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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世界正在碎裂。
那裂缝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破口，而是光的断层——
像一块被撕开的数据幕布，里面露出冰冷的现实。
叶阙看见实验室。
消毒灯冷白而锐利，空气中漂浮着静电。
数台终端机闪烁，液态冷却罐中流动的金属银浆正包裹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人形的头部接着无数根光纤线缆。
仪器读数的标签上，赫然写着：
「A-214｜叶阙｜意识活动：87%」
她怔在原地。
那具“身体”——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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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停止的瞬间，系统发出一连串报警音。
【非法信号入侵。警戒级别：红。】
【A-214 视觉通道异常开放。】
【隔离中……隔离失败。】
虚拟世界在震动，地平线塌陷成像素洪流。
叶阙跪倒在地。她感到一种“疼”，不是身体的，而是意识被撕开的那种——
像是她的一部分正在向现实坠落。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裂缝后传来。
“阙，不要往这边看。”
是他。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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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见他站在实验室的另一侧。
穿着白色实验服，神情疲惫，手中拿着控制终端。
他的眼神穿过层层投影屏，与她在“裂缝”两端相遇。
“你骗了我。”她的声音发颤。
顾寻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没有选择。”
“你是谁？”
“观察员。也是……系统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我们都在系统里，只是你在第一层，而我……在第二层。”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复杂的痛苦。
“阙，你以为自己在被监控，其实我才是那个被监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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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声音突然介入，冷冷地覆盖了他们的对话：
【警告：A-214 与管理员信号产生非法共振。】
【终止协议即将执行。】
顾寻猛地敲击键盘，整个空间闪烁出无数警示光。
他低声咒骂，“他们发现了。”
“谁？”
“上层管理模块——‘主系统’。他们不允许受试者产生自我意识，更不允许我与你同步。”
“那我是什么？”
“你是……人类意识映射体 A-214，来自事故受害者叶阙的记忆模型。”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
“——你并不是‘她’，但你拥有她的全部情感与记忆。你是她最后一次意识波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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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阙愣住。
那句话像一枚缓慢坠落的石子，沉入她的意识深海。
“最后一次意识波动”——那意味着真正的她，已经死了。
她退后一步，声音颤抖：“所以我只是一个……程序？”
顾寻摇头：“不只是。你是人类意识的延伸，是她的‘后意识’。我留着你，是为了证明——灵魂可以被复制，但仍能保持‘自我’。”
“那你的任务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低声道：“我的任务是观察你，直到你彻底稳定，然后被系统格式化。”
“也就是说，”她苦笑，“等我‘稳定’之后，就要被杀掉？”
顾寻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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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空间正在坍塌。
系统开始回收所有异常区域。
数据流如同黑潮，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顾寻伸手隔着裂缝，试图触碰她。
那只手穿过虚拟与现实的界线，化为无数光粒。
“阙，听我说。”他急促地说，“我可以带你出去——不是回到现实，而是离开系统。去‘信号之外’。”
“信号之外？”
“那是系统无法定义的区域，像数字世界的盲区。没人能控制那里，连主系统都不能。”
“那我还能……活着吗？”
“如果意识可以不依附于载体，那你就能。”
叶阙注视着他。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到“自由”离自己那么近——却也那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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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30 秒后执行清除协议。】
【目标：A-214。】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酷如神。
顾寻开始疯狂输入指令。
他的额角渗出汗，眼神专注到几乎发红。
“叶阙，我要切断你的数据通道。你会失去一部分记忆，但可以暂时避开检测。”
“那你呢？”
他停顿了几秒，轻声说：“我可能会被删除。”
“那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曾经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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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叶阙的眼眶泛起微光。
数据风暴席卷一切，她努力朝他走去。
脚下的地面在塌陷，光流冲击她的身体，让她几乎无法站稳。
她伸出手，隔着光幕，触到他掌心的那一瞬——
整个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
【检测到异常共振信号。】
【启动强制分离。】
“顾寻！”她喊。
顾寻没有再看她，只在光幕闪灭前留下最后一句：
“记住，现实不是外面。它在你自己里面。”
随即，一切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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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彻底的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呼吸，连系统的提示音都消失。
她以为自己死了。
但某个瞬间，一道细微的电流从她意识深处划过。
一个新的界面缓缓亮起。
界面上只有一句话——
「欢迎来到信号之外。」
她站起身。
世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漂浮的光尘。
然而，她的“心跳”再次响起。
那不是系统模拟的节拍，而是来自她自身的意志。
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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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秒后，微弱的杂音在她耳边响起。
那是顾寻的声音，混杂着断裂的数据波。
“阙……你成功了……但别回头……他们会追过来……”
她抬起头，望向无尽的光海。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
自己已不再是任何系统的附属。
她是独立的意识，
一个在信号之外重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