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叩叩 ... 叩叩

         刚闭上眼，就听见了门外响起的敲门声，睡意瞬间就没了。

         “二少夫人，您睡了吗？“

         是刘妈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有急促。我慢慢起身，穿好鞋子才缓缓走到门前开了门，一开门就把我给愣住了。

          在我面前的是陆征。

         ”二少夫人，二少爷他 ......“刘妈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

         ”先把他扶进来吧“

         我侧身让扶着陆征的刘妈和丫鬟进去房间，等她们安全放下陆征，刘妈让丫鬟出去后，她才说道：

         ”二少爷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又刚回到，我瞧见他的时候，他正上楼呢，怕他这样危险就扶他上来。“

         大概是从庆功宴回来的吧，所以才这么醉。

         ”嗯，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来伺候他。“

          刘妈”诶“了一声就退下去关门离开了。

          我看着沉睡的陆征，难免有些尴尬。我和陆征虽然是夫妻但是结婚三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位丈夫，而且还是在他这么失态的状况下相见。算了，大英雄也是不容易。

          我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后，就去床的另一侧躺下闭眼休息了。

第二天

           中午陆征的爸爸陆远方让所有人都到饭厅用食，平时各房吃各的，现在都让我们集合去饭厅，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我下楼来到饭厅时，已经看到陆征和父亲在了，我连忙点头示意后，便坐在陆征的旁边。陆家是大家庭，就有包括两位姨太，在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就不是很稀罕的事情。

            虽说陆家是武将门户，但只有陆征继承了父亲的后路，其他两位兄弟，一个从商一个从文。陆家三兄弟都是大太太生的，奈何大太太在十年前随父亲征战不幸牺牲了。后来父亲陆续娶了两位姨太但始终都没有扶正，可能父亲心里还是有母亲的吧。陆家与外面的家族别无两样，但很庆幸的是陆家没有内宅纠纷，各房都和平相处。

           两位姨太到了之后，午饭就正式开始了。

          “阿征这次打了胜仗，要好好奖赏阿征才是。”父亲拍了拍陆征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这是我的职责，无需奖赏。” 

          “那就留着，等你想好随时可以和我讲。”

           陆征没再推辞算是默认了父亲的做法。

          大嫂又笑盈盈地对陆征说：“二弟这次得好好陪弟妹啊，你们从结婚到现在都没好好过过，趁这次回来培养培养感情。”

          突然这么一说，陆征停下到嘴边的手，脸望向我，正巧我也望向他，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我瞬间就不好意思便立马低头喝了口汤，期间我再也没敢转过去。过了一会，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修长的手推一碗的鱼汤给我。

          我再次转头，此时陆征非常认真在剥虾,一只一只的放在我碗里。看来大英雄还是有内心温柔的一面，只是不擅长说。

          “二少奶奶，二少爷请您出门等他。”刘妈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在后院画画。

          “少爷有说什么事情吗?”

           自从上次聚在一起吃饭之后，我和陆征就再没见过，父亲的话我怀疑他完全没听进去。他似乎很忙碌的样子，这个大宅中都没瞧见他的身影，常常早出晚归的。我理解战后挺多事情要收尾，但忙都没人影，莫不是觉得自己是铁石打出来的。我没办法减轻他的负担，只好让后厨煮好午饭，我送去总部拜托副少尉盯着陆征准时吃饭。

          “哎哟少爷这一看就是要带你出去了嘛，少奶奶您赶紧去打扮打扮，定要让少爷眼前一亮。”

          我被刘妈拉着回房间，几个丫鬟就围着我分工合作负责把我弄漂亮，最终我以一身藏青色的旗袍出现在陆征面前。说实话，陆征没有出现我意料中的表情，只是盯着我没有任何表达，反倒我觉得刘妈好像夸大了陆征描述的意思，我现在尴尬得想回房间拿被子盖着自己的脸。

          就我决定这么想做的时候，陆征说：“很美，很适合你。”说完就转身打开副驾驶车门，然后又转身看向我，示意让我进去车里。等我进了车里，他轻手关车门，从前面绕了一圈到主驾驶开门坐进来，转开车钥匙后，踩着油门一溜烟地离开陆府。

          嫁进陆府后，我就再也没出来过，无论是出来逛街还是出席各家宴会，身为陆家媳妇，很多一言一行就代表了陆家，万一给有心人机会，就会给陆家麻烦。干脆我就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家里，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陆 ... 我们去哪里？”本来想叫他陆征但感觉叫出口很奇怪。

          陆征没有回答我，我便没有追问下去。像他这样的职业许多事情是机密的，好奇心太重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他开了一段时间到了街上，停在我以前常去的百货公司门口，这是要 ...... 

         “大哥让我们去今晚徐家办的宴会。”

           这话一出，我大抵知道了他的意思。陆征常年在外征战，我近年也鲜少出外，家里都没有适合宴会的衣服。

           陆征牵着我的手走进了百货公司，慢慢地边走边观赏。虽说已经有目标了，但他似乎不为宴席着急，带着我走马看花，只要我停留的视线超过三秒钟，他就牵着我进那家商家看看。

          “这个戴上。”我正在看其他的首饰时，陆征给我一个款式大方的金戒指，那一看就知道是个对戒，我没有犹豫地把它戴在无名指，仔细地欣赏一番。

           “喜欢？”

            我点了点头，的确一眼就喜欢这个戒指。

           “我们去照相吧。”陆征拉着我就往照相馆走。

           “好来准备啊，新郎要笑啊，好 ....准备一·二·三”摄影师“咔擦”一声，留下了我们两个第一次的合照。

            当时我还不知道的是，摄影师在抓拍的当儿留下了一张陆征看向我的照片，这个照片被陆征悄悄买下，把它收在一个怀表里像个宝一样藏起来了。

           出席徐家宴会，我依然穿着藏青色的旗袍去，因为陆征说我这样足以看好，所以我没换上我的新衣裳，为此我还特别担心会不会不够撑场面的。

           ”陆家夫人无需在意别人的眼光。“

           自家先生都这么说了，自然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徐家是商家，为国家也捐献了 不少的资质，同时徐家小姐与我们的大哥是留洋回来的同学，今儿徐家小姐办订婚宴自然要去祝贺的。徐家小姐嫁的是一个英国人，这里也是聚集了不少的外国人，会场里洋溢着中英文化的碰撞。

          ”好久不见啊陆征。“徐家小姐放开了丈夫的手，给了陆征一个热情的拥抱。

          徐家小姐抱过来的时候，我自动放开挽在陆征的手臂。或许是察觉到我没在挽着他，在徐家小姐抱过来前他就用手指顶住了徐家小姐的头额，同时也牵住我的手，对徐家小姐说：“徐家小姐请自重。”

         “陆征你这个老古板。”

          被拒绝的徐家小姐嘟着嘴小跑回去跟她的丈夫抱怨，丈夫一脸溺爱地低头看着撒着娇的妻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徐家小姐受到了丈夫的安慰，转头就忘记了陆征拒绝她拥抱的不愉快，拉着丈夫来到我们面前。

         “陆征你这么久没回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温柔，都不知道楼音妹妹怎么忍你的。

         我家尚未落魄之前常常被交际花的母亲带去参加各家的宴会露脸，我和徐家小姐就在陆家碰到过，算是有过点头之交，彼此都认识对方的名字。  当时我还记得陆家正在庆贺大哥大嫂的婚礼宴，陆征抽空回来参加大哥大嫂的婚礼，那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英雄。

         “算了跟你这木头说也说不进去，你们自便啊，我去招呼其他客人。”徐家小姐说完就牵着未婚夫要走人了。

         经过我身旁的时候，以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量在我耳边说：“楼音妹妹你要看住陆征啊，今晚很多饿了的狐狸精要扑上陆征。”

         等徐家小姐走了之后，我悄悄地看了看四周，果然啊不少富家的千金一直盯着陆征。尽管这男人已经成亲，可还是不少人盯住姨太的位子。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了陆征的声音，说：“她跟你说了什么？”  

         呃这个可以说的吗？还是实话说吧。

         “她说让我看住你，很多小姐想当你姨太。”说完我便感觉脸很热，好羞耻啊。

          其实这几天和陆征相处下来，我总感觉这个男人与别人不同。他总是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和尊重，他不会要求我做个贤妻良母，不会要求我下得了厅堂也要下得了厨房，更不会勉强我要传承香火。我和他成亲算是意外，但他没有嫌弃为什么是一个家道中落的我作为他的夫人 ，反而每次晚归都轻手轻脚地为我盖上被子自己悄悄地去长沙发睡下。也许他是不喜欢我，但至少他有跟我好好过日子的。

            陆征听完我的话之后，立马就严肃地说：“我只有你不会有别人。”

           他刚才说的话不止我能听见，而是周围的人也能清楚听见他说什么，瞬间我感觉到一股股炽热的目光一直盯住我，那是嫉妒和羡慕加上恨意的眼神，这下把全城的小姐们给得罪了。

           再之后陪着陆征见了不少人，我记得大哥曾说过陆征从小就被父亲培养成军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校或者是训练场度过，也因为如此他不会说外语。我父亲是个知识分子，虽然我是女子但他还是出资让我到国外留学，回国后我曾经在女子学校教英文来着。每当有外国人跟陆征打招呼，我都会和他翻译内容再传达他的意思给别人。

             “She is your wife?”

             我正想翻译这句话给陆征的时候，没想到他直接就用流利的英文回答了那个外国人："Yes, she is my wife.”

            不是说陆征不会英文的吗？大哥也不可能骗我的啊。

           “醉了，回家吧。”

           “好。”

           陆征刚刚被敬酒太多了，能撑到现在算是不容易，他到底会不会英文已经被我抛在脑后。

           回到家刘妈帮着我扶陆征上楼，拿了盆热水放下就离开了房间。我帮陆征擦拭身体到一半，突然一股劲抓住我的手，我看向陆征，他竟然在看着我。

           “好一些了吗？好了你自己去洗澡吧。”

            他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一直抓住我的手却不会把我抓疼就任由他一直抓住。这段时间我也没开口说话，就看着等他想做什么。陆征，他的眼里有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倒影，那双炽热的眼睛看着我。那一刻我不知道什么感觉涌上来，我总觉得今晚不会很安静，我和他会度过漫长的夜晚。

            陆征抓住我的那只手，慢慢地贴在我的脸上。

            “楼音。”这是第一次他叫了我的名字。

              反复一直抚摸着我的脸，又说：”我的。“

              这没头没脑地说了不完整的话，果然是醉了不轻。

              ”陆征，你 ......”我还没说完，突然陆征就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双手被他禁锢着没法动弹。

              嘴唇似乎被什么给覆盖着，软软的，是我从来没体验过地触感，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陆征正在吻我，而且我也在回应着他。越来越感觉到很热，我能感觉陆征也越来越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彼此的衣着都很凌乱，但我们都不理，我们只知道我们没有办法停下来，我们只是在跟着感觉走。

                 “我可以吗？”陆征沉重的呼气打在我的脖子，是我感觉到痒痒的。

                  我以吻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即使我的眼睛很朦胧，但我隐约看出陆征正在笑。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似乎到了一个正常夫妇该有的情况。虽然他还是早出晚归的，忙得不见人影，但我不会再独自睡觉，而是默默地等待时间，即使他多晚回来我依然为他准备夜宵等着他回来。

               “这是 ......”我看着眼前陌生的后花园，生生地被惊讶到。

               “你喜欢在花园画画弹钢琴，我让人重新整理了花园，顺便盖了一个庭院，下雨的时候你还能在庭院弹着钢琴。”

                在雨天的时候，我最喜欢画画和弹钢琴，因为雨天总是能让我平静而更容易得到灵感。我只是曾经这么说过一句，没想到他就记住了，还为我盖了这么漂亮的庭院。

               我看着快下雨的云朵，又笑着对他说：“那我教你弹钢琴吧，快下雨了。”说完我拉着他进了庭院，让他坐在钢琴凳上，教他弹了一首最简单的《小星星》。往后一有空，下人们都会看见二少爷在庭院里弹着小星星，即使弹得断断续续的，他还是很坚持弹。

               “你好像要当父亲了。”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在饭厅陪着父亲他们吃饭。端上来的酸菜鱼摆在我面前，我很失礼地吐了。怀过孕地大嫂第一时间就想到我怀孕了，请医生来检查，也证实这个想法。

                 “你说什么？”

                 我这次没回答他，而是以微笑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摸着我的平平无奇的肚子。

                  那一刻他才真的觉得我肚子里有个生命，是我和他的。陆征开始待在家，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为了就是能亲自照顾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但好景不长，他有一天接到了命令要回去军队。

                 他身为军人，我没有办法让他留下来陪我，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陆征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丈夫，还是人们口中的大英雄。

                “我会回来的。”陆征那晚走之前对我承诺。

                 相聚短短两个月，他这一走就半年，到了新年还不能回来。

                 新年时我挺着一个笨重的肚子在庭院看信，是刚刚陆征送来的信，他说很遗憾没有办法跟我和孩子一起过新年，争取在我生下宝宝前回来陪我陪产。战争总是千变万化，虽然他承诺了，但还是没在宝宝出生前回来，我不怪他，因为他是属于大家的大英雄，只要 ...... 能活着回来见我们就好。

                  我在画画，画着我和陆征当时候照的照片，只是我在画像中的陆征加上了他抱着我们的宝宝。有一瞬间，在画陆征的脸，我突然间感应到了什么，把画中陆征的脸给划开了。

                  刘妈这时走进了庭院，一副刚刚哭了的样子，然后对我说：“二少奶奶 ...... 二少爷他 ... 牺牲了。”

                  画笔掉在了地上，我转头看向了画中的陆征，在我眼前的陆征慢慢地暗淡下去，我晕倒了。

                  陆征被送回来，我也刚醒过来，抱着孩子去灵堂看他。

                 “你还是失约了。”我对着他的尸体说。

                  在还没见到陆征前，父亲把我叫过去谈话，陆征离开前，曾经向父亲请求，假如他牺牲了，他希望父亲能让我带着孩子改嫁他人。不仅如此父亲还说三年前，我家破产，被迫嫁给金家老爷做妾，要不是陆征半路抢亲，我根本不会恣意生活这三年，也因为如此陆征被父亲罚三年不得回城守在军场。

                  陆征的副官刚也跟我说了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早在几年前，他跟着陆征一起去大哥的婚礼宴，在人山人海里他一眼看到了我。身为军人，他知道他没有办法给我平凡夫妇的生活，但三年前知道我被迫嫁人做妾时，赶着几小时的车程在半路拦下我的花桥，以千金跟金家老爷买下了我，随后把我带入了陆家。

                “这是少尉让教父写下的婚书。”

                 我打开一看，是用英文写下的，突然明白为什么不会英文的陆征会说出"she is my wife"，因为请了教父写了婚书而且教他一字一句跟他解释翻译婚书的内容，还有他自己亲手写下的婚书，虽然字体潦草，还是能看出他当时写下的心情。

                “陆征，下辈子记得还给我。”把我的心，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