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背后传来一下接一下的抽打声......那是一根华丽的细铁棍。陈老师很喜欢拿着它,因为这彰显出如他成就一般高贵的气质。但说到底,也是一根铁棍而已,再怎么油漆上色,到最后也只是被当成鞭打学生的工具而已。
我的钢琴声非常完美,陈老师十分满意。他要求道:「以后我每处罚妳一次,就给我说一次“谢谢”。」我陪笑般望向他,只因母亲叮嘱我,必须在他面前保持好的印象。毕竟,世界第一钢琴师——陈朗月,是别人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教师。「陈老师,那我能先上个厕所吗?」他慈笑着拍了拍我的背后:「可以哦。」那是顶级钢琴师的手,纤细得异于常人。在我微笑着起身的时候,我的头却被用力按在钢琴谱上。
「音西啊,妳知道为什么我要处罚妳吗?那妳又是否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每天每夜盯着钢琴谱,甚至专注得忘了自己想上厕所,还为此尿失禁了好多次。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多练一次、再多练一次!这次一定可以的!一直鼓励着自己,就这么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陈老师的手终于从我头上移开,我成个人趴在钢琴上,一动也不敢动。「我就是这么出来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因为过人的努力,站在了世界的顶点。我的音乐上不允许有一丁点的差错,哪怕是0.000001毫秒的失准,我都要重复练习再练习。像妳这样天赋异禀的音乐才女,又有什么借口不努力呢?为什么妳就不懂得珍惜自己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赋呢?」他在激情忘我地说个不停。
说也奇怪,我的钢琴谱......怎么就湿了呢?我摸了摸自己的头,慢慢坐回原位。呼,还好没流血。但是谱还是湿了,根本没法专注地看。
「哭......?妳在哭吗?妳是不是在哭!」他用力地按着我的肩膀问道。我回过头:「没有啊,我......我也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努力一些才行呢!啊对了,谢谢老师的指导。」我没忘记,他每处罚我一次,我就得说“谢谢”。他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练习又再次开始了。天知道,直到我尿在了那牛皮坐垫的凳子上,他才愿意叫停。
我猛然重拾回意识。从我忍不住让尿撒出来那刻起,我就再也无法弹奏钢琴了。只要看见钢琴就会忍不住哭泣、只要听见琴声就会产生尿意、只要看到这个词......就会发多一次这种恶梦。
我真是没用啊......母亲从我无法弹奏钢琴起,就对我冷眼相待。是我辜负了她的期待,但每每总想着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却也觉得自己只是在推卸责任而已。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这一次,我一定要作为随从,努力提升所有音乐项目,帮助九三学院拿到好成绩。这样一来,母亲就不会再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了。
「啊啊啊啊~~」我用尽浑身力气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已经晚上了啊,作为随从还真是忙碌啊,要在一天内收集和整合学生对攻打七三学院的意见、还要审核出人选、还要作出讨好大众的行为和保持良好形象......妈的好烦。」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粗鄙词汇的我,赶忙笑了笑,用以掩盖那种说错话的罪恶感。「要是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啊,还好是晚上——」只见,有个男的就站在门旁边看着我。「哇啊啊啊啊啊!你谁呀?」我突感不对,摇了摇头。「真是的,只是幻觉啦。那个叫将英祈的变态突然找上门来,然后我利用演技敷衍了他两句,试图把他赶走的时候他还坚持想把我拉进党群什么的......」我无视那个欲图和我搭话的“幻觉”,直线往门外跑去。「最后拿他没办法让他站在那边,边叫他等我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再说,我自己却不小心工作到睡着了什么的!都是假的!幻觉而已,骗不到我的啦!」门是锁着的,欸?奇了怪了??「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变态啊!」
「闭嘴啦,我等到晚上了耶,妳竟然出尔反尔?」他非常愤怒地抓紧我的手臂,阻断不停转动门把的我。
「对、对不起啦,只是刚刚发了个恶梦,我情绪激动了不少。」我向他180度精准的鞠躬。「面对变态也要礼貌啊,这就是礼仪的精髓呢。」
「才没有这种精髓啦,喂。」他看了看契约纸,有点为难地念着:「所以说,如果妳能愿意加入我们的“天上天下唯我阿姆斯特朗德意志军大炮”(敖郎取的党群名称)的话,我们就能成功拉拢几乎所有男性的选票。」这个叫英祈的变态一脸天真的介绍着。他和那个叫敖郎的似乎被几乎所有人所排斥,现在却有心思展开这种雄心大志的行动。现在竟然还把算盘打在了我身上,我怎么可能愿意和这两种危险级人物一起!再说了,他们到底有什么名声可以和王一较高下啊?
「那你可得搞清楚了,我•为•何•要•加•入•你•们•呢?在这里,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王的做法,不过我看到了所谓的“稳定”。我能轻松被人认可,也不需要承担过多责任,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非常的OK!」从上往下嫌弃般地打量了他过后,「而你,哦不,你们这些家伙,我看不到所谓的“稳定”,似乎还没法拿到什么好处。」回过神来,我竟然在他面前坦白了一切。完了,要是白天的我,一定会双手合十,以一种可爱至极的语气回答道:「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真的忙不过来了,能找别人帮助你吗?」
这才对嘛,我可见不得别人对我失望哦。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那个变态。只见,他正一脸发现了什么盲点的样子,握起我的手便道谢:「啊!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都怪敖郎那家伙,我都忘了这最基本的道理。」他像个孩子一般分享着喜悦,全然忘了我刚还在鄙视他的样子。
「喂,放手啊!谁允许你的脏手动我的。」我又再次把话说得重了一些。糟了,要是他生气起来的话......
我脑中不断浮现出陈老师和妈妈生气时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哦?啊哈哈真是抱歉抱歉。」他脸都不带红的,甚至不觉得刚刚是个越界的行为。如果是平日里那些男学生,要是能够触碰我的双手,肯定会紧张得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这变态,不愧是变态中的变态,竟然像没事人一样。
「我一直叫你变态,你不生气?」
「不知道耶。」他手放在下巴,若有所思地思考着。话说,这是什么需要深思的问题吗?
「什么嘛,真是奇怪的人。」
「不过......」他的表情像是放弃了寻找答案一样。「就算是我,每天被称呼为变态也绝对不会开心的啊。」他说完,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也对,根本就没人愿意被称呼为变态嘛。难道说,一直以来他其实还是会为此感到痛苦的?可、可是那也没什么好同情的啊,竟然有男生胆敢当面窥看女人的内裤!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把门给踢开啊!?
「喂!你个变......不,我是说,英祈同学,你干嘛要——」
他本就不讨喜的表情,突然欣喜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妳还挺善良的嘛。」
我、我还挺善良的?他突然间说什么啊?话说那个门呐!干嘛要踹烂他啦!「不对?」我找了找身上所有能翻出的口袋。「我的钥匙呢?」
「我来找妳的时候,妳好像受到了某种惊吓不小心弄掉窗外了,但妳说自己有备用钥匙。」
这里是楼顶啊,根本就没法下去捡。
「备用钥匙?对、对呀。」我连忙翻找建国的桌位下的抽屉。「不对?为什么没有了啊?」
「那个运动员匆忙拿走了。」
「啧!那个吟月。肯定又是跑步时把钥匙弄丢了。那你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交代?」
「妳不要没事大喊大叫的啦。」
他竟敢说我??
「妳朋友钥匙经常弄丢的话,一个人待在里面很危险的。再说了,踢开门的是我的脚印,妳就安心回家吧。」他依旧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边说着就离开了。「对了,妳晚上小心点哦,我有急事先离开了!」
他不害怕处罚吗?都已经是每天被所有人拳打脚踢的存在了,他不怕往后会受到更“残酷”的霸凌吗?
话说,我从没见过这种人耶,竟然丢下一个可爱的女生在危险的夜晚里??真是越来越讨厌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