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那天之后,我整整一个星期没去找她。
我以为自己该冷静下来,不该再让她困惑。可那一束白玫瑰放在房间里,日复一日地枯萎,花瓣一点点卷起,像她的笑一样慢慢褪色。
我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她。
于是第八天,我又去了。
花店门口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我推门进去,看见她正低头整理花篮。阳光洒在她的肩上,发梢闪着光。
我轻声叫了她一声:“叶清。”
她抬起头,目光空了半秒,才露出笑容。
“是你啊,还记得你上次买花。”
她的语气温柔,像没发生过那天的事。
我有点放松,笑着说:“今天来看看,有没有适合摆在办公室的小花。”
她侧身拿了几盆花出来,蹲在地上介绍:“这盆小雏菊不错,养起来不难。”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着每种花的名字,突然觉得这世界安静得只剩她的声音。
直到她抬头,笑着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我顿了顿,轻声说,“你喜欢的。”
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指尖微微颤抖,眼神忽然闪过一阵痛。
“你——”她想说什么,却忽然捂住额头,低声闷哼。
“叶清?”我连忙上前,伸手想扶她。
她呼吸急促,抬头的瞬间,我看见她的眼神变了。那双清澈的眼眸,忽然变得冰冷、锐利。
她直直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别碰我。”她的声音低哑,没有温度。
我愣住了。
那语气、那神情,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还好吗?”我试着压低声音。
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袖,笑了一下——可那笑一点也不温柔。
“你谁啊?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心脏狠狠一缩。
“我是顾言。我们认识。”
“顾言?”她轻声重复,眉头微皱,像是在筛选陌生的名字。
随后冷笑一声:“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那一刻,空气都凝固了。
我本想解释,可她直接转身去柜台,语气淡淡:“如果没买花,请离开。”
我看着她背影,指尖僵在半空。
那种被人推开的感觉,比被忘记还要疼。
“叶清,”我低声说,“你真的不记得了吗?那天你还——”
她忽然回头,目光锋利得像刀:“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我怔住。
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
这不是“她不记得我”,
是“她的另一个她”,根本不想记得我。
我僵在原地,看着她冷淡地收拾花束,仿佛刚才的温柔从未存在过。
直到我走出花店,风铃再次响起,她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顾言。”
我转过头。
她的表情变得空白,眉头紧皱,像在努力分辨什么。
“刚才……我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我怔了几秒,笑了笑。
“没什么。”
她轻轻“哦”了一声,嘴角露出一点歉意的笑。
“那就好。最近我老是头疼,总觉得梦见谁在叫我名字。”
“谁?”我问。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有点虚,“但每次醒来,都想哭。”
她低下头,继续整理花。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映在她的睫毛上,像一层碎金。
我站在那里,心口一阵酸胀。
我终于确定——
她的身体里,真的住着另一个“她”。
一个拒绝我、害怕我,却又无法完全抹去我的“她”。
而我,也没办法再假装她只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