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钻心的刺痛袭来,颜浅如同从泥潭般的回忆挣脱,衣物已被冷汗浸湿,背后的伤口接触到水也开始疼痛起来。颜浅这才想起自己受伤了,还不知道伤得怎么样呢。她急忙走进狭小逼仄的卫生间,脱下衣物背对镜子,开始观察自己的伤势。只见女孩瘦小的身体遍布陈年旧伤,其中最为触目惊心的就是一条横贯颜浅整个背部的刀疤。索性那处在后腰的伤势不重,伤口已经结痂,青青紫紫的淤青虽然看起来可怖,但也并无大碍。颜浅松了一口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受伤了。
颜浅的校服脏污不堪,既有暗红色的血迹,又有尘土以及油渍的印记,可颜浅也没有带任何换洗衣物,无奈只能先将就一下。
走出卫生间,颜浅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她赶紧把小宝哄睡,然后麻溜地把剩下的家务活做完,就在餐桌上开始自习。纵使颜浅有多累,她都要坚持学习,因为这是她唯一能摆脱养父母的方式。
“死丫头!快给老娘开门。”门外一阵刺耳粗鄙的声音倏忽传来。颜浅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发颤,她深呼吸了几下,踱步到门前打开了门,果不其然,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印入眼帘,“墨墨迹迹的,干嘛呢?那骚婆娘呢?”一进门,满身横肉的女人率先开口,随后另一个长得老实巴交的男人也走了进来。
“母亲,李姨她工作还没结束,得十点才回来。你们怎么来了?”颜浅俯首,轻声回答。
“忒,果真是浪货,这么晚了还工作,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陪睡的吗?”谢红英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拿起花生就吃了起来。
“老婆,你小点声,这楼的隔音太差,别惹得别人议论咱们。”周超快步走向谢红英身边,谄媚地帮她按摩着肩颈,接着转身向颜浅温和地笑,“小浅,爸妈就是来关心你,看看工作环境怎么样。再加上今天她李霞红得给你发工资了,你阅历未深,我们来替你把把关,免得你被欺负了去,”说罢,男人朝颜浅走去,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颜浅几乎是强忍着身体想要逃离的反应才没有挥开周超的手,她只能假借倒水的借口向厨房走去。
“等等!你的校服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迹?”谢红英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一直想要掩藏的污渍。
“母亲,我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了,衣服我会洗干净的,也不会耽误干活,”颜浅在心底叹息,希望他们别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吧。
可事与愿违,周超和谢红英见状望向彼此,双方眼中都闪过了一道充满算计的光。
“乖女儿,你不必偏袒你李姨,指定是你在这儿工作时受的伤,是不是她威胁你不让你告诉我们?没事,你说出来,我们为你撑腰!”周超义愤填膺地看着颜浅,仿佛他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只等着李霞红回来为自己女儿撑腰。
颜浅一听这话十分着急,“父亲母亲,你们误会了,真是我在路上不小心跌倒弄上的。”要是连累到李姨的话她会十分内疚的。李姨本就不容易,独自一人抚养小宝,看她养父母这个架势是要在李姨身上讹钱了。
“哟,我家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两位怎么要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把门锁起来。”李霞红妩媚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霞红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来替我女儿讨回公道的!你说说好好的小女娃怎么在你这工作后还受伤了?你是不是虐待她了!”谢红英猛地站起,先发制人地指着李霞红。脸上怒不可遏的表情无不彰显着她是一位为女儿出头的好妈妈。
李霞红听到这话立马嗤笑,“呵,还宝贝女儿,你装什么啊,连我这儿的小区都听说这孩子平时过得有多可怜。你要是真心疼她,怎么现在不先把她带去看医生,没见她脸色有多苍白吗?”
谢红英气得上前抬手准备打李霞红,这时周超立刻跳出来给了老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头眼神猥琐地看着李霞红,“那个,李妹妹啊,你说我们好好的闺女受伤了我们也心疼,可孩子做错了我们也得罚呀,这一罚可能阵仗闹得大了些,那些流言蜚语都做不得数。还有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穷得揭不开锅了,更别说看医生的费用了,要是孩子真是在你这受了伤就算是工伤,李妹妹是不是也得对此负责一二。”
谢红英听到李妹妹这个称呼迅即瞪了周超一眼,随后,她眼睛一转,注意到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哀嚎起来,“哎哟我可怜的女儿,为了家里出来帮忙工作,竟被这个黑心肝的给伤成这样,小浅,你过来。你来说,你的伤是不是在李霞红家里弄的?”
顿时,在场的人包括门外跑来看热闹的邻居都把视线转到了颜浅身上,颜浅感受到两股带有威胁意味的眼神,无庸置疑,就是周超与谢红英。颜浅努力扛住这些千斤重的视线,咬咬牙说道,“这个伤是我在路上跌倒弄的,不管李姨的事。”
“你这个死丫头!”谢红英笨重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却因为肥胖的身躯屡次失败,还是周超过去扶他才得以起来。
“哈哈哈,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大家就散了吧,”周超尴尬地打哈哈,随即转头向李霞红伸出手,“李妹妹,小浅的工资就交给我吧,孩子还小,我们帮他收着钱。”
颜浅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却也无法阻止,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被拿走,她满腔愤恨,却无处宣发。
李霞红撇了一眼颜浅委屈的小脸,也无可奈何,摊上这么个父母也真是命苦,“赶紧拿去,慢走不送。”
是夜,颜浅跟随着养父母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是夏天,可颜浅却感觉寒意入骨,她知晓眼前的路通往地狱,可她别无选择,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周超和谢红英一路上都没说话只忙着赶路回家教训颜浅。
一进屋,颜浅还来不及脱鞋就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拽走并摔去地上,颜浅急忙如同小时候般死死护住头。
“贱丫头!你找死是吧。胳膊肘往外拐,看老娘不打死你!”谢红英直接对着颜浅拳打脚踢,而周超则去关起门,放起音乐。地狱般的场景持续了很久,终于谢红英因体力不支停下来了,可颜浅却丝毫不松懈,她眼神中带着极度惊恐望向周超。
周超如同魔鬼般信步走来,缓缓蹲下身子,“乖女儿,你一定很疼吧,爸爸帮你擦药好不好。别怕,爸爸会保护你的,”说完,周超开始把颜浅身上的衣服退去。
“走开!你走开!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才不会这样对我!”颜浅用力挥开周超的手向门外跑去,可她已经被毒打许久,加上十分瘦弱,不出意外被周超抓了回去。
周超伪善的面具在此刻被完全撕毁,眼神贪婪地在上下扫视着颜浅,脸色也露出兴奋的笑容,“爸爸会好好疼你的,不要担心。”
“叮咚!”周超话还没说完就被门铃声打破,他马上收起脸上恶心的神色,整理衣服并去开了门,
“李妹妹,你怎么来了。”周超看到李霞红明显眼前一亮。
“我找颜浅,她家务没干完呢,让她赶紧去我家做了。今晚就在我家睡了吧,工资照算。”李霞红一秒也不愿多待,迅速说完便示意颜浅跟上。颜浅自然是抓着这个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向外冲,紧紧地抓住了李霞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