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九分。

天台边缘的排水槽被风吹得哐啷响。

黑化版站在那里，校服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

他把刀尖对准自己心口，刀刃已经陷进去一厘米，血顺着刀身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溅成细小的花。

Kaelen挡在Seven前面，胸口第九道疤撕裂般疼。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别听他的。"

黑化版笑了一下，虎牙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轮回为什么选中我们吗？"

"那就跟我一起跳下去。"

"第十次死亡，如果是我们两个一起死，"

"系统会选谁回档？"

他后退半步，鞋跟悬空。

风把他的校服吹得像一面要撕裂的旗。

"来啊，Kaelen。"

"一起结束。"

Seven猛地冲出来，抓住Kaelen衣角。

她的声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不要去！"

Kaelen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黑化版。

"你以为跳下去就能结束？"

"你每次都这么想。"

"然后醒来，还是我。"

黑化版笑得更大，刀又往里送了一厘米。

血流得更快，染红了整片胸口。

"那就试试看。"

"这一次，我赌你会输。"

Seven的手指掐进Kaelen手臂，疼得他回神。

她哭到嗓子哑了。

"Kaelen……"

"别听他的……求你……"

Kaelen低头，看见她脖子上的疤已经裂到见肉，血顺着锁骨往下淌。

第十道浅疤，正在实时出现。

因为黑化版的心口被刀捅了。

他突然明白。

黑化版不是在自杀。

他是在逼Kaelen跳下去。

只要Kaelen跳了，系统就会判定「目击者死亡」，轮回可能直接锁死。

或者，选一个新的目击者。

无论哪种，Seven都活不了。

Kaelen深吸一口气，胸口疤像被火烧。

他松开Seven的手，一步步走向黑化版。

"好。"

"我跟你跳。"

Seven尖叫着扑过来，却被Kaelen反手推开。

她摔在天台地上，手掌被水泥蹭破，血和雨水混在一起。

"Kaelen！"

黑化版笑得像个孩子。

他张开双臂，像拥抱整个夜空。

"来啊。"

Kaelen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

风在两人之间呼啸，像要把他们撕成两半。

他突然抬手，抓住黑化版的手腕。

那只握刀的手。

"你忘了。"

"每次跳下去，醒来的都是我。"

他猛地用力，把黑化版的刀连同手腕一起扭向自己胸口。

刀尖刺进第九道疤的正中心。

血瞬间喷出来，溅了黑化版一脸。

黑化版愣住。

Kaelen笑了一下，眼泪混着血往下掉。

"因为我才是那个疯子。"

"你只是我分裂出来的垃圾。"

他用尽全力，把黑化版往后推。

黑化版踉跄，后脚跟悬空。

他终于慌了，伸手想抓Kaelen。

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黑化版掉下去。

没有尖叫。

只有风声，和身体撞在地面发出的闷响。

Kaelen跪在天台边缘，胸口第十道疤彻底裂开，血像泉水往外涌。

他低头，看见楼下黑化版的尸体，胸口插着那把刀，血在雨里迅速晕开。

像一朵巨大的红花。

Seven爬过来，抱住他。

她的手按在他胸口，血从指缝溢出来。

"Kaelen……Kaelen……"

她哭到失声，声音像被撕碎的纸。

Kaelen抬手，摸她的脸。

指尖全是血。

"听好了。"

"这一次，我赢了。"

"他死了，轮回会断。"

"你活下来了。"

Seven摇头，眼泪混着血往下掉。

"那你呢？"

"你会怎么样？"

Kaelen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像风。

"我会回去。"

"回到没有你的那天。"

"然后……"

"忘记你。"

世界开始碎裂。

天台的瓷砖一块块剥落，路灯爆成白光，雨水倒流回天空。

耳边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分裂体死亡，轮回链断裂，第十次回档启动。】

黑暗吞没一切。

4月12日，星期一，早上六点三十九分。

Kaelen猛地睁眼，胸口空空荡荡。

第十道疤，消失了。

他掀开T恤，光洁如新。

他翻身下床，膝盖砸在地板上，却不疼。

镜子里的人眼下没有青黑，嘴唇红润，眼神干净得像从未见过血。

他抬手摸胸口，皮肤光滑，没有一道疤。

手机亮了。

锁屏壁纸是妈妈去年在云顶拍的合照。

他盯着照片里女人的笑脸，脑子里却什么声音都对不上。

妈妈的声音，回来了。

他打开抽屉，黑色笔记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新的入学通知书。

南城华文中学，高二（3）班。

他走出家门，阳光刺眼。

他站在校门口，抬头看旧教学楼三楼最左边那间女厕的窗户。

玻璃反光，看不见里面。

但他知道，今天是4月12日。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没有疤，没有痛。

远处，一个穿校服的女生从侧门进来。

她低头看手机，耳机线晃来晃去，脖子上围着一条樱桃汽水色的丝巾。

她叫Seven。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但心口突然疼了一下。

像被什么轻轻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