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雪花纷飞，府中一片狼藉。记忆中，血流成河，死了很多人。我在尸堆中磕磕碰碰地走了出来，被一身铠甲的男人带走。他将我送到一位孤独的妇人家中，给我吃的少得可怜，有时连馊饭也觉得美味。

六岁那年，我饿了许多时日，那个在尸堆中救我的男人再次出现，把我带走。我仿佛看到了一束光向我走来，他抱起我，我感到莫名的喜悦。然而，三日后，我被送入了净房，以为自己脱离苦难，实则踏入另一片苦海。

“你想过上好日子吗？”他问。

我还未及回答，亦知无从选择。

三天的日子如同地狱般难熬。随后，他把我送到宫中，在藏书阁打杂。尽管辛苦，我还是偷听偷看皇子们读书、念诗，耳濡目染。

十岁那年，师父说二皇子会从小太监中挑选一人为随侍，陪其读书研磨，后侍奉起居。虽然年纪比他们小，但师父教我读书写字，我的学识较他们多一些。与同龄人相比，我算是出众，得以在二皇子身边谋得一席之地，至少温饱无忧。

二皇子待我极好，他赐名“南一”，寓意“万中无一”。在他身边，我学到了不少本事，不再像在藏书阁那般辛苦。

祥中十三年，今日是万寿节，各国使臣前来祝贺皇帝万寿。偌大的排场为我见过最大的其二。二皇子带我前去观礼，我也有幸见到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佳柔公主池月瑶。

她长得可爱，尽管调皮，皇上也总是包容。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后慕佳氏，皇帝对她的宠爱无与伦比，她是东离国唯一的公主。

万寿宴后，她因好玩掉入湖中，我见状便奋不顾身地跳入湖中救她。捞起她时，她全身湿透，旁边的侍女惊慌跪下，正巧皇帝也在场。皇后赶紧从我手中抱回小公主，她冰凉的双手让皇后心痛不已。我知情况不妙，跪下磕头，二皇子见状也陪同跪下。

我知人头难保，一言不发。

小公主见状，挣脱皇后怀抱，跌跌碰碰地走到我身旁，跪下。

“父皇，都是瑶儿的错，一时贪玩掉入湖中，是哥哥救了我，父皇不能罚他。”

“公主怎能称奴才为哥哥，有失礼数。”站在皇后旁的苏妃说道。

皇帝闻言，淡淡一笑：“既然他救了瑶儿，就应当奖赏。朕一向赏罚分明，他救了公主，朕就要赏他。”

听他的语气温和，我却不敢抬头看他。二皇子拉我起身，我仍不敢直视皇帝。

小公主走过来拉我的手，抬起小脑袋看着我，甜甜一笑。

“父皇，不如让哥哥陪我吧！”

皇帝闻言一笑：“允了，这便是你的赏赐。”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月熙宫，宫中伺候的人很多，但公主对我格外亲近，像个跟屁虫般无论我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她的可爱模样难怪宫中娘娘们喜欢她。

祥中十八年，宫中迎来了苏妃的宠幸，她为皇上诞下一女，皇帝晋位她为贵妃，赐封号“宸”。宫中娘娘们对她心怀忌惮。这一年，公主变得更加沉稳，仿佛换了一个人。她话少了，伺候的人也少了，我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