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
下一篇
01-01

正文 • 重逢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上午3:28    总字数: 4903

    “姐姐,醒醒,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在睡!”

    “姐姐,快起床!”

    睡梦中的秦喏,迷糊中听到嘈杂的声音,感觉到身体正被人轻轻推搡。

    秦喏的眉头轻皱,本不想理会,可那人不断在耳边呼喊,使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她不情愿地起身,看向门外的天色,心里再次产生了把眼前这小丫头扔掉的念头。

    “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从哪学回来的?” 天还未亮,怕是辰时未到吧。

    秦喏看着眼前这小人儿因心虚而咧开嘴,向她露出讨好的笑容。

    “镇上新开了一家包子摊,我听说那儿的肉包子可好吃了!”小雁摇着秦喏的衣摆,让她带自己去尝尝鲜。

    秦喏无奈地在小雁渴望的眼神中去洗漱更衣。

    虽然天色尚早,但已经有不少人在包子摊前排队,摆放在一旁的长桌和板凳也几乎坐满了人。

    “来啊!有香喷喷的肉包子和热腾腾的饺子汤!”摊主的吆喝声引来了更多的客人。

    排到秦喏和小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推开了她们。

    秦喏勉强地稳住了两人的身子,神情不悦地看向推了她们的人。

    入目的是两名壮汉,他们举止嚣张,一个抢在前头大声说道: “老板,给爷来两笼包子,快点儿。”

    老板有些为难地赔笑道:“这位大哥,是那两位姑娘先来的......您看,要不到后面排......”

    “什么后面,老子怎么没看见是她们先来的,有谁看见了?”

    老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其中一名壮汉打断。

    壮汉挂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不屑地看向后边的人,像是在说:老子就是插队,你们谁敢站出来,拿老子怎样!

    两个壮汉身材魁梧,街头混混般地做派,让后面怕事的人皆置身事外,没人敢强出头。

    可偏偏,秦喏不怕事。

    她不主动招惹是非,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这么大个活人都看不见,眼睛白长了。”秦喏淡然地开口。

    “你说什么?”那名壮汉闻言,像是不相信一个姑娘竟敢反抗他,厉声质问。

    “怎么?不仅瞎,还聋吗?道歉。”秦喏眼里毫无退让之势,态度强硬地盯着他们。

    “呸,道歉,你们配?别以为老子不敢打女人!老子就是推了你们又怎么着?”壮汉说着,慢慢逼近秦喏,手扬起作势又要推人。

    小雁缩在秦喏身后,害怕地抓紧她的手。

    秦喏的手回握小雁,另一只手已悄然地捏住了银针,就待壮汉再走前一步。

    可她还未来得及动手,逼近她们的壮汉却随着一声痛呼,跪倒在她们面前。

    “啊......我的腿!”壮汉疼得哀嚎,遭到石子重击的腿传来剧痛,使他无法站起。

    另一名原先一直抱臂看戏的壮汉见此变故,眼神警惕又惊慌地看着来人,做出防备之势。

    方才石子击来的速度与力量,让壮汉深知来人的身手不凡,内力不容小觑,自己绝非对手。

    秦喏看着来人,他一袭白袍,一头墨发半束着,嘴角带着一贯的浅笑,信步走来。旭日映照在他的身上,衬得他那张英挺的脸,越发耀眼。

    秦喏怔了一下,脸上的微愠消散,收回银针。

    小雁一改方才的害怕不安,对来人的出现感到十分欣喜,咧开嘴朝着他笑喊:“ 暻哥哥! ”。

    白暻行至她们面前,轻拍了下小雁的头,“好久不见,小雁又长高了。”他笑着说完,就处理起壮汉。

    “给两位姑娘道歉,我便放过你们”,白暻言下之意,只要壮汉肯认错,他就不会为难他们。

    跪坐在地上的壮汉一脸不甘,但碍于腿上的疼痛并没有吭声;站着的壮汉显然更识时务,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衡量一番,拉起同伴朝着秦喏和小雁的方向颔首低眉,语气略带生硬:“方才是我们二人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秦喏对于壮汉的道歉不置一词,只是冷眼看着。

    白暻看了秦喏一眼,见她无追究之意,守信地让状汉走人。

    看着客人在自己的摊子前受了气,老板心里过意不去,要送了一袋肉包子给秦喏和小雁作补偿。

    白暻谢绝老板的好意,接过包子并付钱。他回身对着秦喏和小雁温柔地道:“走吧。”

    三人在市集里闲逛了一圈,买了些小雁爱吃的小食后,就往回医馆的路走。

    路上,小雁走在两人中间,边啃着肉包子边问白暻:“哥哥,你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来找我们啊?我和姐姐都很挂念你的。”

    小雁才说完,脑袋就被拍了一掌,吓得她脖子往后缩,快速躲到白暻的另一侧。

    秦喏瞥了小雁一眼:“净说胡话。”白暻看着两人,嘴角微微勾起。

    他挑眉戏谑道:“哥哥也很挂念小雁和——姐姐的,一忙完事务就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

    此话一出,就遭到了秦喏的冷哼。

    秦喏冷冷地发问:“忙着去做江洋大盗,还是去哪行军打仗了?”

    将近一年来,虽然他们没有见面,但是秦喏知道他来过几次。

    第一次,她提炼好的十几瓶金创药全数不见,待她外出归来,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事急用。第二次,不仅金创药,外敷内服的伤药也大多被拿走了;第三次,药库几乎被掏空,犹如经历了一番洗劫......

    秦喏看着他留下的字条,从有事急用,到急用,最后只剩下一个急字。

    那些日子,秦喏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磨药制药上。不知他身在何处,不知他何时再来,只能把药备好,供他下次再取。

    自打他们相识以来,他从未那么长时间没出现在她眼前,心里不禁泛起了担忧和不安。

    如今,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面前,担忧散去后,她只想和他算账。

    白暻看出秦喏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只好收起玩笑,佯装正经地道:“早前行侠仗义去了,现在是来还债的。”

    秦喏自然不会信他的瞎扯谈,赏了他一记白眼。

    回到医馆,秦喏毫不客气地使唤白暻干活。劈柴、挑水、锄药田、洗草药、晒草药......所有的活都由白暻一个人干完。

    秦喏坐在竹制的躺椅上看医书,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白暻也不恼,任劳任怨地听从秦喏的吩咐。

    有人来看诊,秦喏移步到厅堂。小雁趁机溜到白暻身旁,想帮忙。

    白暻挥着锄头,笑着向小雁摆摆手示意:干活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你去玩吧!

    秦老站在他们后头,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盯着白暻忙活的身影。

    秦医馆坐落在土临城北的小镇上。白日是病人号脉和买药的地方,晚上是秦老爷、秦喏和小雁三人的居所。

    秦老不管事,医馆里的大小事物皆是秦喏在打理,小雁帮忙打下手。

    医馆的生意时好时坏,单靠问诊治病只能勉强维持三人的生计。秦喏擅长捣鼓草药,生意冷清时,她会制药卖到城中的大药铺。她制的药属上品,药效极好,能赚不少钱,足以应付三人开销且有余。

    平常晚膳是由秦老下厨,今日有白暻在,他老人家乐得清闲,坐等菜肴上桌。

    香菇炒肉末、水煮油麦菜、西红柿炒蛋和鱼豆腐汤,三菜一汤,四人一同用膳。

    小雁折服于白暻的厨艺,对他连连赞叹。秦老和秦喏默默地添了半碗饭。

     用过晚饭后,秦喏与小雁一起刷盘子。白暻陪着秦老在厅堂对弈。

     “此次前来打算待多久?”秦老执起黑子,落下。

    “半个月。”白暻随即落下一枚白子。

    “你倒是悠闲,事情都处理完了?”

    “若无意外,短期内不会再生事端。”

    “想想怎么和小喏解释吧,那丫头可不好糊弄。”

    “我可不敢糊弄她。”白暻浅笑道。

    一盘棋下完,平局。

    秦老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是不知对方有意放水,点评:“不错,还有进步空间。”说完,施施然地转身回屋。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屋檐上,屋檐上方有两道身影。

    蓝衣女子抱膝而坐,白衣男子盘膝而坐。二人皆没说话,静静地凝望着月亮,感受着晚风的轻拂。

    良久,秦喏侧头问:“那些日子,你受伤了吗?”

    不等白暻回答,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探脉。

    等她放下手,白暻略有些好笑地说:“我没受伤。”

    白暻笑看着秦喏:“我方才一直在想,你会问我什么。你究竟是何人?你去做了什么事情?为何那么久没出现?为何需要那么多伤药?……” 

    他说了一连串的猜想,却没料到她的第一句话,是问他有没有受伤。

    秦喏顺着他的话,一脸认真地问:“你是何人?” 

    白暻一脸认真地答:“ 我是白暻,来自木晏,游走在各地,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商人。”

    秦喏没搭话,也不知她是信还是不信。

    白暻继续说:“前段日子,火垣和水昭的战事殃及无辜百姓,你制的伤药用在了他们身上。有人托我救济受伤的百姓和一方的将士,我拿钱办事,在与战事相邻的小村住下,安置好伤民。”

   “我每次匆匆而来,恰巧你都不在。我无法逗留,只能留下了纸条。” 

    一番合理的解释,秦喏听完点点头,她对白暻口中的战事也略有耳闻。发生战事,受苦的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药物用在他们身上,也算是善事。

    “不过,经过这次,我发现了一件事。”白暻一脸正色地看着秦喏。

    “你担心我。”白暻的语声中含有浓浓的笑意,似乎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愉悦。

    秦喏偏过头,不想搭理他,心里头却生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白暻缓缓湊近秦喏,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会留着这条命,陪你看月亮的。”

    温热的气息洒在秦喏的耳畔,让她的脸泛起了热意, 染上了红晕。秦喏抬眸,眼前人正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他眼中只倒影着一人。她的心莫名悸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喏猛地站起,佯装镇定:“我困了,要睡觉。”

    白暻握住她的手,带她跃下屋檐。甫一落地,秦喏就转身回房。

    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白暻的眼里满是笑意。

    秦喏关上房门,身子倚在门上。她的手放在心口处,心跳因那人而加快。

    她摇摇头,不想了,还是上榻睡觉吧。

    快要进入梦乡时,秦喏的脑海中浮现出初见白暻的画面。

    一夜,她坐在庭院的石椅上,望着月亮发呆。

    一阵响动声让她回过神来,往声源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茂盛的梨花树,枝丫上开满了雪白小花。在那星星点点的白花点缀下,一道白色身影完美地融入在内。

    四目相对,她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对方。那人优雅地坐在横伸的树枝上,被她发现了,既不躲避、也不逃离。

    那人从容地落地。随着他走近,秦喏看清了他的模样,是个长相英挺,气质温和的年轻男子。

    她暗想: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深夜擅闯民宅,还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横看竖看都是个危险人物。

    男子在离她三步之外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缓缓开口:“一个人赏月可没有两个人一起看来得有意思。若姑娘不介意,在下陪你。”

    秦喏冷冷地盯着男子,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句失礼了,男子轻轻地抓起她的手,双足点地,带着她跃上屋檐。

    才坐稳,男子的咽喉被冰冷的银针抵住了。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反抗,只是无奈地指着上方明月:“不如试试从高处看,这里的风更凉。”

    秦喏抿着唇,手下微微施力,冷声问:“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温和笑道:“ 我是白暻,来自木晏,游走在各地,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商人。”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