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 夜入北山

夜色如墨，群山寂静，唯有风声在林海之间呼啸。北山密林如一头沉睡的巨兽，枝桠盘错，古木嶙峋，偶尔传来怪鸟低啼，似在警示着擅入者的命运。

司徒景、霍长风与秦苏苏三人一路潜行。为避耳目，他们未走官道，而沿着一条早被荒草掩没的旧猎径前进。月光被枝叶遮蔽，只余星星点点的银光洒落，映出几人紧绷的神情。

霍长风背负断魄刀，脚步稳健，仍忍不住低声嘀咕：“兄弟，我霍某最讨厌偷偷摸摸。若非你说要探查虚实，我早提刀闯进去，把那些狗贼劈个干净！”

司徒景略一侧首，眼神如夜中的寒星，淡淡道：“此番幽冥堂兴师动众，绝非小计。他们若设下大祭，必有阴谋。我们须先查清，再动手不迟。”

秦苏苏轻声补道，语气柔和却坚决：“幽冥堂邪术诡异，能摄人心魂。若贸然硬闯，极易中招。谨慎些总是好的。”

霍长风听罢挠挠头，虽然不耐，却也压低呼吸，收敛气息。

三人再行数里，林木愈发茂密，连风声都似被吞没。忽而，前方山雾散开，出现一处隐秘空地， faint faint，一缕淡紫光自地底升腾，仿佛在召唤冥界的亡魂。

近前细看，只见一片巨石环绕的祭坛，黑石筑成，纹路诡异，似有鲜血渗入其中。祭坛周围，数十盏青铜灯盘燃烧着幽蓝鬼火，火焰无风自舞，时聚时散，仿佛有冤魂在其中扭动。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与血腥气，令人作呕。数十名黑衣人盘坐其周，口中低声吟诵咒诀，音节古怪，若哭若笑，听得人心底发寒。

而在祭坛中央，七八个木笼排成半圆，笼中困着面色惨白的百姓。有人昏迷，有人微弱地呻吟，还有个孩子被吓得连哭声都发不出，只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

秦苏苏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失声低呼：“他们竟以生灵祭炼邪术！此等残忍，简直天理难容！”

司徒景目光陡冷，手已握上剑柄，但仍压低声音：“再看片刻，摸清他们主使之人，再动手不迟。”

话音未落，一阵阴笑自林间幽幽传来。那笑声低沉、破碎，似是从地底传出，又似在耳边呢喃，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果然有人敢擅闯此地。”

众人心头一凛，循声望去。

一名身披血红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步出林影，脚步无声，仿佛从黑暗中生长出来。其面容枯槁，双眸泛着幽青之光，手执黑骨权杖，杖首嵌着一颗人形头骨，仍残留着怨气之雾。

霍长风刀眉一挑，低声骂道：“娘的，这便是幽冥堂的狗头？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秦苏苏脸色骤变，失声惊呼：“他……他是幽冥堂三护法之一——‘阴煞道人’！”

阴煞道人嘴角浮起一丝笑，声音沙哑如刀刮石：“呵呵，果然没看错。司徒景，秦家女，还有那不知死活的刀客……竟都送上门来了。”

霍长风大步上前，提刀指天，狂笑道：“废话少说！我霍长风最烦听鬼叫！你这妖人，吃我一刀！”

司徒景伸手拦住，低声道：“不可鲁莽，他此来必有依仗。”

果然，阴煞道人缓缓举杖，祭坛四周的黑衣人同时起身，长剑齐举。地面符纹瞬间亮起，血色光华如网织出，包裹整片空地。鬼火暴涨，化作数条虚影鬼爪，朝三人袭来。

秦苏苏急忙取出符箓，一抹银光护身，却仍被震得连退三步。霍长风咬牙怒吼，断魄刀猛劈而出，一道金光划破黑雾，斩断一只鬼爪，火星四溅！

“哈哈！就这点花样，也想困我霍某？”

司徒景趁势跃身而起，剑光疾若流电，一剑刺向阴煞道人！剑意如雪，寒光乍现，照亮整片祭坛。

阴煞道人冷哼，杖尖一转，血气化幕，将剑势生生挡下。两股气劲相撞，空气轰然震荡，碎石乱飞。

“好一个司徒景——你的剑意果然非凡！可惜，你再强，不过是我幽冥大祭的‘血引’！”

司徒景眸光一凝，声音沉若寒铁：“正好，我也要借此一战，彻底斩断幽冥之祸！”

风声骤起，鬼火翻涌，天地间仿佛只余刀与剑的光芒交错。

秦苏苏退到石柱之后，紧握玉坠祈愿，而霍长风狂笑着再次冲锋，刀光化作匹练，与司徒景的剑势相互辉映。

刀与剑的锋芒，在这血色祭坛前交汇，夜空为之震颤——

——北山之夜，杀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