来。

“有事好好谈，我们不是入侵者！”我急忙跟他说，但他貌似不听我的话，死命地挥出他的拳头。

另一边，由于有一个被我吸引了注意，所以大炮雄全力对上一人，已然完全接近上风。

很快，我便发现他致命的缺点：这人虽然出拳快，但收拳慢。我便卖了个破绽，他果然上当了，我腾身闪到他侧边，一记手刀砍中他脖子，他双眼翻白，重重倒下。

“不许动！”出声的人乃是跟大炮雄对上的，原来大炮雄肺疾犯了，此时便喘不过气来，那人仍害怕大炮雄的威力，转而跑去挟持了小咏，他身后的荷西早已被迷晕……

“可恶啊……”我和大炮雄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也不许动吧！”说话的人正是城珀，此时欧展和布奇也正各自挟持他们的同伴。

原来布奇和汉升去支援欧展和城珀后，四打二岂不是手到擒来。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谁也不先放人，只怕对方不讲信用。

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打破僵局，来自挟持小咏的那名年轻人。

“你肚子饿了吧，我们这边有食物，放了他，我们也放了这两位，之后再一起饱餐一顿，好吗？”汉升谈判道。

“不要害怕，我们只是受人之托，要找桥叔的。”我连忙补充道。

“桥叔……好吧，我相信你们。” 他松开了小咏，我们也立即放下了他的同伴。

我们和他们饱餐一顿后，他们也就带领我们到达了芒儿山的山头。

“那木屋有你们要找的人。”他们对着我们说。

我们敲了木屋的门——咯咯作响的门轴缓缓拉开，门里站着一个庞大的身影……

9

我们敲了敲门，门里走来一名身高仅次于布奇的男人。

“嗯？阿德曼，他们要找谁？”门里的男子问道。

“他们说是要找桥叔。”其中一个小伙回答道。

“噢噢，不好意思啊，桥叔暂时不在这里，你们想留在这里休息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指路。”那名男子说完便开始与我们介绍这里的环境。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荷西向那名男子问道。

“我名叫丹尼尔，是这里的研究员，你们要找的桥叔便是我的师傅。”那名男子回答道。

后来在丹尼尔的介绍下，我们也认识了那四名小伙，他们皆是芒儿山的“山中四团伙”，负责守护山的安全。

身形肌腱发达的名叫阿根茅，此人速度极快，穿越森林不在话下；长得虎背熊腰的是乌玛，此人擅长抗重物；身形四肢均称的是哈菲，此人擅长收集山上的草药；最后一个肤色乃是浅褐色，宛如一座铜像的名叫伊德曼，此人擅长投掷和设计。

此外，我们还得知了这村子就叫芒儿村，村里有五间木屋，一片大约十亩地的稻田及菜园，一座寺庙，还有一处五六亩大还长着五花八门的水草的河滩。

“我先介绍到这里了，还有问题可以到木屋问我，先告辞了。”丹尼尔说完，便回到木屋里了。

我们在一间木屋安顿下来，八个人挤在一间木屋里，实在有点拥挤。

“诶，你们想去那寺庙吗？”欧展兴致勃勃地问。

“明天吧，刚刚经历了场战斗，大伙已经疲倦不堪了。”汉升拒绝道。

“我就是想去嘛……”欧展撒娇地请求。

“那我们陪他去吧。”我和布奇自告奋勇道。

“那好吧，记得傍晚前回来。”汉升无奈放行。就这样，我们三个前往了那寺庙。

我们到了大门前，香炉里香的气味真是让人放松了许多。

“哈喽啊，有人吗？靓仔！靓女！”欧展喊道。

“嗯，貌似没人。先回去吧。”我劝解道。

“哼，粗鲁的人。”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后缓缓走出了一名身着旗袍，宛如仙子般的少女。

她目光凌厉，直视欧展。

我们三人全都愣住了——那目光，不容置疑。她，竟是要与欧展对决？

10

“哎哟喂，小姐啊你干嘛啦，有事好好说嘛！”欧展始料未及，只能慌忙抬臂招架。

我和布奇也不好出手，只能默默地观看他们的对战。

那女孩出拳如风，一招一式刚柔并济，欧展渐渐快抵挡不住。

“着！”那女孩暴喝一声，一拳便击中欧展胸口，欧展便吃痛地倒在了地上。

欧展赶忙起身，拉开架势，眼神也认真了几分，看来这回是要认真出招了。

“姐姐，你和大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突然蹦了出来，歪着脑袋看着众人，眼神天真无邪。

另一个小男孩拉着布奇那比他的脸还大的手掌进入了寺庙。

我们跟随男孩进入了寺庙，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虽然年事已高，却感觉深藏不露的大叔。

“哈哈，小伙，你的身手不错，我的徒儿没伤到你吧。”那名大叔这样说道。

“没什么大碍呀，哈哈。”欧展笑嘻嘻说道。

“我是这寺庙的主人，叫神权，那姑娘是我徒儿，青婷，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各位别太见外，哈哈。”大叔笑道。

“请问一下，为什么这寺庙会有小孩子呢？”布奇疑惑问道。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几年前我来到这里时，这寺庙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婴儿和一个只有三四岁小女孩。”神权解释道。

“那个小女孩呢？”欧展问道。

“就是本小姐我啦！” 此时青婷叉着腰，挺着小下巴，正得意洋洋。

“大声婆，是在大声什么啦！”欧展也大声地喊道。

“你说什么！”青婷瞬间炸毛，双拳紧握，似乎随时要冲上来动手。

“徒儿，不得无礼！”神权喝令了青婷。

“哼！”青婷赌气地去后面照顾小孩子了。

“这几个孩子，包括青婷，都是孤儿，从小无依无靠。我能护他们衣食无忧，却护不了他们心里的风雨……”神权看了眼青婷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就这样，我们和神权谈了很久，谈的内容无非是外面世道的情况。

“青婷啊，对不起啊，刚刚骂了你。”欧展说完这句后，我们便出发返回木屋。

青婷听完，脸一红，低头不语，脚步却不自觉地快了起来，轻轻推门回到寺中……

11

天明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醒来了，包括我在内。

这一晚，我居然没做那个梦？是因为疲倦吗？还是因为这里太过舒适？

“丹尼尔，帮我拿字条给桥叔，谢谢。”说罢，我便把字条交给了丹尼尔，字条的内容我并没有特地去看，毕竟这也可能是财叔留给桥叔的最后一句话了。

“好的，我明白了，祝你们顺风。” 丹尼尔点点头，郑重地接过字条。

“再见了，下次再请我们吃炸鱼饼吧，哈哈。”山中四团伙对着荷西做的炸鱼饼念念不忘。

“哥哥们，再见了，下次再找我们哦。”那群可爱的小朋友露出依依不舍的眼神。

“咦？青婷呢？”欧展问道。

“哈哈，她应该是害羞了，此刻她正在寺庙里烧柴吧。”神权爽朗笑道。

“噢噢，那您帮我转告吧：有缘再见。”欧展拜托神权道。

当我们下了山，我才明白，有些地方，是心甘情愿走进，也不舍离开的。

在四团伙的指路下，我们不到两小时就回到了山脚下。

正当我们要上车时，忽然，山林中传来一个熟悉又清亮的声音——有缘再见！

欧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诶，你们还想去芒儿山吗？”城珀问道。

“当然可以，真是期待下次再去。”欧展高兴说道。

“确实，两天太短了，真是不过瘾啊，哈哈。”布奇附和道。

“看吧，还得看情况，毕竟布升饭店也需要长期经营。”汉升说道。

“认同，得先回去干活几个月先。”荷西也附和汉升的话。

众人最后采取了汉升的意见，我，欧展，城珀和荷西回到了工厂；汉升，小咏和布奇则回到了布升饭店继续做生意；至于大炮雄，他还在修车厂继续帮忙别人维修车辆。

或许芒儿山就是这世道唯一的“桃花源”吧……

12

过了几个月，我们也就照常工作，也照常地光顾布升饭店，彷佛我们已经把芒儿山抛在脑后……

“请全体工厂员工到大厅集合。”一阵刺耳的广播声正在重复地环绕。

到了大厅后，我们见到诡异的一幕：食堂员工林昆，正与两名陌生人站在高台上——一位身材魁梧如铁塔，一位则身形矮小如侏儒，三人竟都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

林昆拿着扩音器说话了：“各位员工，请听清楚以下四件事：”

“一，财叔已经退休，目前人在国外度假，今后工厂一切事务由我全权负责；

二，员工宿舍将改造成民宿，住宿舍的员工今晚十二点前必须搬离，物品将会统一处理；

三，明日起，所有员工统一搬入工厂地下室居住，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工厂，违者后果自负；

四，每人必须签署这张合约，这是为了保障你们的薪水。”

“可是，我家里有妻儿，我可不可…..“两声枪响划破空气，那名工人应声倒地，血泊迅速蔓延，开枪的是那名侏儒，他突然开怀大笑，就像只是打死了一只苍蝇。

我们跟着其他工人往后退，却发现大门已封死，四周布满了手持武器的保安，连空气都凝固了。

“侄子，不可以这样！我已经警告多次了！”林昆生气地责备那侏儒。

“呵呵……因为好玩啊，哈哈！” 林昆愤怒地打掉那侏儒的手枪。没想到，那侏儒竟然嚎啕大哭，还一边哭一边跑下台去，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趁现在！”城珀大喊一声，引开了林昆的注意。我和欧展趁势反击附近的保安，荷西则猛冲过去，试图挟持那侏儒。

就当荷西接近那侏儒时，胸口突然中了一记重拳，倒退了数米之远，出拳的人乃是那名身材魁梧的男人。

“那好吧，只要你们能打败我的侄子，我便可放你们离开，否则，就得签这合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昆眼中血丝暴现，脸上抽搐着，笑声一阵比一阵高，仿佛疯了。

“阿善，你负责查看荷西的伤势，我和欧展全力对上这人。”城珀对我吩咐道。

欧展和城珀双拳齐出，那人立刻扫腿抵挡，再一个回旋踢反击。，踢击声如雷贯耳，震得地面发颤。渐渐的，欧展和城珀的手臂便红一片，紫一片了。

“好了好了，别打了，打多久也不可能赢的，别白费力气了，他可是当代跆拳道冠军——林汉！”

最终，我们在枪口和恐惧下，一个个签下了那张纸。我们低头离开大厅，谁也没说一句话。

那不是合约，那是契约书——写着一串模糊不清的条款，却明明白白，写走了我们的自由。

13

“动作快点，你们的进度太慢了！”“忙手忙脚的，一群没脑子的，笨到要死！”“由于进度太缓慢了，所以你们今晚要加班。”对于保安的这些话我们已渐渐麻木不仁了。

之后，林昆更变本加厉地只给工人一半薪水，又或者以各种理由拖欠工资。

此外，我们的住宿，可以这么说，连平民窟都不如，硕大的地下室住满了接近两百名工人，外面也全都有手持警棍或铁棒保安驻守，更何况林坤他们还有手枪。三个月了，地下室也从极度爆满转为了稍微有些宽敞了。

“善——救——救——救我……”我猛然惊醒，也是，每天都过得度日如年，那个梦就像梦魇般地折磨我。

一睁开眼，看见了荷西和城珀貌似在偷偷密谋什么。

“你们在干……”我刚想开口，荷西连忙按下我的头。

“嘘，现在别发出声音。”只见外面手电筒那微弱的光线照着地下室，不久，那光线也消失了。

“善，你还记得东仔吗？”城珀问道。

“算记得吧，那个财叔的副手？”我答道。

“对，就是他，跟你说，昨天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东仔连忙拖我进他的密室，他还跟我说，财叔是被害死的，还有那侏儒名叫林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把我推出去，我就只能顺势离开厕所了。”城珀讲述他的遭遇。

“哎，财叔是个好人啊……”荷西感叹道。

“欧展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我怕冲动的他会直接奋起反抗，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城珀补充道。

“的确，这件事要经过仔细讨论。”我赞同道。

过了几天，我们照常工作时，突然一群大约有数十名工人正拿起了破碎的玻璃瓶亦或者工厂的铁棒发起的罢工热潮吸引了保安和林昆一行人的注意。

“是时候了。”城珀小声说道并把事情原委讲给欧展听。

欧展本想跟着工人一起罢工，但被城珀阻拦下来了，我们深知这样的行为不仅不会对林昆造成影响，而且也只是白白送死。

我和荷西趁机进入了林昆的办公室，顺利拿到了通往自由的道具-工厂大门的钥匙。

突然，林宇进入了办公室，我和荷西赶忙躲到了桌子底下。他微微侧过头，仿佛嗅到了什么气味。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但终究还是离开了。

所幸，他只是拿了手枪便出了办公室，完全没发现到我们。我们便快速地跑出了外面。

砰砰声之后，是尖叫与呼喊，还有皮鞋踩在血泊上的沉闷声响。反抗，就这样，被踩碎了。

14

之后的几天，我们一直在深夜密谋逃跑一事。终于我们等到了这个机会……

“各位，听好了，明天苏督察来到这里勘察此工厂，所以请你们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啊，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昆又狂笑了。

真是奇怪，之前他在食堂是完全没有这种行为的，可能地位突然变高的人不太抑制自己的情感和行为，因此笑声更不受抑制吧。

管他呢，反正明天就是我们逃出去的希望，我们打算趁着林昆他们在大厅举行仪式时偷跑出工厂。

大战在即，心扑通直跳，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连呼吸都艰难。

第二天，苏督察来到了工厂，身旁随着五六名手持枪械的警察，貌似和林昆关系亲密。

他看着工厂里的情况，连连称赞。看来是默许了林昆的所作所为。

待苏督察和林昆一众进入大厅时，我们乘机跑出了大厅，就在快接近后门时，林汉和一众警察挡在前方。

“你们不是警察吗！这里只有压迫，没有希望，赶快救救这里的工人吧！”荷西喊道。

“我们当然知道啊，可惜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这句话由一名警察脱口而出，便举枪指向了我们，其余的警察也手握警棍，随时应对。

“不必这么麻烦，只要你们打赢我，我就放你们出。”林汉说罢便拉起了架势。

“荷西，阿善，快冲去后门，我和城珀来掩护你们。”欧展说完便和城珀举拳冲向了难缠的对手。

我带着荷西在一片混乱中冲开警察的防线，一边躲闪一边护着他开锁。

一个闪身，林汉竟如鬼魅般夺下了荷西手中的钥匙。

城珀和欧展早已跌坐在地上，神情疼苦。

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扑向了林汉，此人居然是东仔，此刻他正发了疯般地对着林汉出拳。

“起开！”林汉一拳接一拳，把东仔揍得吐血不止。

“砰砰砰！” 不知何时，东仔已然倒地，却始终盯着林宇的枪，仿佛灵魂尚未散去。

苏督察却仿佛在看一场格斗表演，鼓起掌来，仿佛刚才那些血与倒地只是娱乐节目的高潮。

“你们要不要加入警卫队呢？”苏督察问道。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中指来表达我们的想法。

“哈哈，有骨气！诶，林昆，先捉他们起来吧，千万不要杀了他们啊。”苏督察吩咐林昆道。

林昆便吩咐保安把我们囚禁在靠近工厂里的二楼，屋外全是保安。

我们被五花大绑，鞭影不断落下，意识也像是被抽散了一样，慢慢地模糊了。

15

“阿善——你觉得——我们能撑到——班长来吗……”

我渐渐苏醒，发现外面天已经暗了。两名保安正坐在我们的面前。

“哔——哔——”外面传来了警报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那两名警察出了门去查看情况。关了门后，只听见“啊”一声过后，过后就没了动静。

门后冒出了两名身影，让我们觉得有救了，他们正是伊德曼和乌玛。

“有入侵者！”外面保安正想要进入，却被伊德曼手持类似枪的武器逼退了。

“咦，为什么有枪的？”城珀疑惑问道。

“这是木造的木枪，里面的子弹是石头，是丹尼尔发明的。”阿根茅边割开我们的绳子边解释。

“快全力冲出楼下，乌玛在外面等着我们！”门外传来了大炮雄的声音。

当我们一出门，眼前这精彩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

大炮雄和林汉这我一拳你一脚，宛如力量十足的大象对战凶猛无比的老虎。

“呵呵，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林汉脱了他的上衣，大炮雄也擦拭了口角的鲜血。

“你们先走，我来顶住他！”说完，大炮雄便又和林汉斗了起来。

能吗？出了这工厂外面就是自由，但这里全是保安和林昆一众，还有那宛如枷锁的合约……

“都别动！谁敢上前一步，我就让他血溅当场！” 这一声嘶吼，令整个战场瞬间寂静。

是荷西，荷西正拿刀架着林宇的脖子。

“救我啊！嗷嗷！”此时林宇脚下流着嘀嗒的黄色液体，他居然尿了裤子？

“快散开，还有给我们那该死的合约，否则我就给他死！”荷西威胁道。

“给他们合约！还有散开保安！”林昆虽七窍生烟，但还是吩咐了手下做事。

当合约交到我们手上时，我们也缓慢地向门口移动。荷西也抱着林宇，丝毫不放手。

到大门时，阿根茅扔出了几瓶罐头，罐头里散发了浓浓的烟。我们靠着这烟顺利地到达门口。

荷西临走前塞给我一样东西，“帮我转告妻儿，说我没事，别让他们担心……”，他眼神坚定，像是在嘱托最后的心愿。

他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而林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工厂。

“不要犹豫！快上车！” 大炮雄那坚定的声音，令伤心的我们重新振作起来。

我们全都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而荷西的人影，永远留在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16

天渐渐地亮了，但我们一个个的神情却很黯淡。

到了布升饭店，汉升和布奇早已在座位等了许久，他们身旁多了个大叔。

这个大叔身穿花衬衫，戴着墨镜，与芒儿村寺庙的大叔有着天渊之别。

“你们就是财叔拜托找我的？”那名大叔突然开口问道。“你是？”

“我就是桥叔。”那大叔脱下了墨镜，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字条放在桌上——正是财叔托我转交给他那张，字迹潦草，却写着几个掷地有声的字：收留他们吧，我已时日不多了。

“你们想安居在芒儿山吗？”桥叔这样问道。众人沉默不语……

“可以吧，反正我们的饭碗也已经没了。”欧展说道。

“我也打算把布升饭店搬到芒儿山山脚下，反正这个店的租期也快到了。”汉升也同意说道。

经过了一系列权衡利弊的讨论后，我们都做了一项决定……

随着汉升拉下店的门闸，布升饭店四个字在晨曦中泛着旧日的光，我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我们一部分坐上了大炮雄的面包车，一部分则坐上了桥叔的老式卡车，前往了芒儿山。

车内，大炮雄正专心地驾车，欧展和城珀在后座早已累得睡着了；我靠在副座，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摩挲那张早已泛黄的照片——荷西，笑得那么灿烂，妻儿依偎在身旁；汉升和布奇也沉默无言。车里的空气凝重，和我们第一次奔赴芒儿山时的热血喧闹，宛若两个世界。

到了芒儿山山脚下，是山的另一面，那里有家荒废很久的店铺，山脚的末尾乃是一片大海。

“这店铺就交给你们了。”桥叔说完也把卡车的钥匙交给了汉升，独自径直走向了停在海岸边的大船。

“那桥叔，你要去哪里？”汉升问道。

“阔达岛。”桥叔回答道。我望着照片，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

“等等，桥叔，我也要去！”我连忙对着桥叔喊道。

“那走吧。”桥叔笑道。我在与大家一一道别后，独自一人跟着桥叔走进了船只。

汉升，布奇，大炮雄，欧展，城珀，小咏，四团伙……站在岸边愈发模糊的身影，被海风吹得轻轻晃动。

船身微颠，我却分不清脸上的咸味——是海风，还是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