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半开的窗帘缝隙里渗进来，落在床边。

空气静得像暂停的呼吸。

叶清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顾言。

他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两杯咖啡，神情温柔而平静。

“醒了？”

他的声音，和记忆里的一样。

她点头，坐起身，伸手接过那杯咖啡。

指尖触到他手的那一刻，温度是实的。

她轻轻抿了一口，苦味，真实得让人几乎想哭。

“外面天气很好。”顾言笑道，“雨终于停了。”

叶清抬头，看见窗外的阳光正缓缓爬上城市的边缘。

街道上行人匆匆，车声混杂，一切都那么——正常。

她低声问：“顾言，我们……回来了，对吗？”

他愣了下，然后笑着点头：“回来了。”

她也笑。只是那笑意深处，仍有微微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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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生活仿佛真的回到了正轨。

她重新回花店工作，顾言偶尔来接她下班。

傍晚的街角、咖啡的香气、熟悉的店员问候。

一切都那么自然，甚至完美。

可她知道——

完美，往往才是最不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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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傍晚，她整理柜台时，听见门口的风铃响。

她转头，门外没有人。

只有风，轻轻吹过，铃声悠长。

她忽然想起——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声音。

她愣了片刻，忽然对着空气微笑。

“顾言，你还记得吗？”

没人回答。

只有风在回声中打转。

她低头，笑意渐渐淡去。

回到公寓时，顾言已在做晚餐。

那是她最熟悉的背影，手法连呼吸的节奏都没变。

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你今天去哪了？”她轻声问。

他没回头，只是淡淡一笑。

“花店啊。”

她一怔。

她今天……没有告诉他自己在哪班。

她张了张口，没说话。

只是看着锅里升起的白雾，闻着那熟悉的香气，

忽然觉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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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走进一间白色的房间。

四周没有窗，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有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那人抬头，脸与她一模一样。

“你是谁？”叶清问。

镜中人轻轻一笑。

“我是叶清。”

她心口一紧：“那我呢？”

“你是顾言的记忆。”

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无法放下你，所以造了一个梦，把你放在里面。”

叶清摇头，退后一步：“不，这不是真的——”

镜中人也退后，动作一模一样。

只是，当她抬手想触摸玻璃时，

对方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按在了镜面上。

“别挣扎了。”镜中的“她”低声说。

“梦外的你，早就不在了。”

镜子“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细痕沿着中心延伸。

碎片开始坠落，世界随之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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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醒。

额头满是冷汗。

顾言在她身边，神色焦急。

“你又做噩梦了？”

她用力点头，声音颤抖：“顾言……我们是不是还没醒？”

他怔住，手微微一僵。

半晌，他轻声说：“你害怕的时候，总会这么问。”

她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那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对吗？”

顾言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如果你能感觉到我，那就是真的。”

叶清怔怔看着他。

那一刻，她忽然笑了。

笑得太安静，也太温柔。

“那就够了。”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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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顾言去买花。

回到公寓时，阳光正好。

花瓶在桌上，咖啡的香气弥漫。

“叶清？”他唤了一声。

没人应。

卧室的门半掩着。

他推开门——

床铺整洁，枕边留着那本《当她不记得我时》。

封面上，多了一行字。

 “谢谢你，顾言。

这次，换我记得你。”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一页纸。

纸上是她的字迹：

 “如果有来生，

希望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不用在梦里相遇。”

顾言站在风里，眼中有泪，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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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城市里的一家书店上架了一本新书。

书名是——《当她不记得我时》。

作者署名：叶清。

封面照片，是一对背影。

男人的脸模糊不清，

女人正回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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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这个故事到底是谁的梦？

是叶清在梦顾言，还是顾言在梦叶清？

我想，也许都不是。

这只是两个人在时间的夹缝里，试着记住彼此的方式。

他们跨过记忆与幻觉的边界，只为了能在梦里再说一句——

“我还记得你。”

写《当她不记得我时》的过程中，我常常在想：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苏野”——

那是被我们藏起来的痛、没能说出口的爱。

而“顾言”，是那个即使知道一切终将失去，

仍愿意伸出手的人。

也许叶清从未真正醒来；

也许顾言只是她梦中的执念。

但那并不重要。

因为对他们来说，能在梦里重逢一次，

已经是“幸福”的定义。

谢谢你，读到这里。

故事到此结束，

但他们的梦，还在继续。

——  Quil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