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将各种义肢小心翼翼地摆在柜台上。
有些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仅仅是裸露的机械骨架；而另一些则覆盖着仿生肌肤，还残留着些许仿真的血肉纹理。
“看吧，随你挑。”老板叼着雪茄，指了指那些排列整齐的义肢，“这些货质量都不错，生物义肢还能让你少一点机械感，更像原来的手。
不过价格也高一点，当然——「紫罗兰」说了，他买单。”
融季盯着这些义肢，眉头微微皱起。
他的目光在一只看起来接近正常人手臂的义肢上停了下来。
那只义肢表面覆盖着仿真的皮肤，甚至还有几分逼真的血管纹理，但靠近关节的部分却明显是金属材质。
“这只看起来不错。”他伸手指向那只较为完整的生物义肢。
老板点了点头，将义肢从柜台上拿起，摆弄了几下后笑着说道：
“好眼光，这只手臂的性能不错，功能接近真实的手臂，还能支持力学强化。
用这只的话，你几乎可以忘了它是假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随即说道：
“不过如果你有兴趣，这里还能提供一些特殊的强化手术，比如加装武器模块或者进行机能升级。
你知道吧，就算是那种虫化手术，也能……”
“不要。”融季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透着一丝厌恶。
他的脑海中闪过之前见到的那些“虫人”的模样，那些扭曲的身体和冰冷的复眼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老板耸了耸肩，似乎对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好吧，随你。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地方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有点额外的手段，总比手无寸铁要强。”
“就这样吧。”融季没有再多说。
他不想再深入思考这个话题，甚至连关于这只义肢的更多性能也懒得追问。
“随他吧。”蜚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一直冷眼旁观着两人的对话，显然对融季的选择并不感兴趣，“别啰嗦了，赶紧装好，我们还有事。”
老板无奈地摊了摊手：
“行，随你们。跟我来，手术室在后面，装上也用不了多久。”他说完，转身向后面的房间走去。
融季跟在他身后，心里依旧有些忐忑。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对即将到来的手术仍然有些不安。
蜚零走在最后，像个沉默的影子，目光冷冷地扫过黑市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原本盯着他们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仿佛不敢招惹这个名字声名赫赫的「紫罗兰」。
手术室昏暗且狭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液与铁锈混杂的味道。
墙壁上贴满了发黄的警示标语，手术台旁的机械臂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融季站在门口，心里涌起了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冰冷的金属、刺眼的手术灯、刺痛的身体，以及醒来时失去左臂的绝望。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右肩，脚步几乎想往后退。
“愣着干什么？上来。”老板低声催促，抬手拍了拍手术台。
融季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蜚零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房间的一切，没有多说一句话，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让融季不敢多做抗拒。
“放松点，这安装很简单而已。”老板嘴里叼着一支快燃尽的雪茄，将生物义肢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地说道，“要是害怕，你可以闭上眼。”
融季强迫自己深呼吸，最终躺了下来，目光盯着天花板。
片刻之后，他感觉到老板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断臂处，那种感觉冰冷而刺痛，还带着一丝诡异。
“开始了。”老板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专注地将义肢安装到位。
融季屏住呼吸，眼角瞥见老板将那只生物义肢小心翼翼地对准自己的断处，然后按下了一个开关。
一瞬间，他感到无数细小的触感从断臂处蔓延开来。
那些细小的线——或许是神经导线？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爬入他的身体，与残余的肌肉和神经相连。
短暂的刺痛之后，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惊讶地发现，那只义肢居然像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一样，听从着他的意志。
“……这就装好了？”融季忍不住低声问道。
老板咧嘴一笑，取下嘴里的雪茄弹了弹烟灰：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这可是顶尖的货，不是那些破铜烂铁能比的。”
融季抬起左臂，盯着那只新装上的义肢。
这是一种奇怪的矛盾感——它看上去并不完全像人类的手。
但它的触感、灵活度、甚至力量都比他的原本的手臂更加完美。
他动了动手指，能感觉到细微的肌肉反应，就好像这从来都不是义肢，而是他天生的左手一样。
“别太得意，”老板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冷冷说道，“这东西可没有痛觉，也不可能完全代替你的原装货。
用起来要小心点，别以为装了个好东西就能横着走。”
融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新左臂，心中五味杂陈。
老板随手从桌上的冰柜里拿出一个冰凉的啤酒罐，递给了融季：
“来，试试看，看看它好不好用。”
融季接过啤酒罐，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抓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坏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左手竟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啤酒罐冰凉的触感，就像自己的皮肤在接触冰块一样。
这让他微微一愣，随后加大了握力。
只听“咔嚓”一声，啤酒罐的金属壳应声而扁，里面的液体从裂缝中溅出几滴。
融季松开手，看着手中变形的啤酒罐，惊讶不已。
“可以啊。”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抹布擦了擦桌上的啤酒渍，“这东西拿去外面防身绝对够用了。”
“感觉到了冷，可是……”融季晃了晃左手，迟疑道，“完全感觉不到疼？”
“当然，你的神经系统只接通了触觉，痛觉可没接入。”老板哼笑一声，耸耸肩，“不过这样也好，你再也不用担心这条手臂疼了。挺方便，不是吗？”
融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心情复杂。
他一方面对这个生物义肢的敏锐和力量感到震撼，另一方面也对那种无法感知痛楚的“异样”充满了说不出的不安
“行了吧，”蜚零靠在门口，双手抱胸，冷冷地说道，“试都试了，没什么问题就走了。”
老板嘴角一抽，不满地看了蜚零一眼：
“真是急性子。不过话说回来，小子，这条义肢确实不错，但你得记住它是工具，别仗着它乱来。”
融季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走吧。”蜚零转身离开，根本不给老板继续说话的机会。
融季握了握左手，最后看了一眼那堆被展示的义肢，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蜚零却毫不在意，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临走前，回头冷冷地盯着老板，说了一句：
“别把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后果……你很清楚。”
老板的神情顿时变得僵硬，脸上堆起一抹讨好的笑容：
“当然当然，我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谁都没见过。”
蜚零步伐稳健地走向黑市出口，留下融季满腹疑惑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