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时间会让一切变得平静。

可有些人，有些事，并不会因为你的成长而停下脚步。

某天傍晚，我在图书馆自习到很晚，走出校门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微凉的夜风拂过，我裹紧外套，正准备往家走，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

“纪然，你什么意思？”

我脚步一顿。这个声音……是海娜？

她的语气里透着急切和不安，而回应她的，是纪然略显冷漠的嗓音。

“海娜，你冷静点。”

“冷静？你现在跟我说冷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所以才一直对我冷淡？”

我下意识地躲在路边的树后，透过街灯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纪然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淡漠，而海娜站在他面前，眼里满是受伤和愤怒。

“我们不合适。”纪然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

海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可你不是这样说的……当初明明是你说……”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纪然打断她，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海娜，你太黏人了，我不喜欢。”

她的身子晃了晃，仿佛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所以，你早就烦了，对吗？”

纪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大步离开，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我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想走过去，却又有些犹豫。

海娜低着头，手紧紧攥成拳，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良久，她猛地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早该料到。”

我一惊，回头看到陈凯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比你早。”他撇了撇嘴，“这种戏码，看一遍就够了。”

我皱眉看着他，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刻薄，但仔细想想，又的确如此。从一开始，海娜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全身心地投入到那段感情里，可她忘了，感情并不是一个人的努力就能维系的。

“你不去安慰她？”陈凯瞥了我一眼。

我沉默了。

以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接近她。

第二天，海娜没有来上课。

她的座位空荡荡的，一整天都没人提起她，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直到放学后，我走出校门，才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靠在街角的围栏上，眼神空洞，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我走过去，轻声道：“你还好吗？”

她抬头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下头，声音有些哑：“没事。”

我在她身边站了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苦笑了一下：“告诉你又怎么样？你也会像以前一样安慰我，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对吧？”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盯着我：“丽欣，你是不是早就看出纪然不适合我？”

我怔住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不拦着我？”

我一时语塞。

我不是没提醒过她，可是当时的她根本听不进去。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可代价却是她一个人的心碎。

“有些教训，只有经历了，才会懂。”一直沉默的陈凯突然开口，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在墙上，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冷静的现实感。

海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里复杂交错。

良久，她轻轻开口：“……你说得对。”

她终于低下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

“我真的……输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我们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酸涩。

曾经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笑着拉着我往前走的海娜，如今竟然站在夜色里，带着疲惫和无奈。

可我知道，这也是她成长的一部分。

现实的教训，总是来的这样沉重。

接下来的日子，海娜变得沉默了许多。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热衷于社交活动，也不再刻意去讨好谁。她开始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吃饭，偶尔也会站在操场上发呆。

她没有再找我。

我也没有再主动找她。

可奇怪的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没有那么遥远了。

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她会朝我点点头，而我也会微微一笑。

我们都知道，曾经的那段友情已经变了，可至少，我们都在努力适应新的自己。

至于陈凯，他依旧是那个在学校里游刃有余的人，偶尔会出现在我身边，丢下一句调侃的话，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丽欣。”某天下课，他突然叫住我。

“嗯？”

“你也变了不少。”他眯着眼，看着我笑了笑，“变得挺好。”

我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你也是。”

成长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至少，我们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