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糟糕,好久没遇到这么此起彼伏的情况了。面前那穿着稍微收敛了的美少女似乎还不打算放过我......话说这算是壁咚吗?根据她身旁三个“非主流”小跟班的对话分析,这个叫晓安的应该是大姐头吧?
「那个....?晓安同学,我明白妳是想为了椅子的事讨个说——」
「谁允许你叫我“小安”了啊!」
她在我肚子上猛锤了三拳。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女孩子家......怎么可能有如此力道?
「我叫言安!记住了没?」
说罢,她就转身走了。奇怪,照这个发展不是应该要把我抓起来一顿拷打吗?
「老、老子会报仇的,这一点也请好好记住。」
突然就用“老子”这个词吗?这女人果然奇怪。看来就这么一走了之的举动,还是让她的小跟班们疑惑万分,说着什么:「换作别人妳早把他给干到医院去了。」却换来她一句:「闭嘴,我自有分寸。」
我独自躺在校园背后的墙,高耸的白墙还有一丝丝油漆传来的恶气味。抚摸着被重击过后的伤,不知为何,肚子被打后传来的剧痛就像五脏六腑都在喊冤一般难以忍受。尽管这里的环境还让我浑身不适,不过倚靠在这里让我感到安心万分,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沉睡......
梦里想起了还小的时候——自己对战争的狂热。那是6岁的夏天,舅舅带了像是“战争模拟物”一样的许多小模型。忘了是叫“战斧”还是什么的,反正也无所谓了。就这样,在数天的接触之下,我逐渐熟络地打败了作为小众资深玩家的他。他说我很有天赋,而我也爱上了这种感觉。那种......像是操纵全局再尽情利用每种人事物、推算对手和局势演变、再到激情勇敢地对战的感觉,我开始对这种感觉上瘾了。「你真是天生的欺诈者。」他如是说道。我随即问了一句:「为什么?」他说:「你能看透别人的想法,这很厉害。也能以自己的失误作为诱饵,导致对手的节奏落入你手上。」。随着我步入中学年纪,在同龄人看不见的地方,我曾挑战棋院的对手、玩过股票、也利用中学时代兴起的热潮赚了一笔。(好像是叫旋转陀螺吧?)
最值得记忆的事,还是在我13岁那年。我有个为数不多的好友,人憨厚老实,肥肥胖胖的,大家喜欢叫他小胖。怎么说呢?无端端在富人区内燃起烟花,被里面几乎所有的居民给抓住,面临了严重的刑事责任。说是故意引起火灾、还有伤人等等事件。明显是有钱家伙的恶意,对事件进行的操纵,被伤的家伙大概也是花钱捏造来的伪证人。我问:「你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他抱着头,无法面对自己那帮他承担赔偿责任的父母,更无法面对我的问题。无可奈何,我只能道出这么一句:「你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吧,我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他这才像是看见希望一样握紧我的双手。交涉也是战争的一环,这是我与教唆他犯错的恶人发起战役的第一步。
据他说,那时候有两个蒙面的人,能听出其中一个是女人的声音。他们给了他大量的烟火,说只要他能在富人区内点燃所有这些,就会奖励他一百零吉。他们还加了一句,小胖只是未成年,不会受任何刑事责任。他二话没说点头答应,随即在大晚上把几乎所有的都点完了。舅舅说过,我有能够洞察对手意图的分析能力。
第一点,为何是富人区?大概是和钱或者人际关系仇恨有关。
第二点,点燃这么多烟火的目的是?吸引注意力,那么暂定是偷窃行为吧。
第三点,犯人的身份是?暂且未知。
当我问起小胖是怎么进去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偷偷从保安眼皮子底下溜进去的。结合起以上的疑点,我推敲出了一个结论:这是偷窃,并且犯人短时间内还未到时机逃跑。这一刻,我只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帮小胖复仇。
不久的一个星期内,富人区内的所有家庭都收到了一封充满讽刺意味的信件:「我已经把你们当中的财产给偷了,只是花几个小钱骗了一下那个孩子,你们所有人就被我当成白痴一样骗呢。」这显然引起了众怒,他们召集着发起了会议,只见林氏家族率先发话:「我千百万的珠宝全都换成假的了!」也仅仅只有他这一家发生了盗窃,众人第一时间是撤销了对小胖的控诉,抓紧调查了林家新来的女佣。小胖告诉了我这件事后,我真正确信了另外一个家伙的身份,深夜时寄了封信给林氏家族的人:「守夜的安保人员也是最近新调换的没错吧?」
最一开始两人分别作为守门的安保人员和女佣,把目标对准了林氏的珠宝。碍于不方便在晚上行动和进行假珠宝的调换,心生一计便忽悠一个呆蠢的倒霉蛋去吸引所有富人区的人的注意。方完成了这简单的偷窃,并且安保人员还假意以没看见的理由让小胖通过了富人区。小胖或许到死都认为,自己或许还有潜行的天赋吧,不过是故意看不见而已。
而为了揪住犯人,只能创造犯人的“失误”了。那封信就算无法抓住二人,也能帮小胖一定程度上获得富人的同情了。毕竟敌人把自己和一个小胖子耍得团团转,内心多少还是会把小胖同化成“自己人”了。所以,两种信封都是我寄的,光打印费就花了我两天的饭钱。直到被抓捕的两个犯人暴露了其背景与真面目,并且闹到了新闻上,我才在舅舅的提示下警觉——那两名偷窃犯的名字,正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的原生父母因偷窃罪被判入狱,那俩不负责任的家伙,对于我的出生大概也只是个意外吧。我被那俩人渣的亲戚好友扔来扔去,直到6岁开始才定居在舅舅家里,发现了能让自己狂热的事物。听说他们在被法庭审判中期,一直试图号召我的出现。还是第一次吧,我对自己的父母产生了“期待”,兴许他们另有苦衷,比如不能置自己的亲生儿子于危险之中,所以才把我抛弃在这“乒乓球”一般的情况?或许他们是世纪的通天大盗?他们劫富济贫,我只是这伟大理想中倒霉的一环?
正当我被带入法庭内部,我看见的是数不清的人坐在旁观席上。他们没对我使什么好眼色,更甚者还同情般看着我,交头接耳地说着:「果然是那两个混蛋的儿子。」右上方的角落也能悉数听见:「他怎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啊?真是恶心。」
没什么的,我自我安慰道。我眼眶含泪,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去见自己那不负责任的父母,总要保留一些尊严——才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还在乎着他们的样子。在被告席上,能看见有两个面目和蔼的夫妻。在光亮的法庭上,本照着罪恶、赞扬正义的那道光,此刻落在他们二人看见我而欣喜若狂的脸上。他们紧紧拥抱着我,那是9年来第一次和父母拥抱。我在那刻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没想到我们竟是以这种方式再度见面。有一种别人的鄙夷与肮脏的视线都抛诸脑后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家人吧。
怎知,我却被二人同时推开了。
「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对,请斟酌考虑一下我们的家庭因素,我希望我们能早日从监狱里出来,再次与孩子相聚。」
「没错,如果我们不在的话,他、他一定会很寂寞的......」
二人就如欺诈者的身份一般,含情演着。只有我空洞地望着那两个人渣。好想离开,对他们抱有希望的我,真的是太愚蠢了。我忍不住地呕吐,他们吓得躲在一边,等法警来处理我的呕吐物,我随即晕了过去。
愤怒吗?悲伤吗?我恨这个世界只创造出了如此单一的词汇,这些根本不足以形容我翻腾覆雨般的心情。
记得舅舅对我说过:「你真是天生的欺诈者。」
没错,作为这两个人渣的孩子,我对博弈后的狂热或许来源于——我这如同欺诈者一般的基因创造物。从他人身上夺取某种东西,甚至是“胜利”,只会让我想起自己继承了这两个人渣的血脉。我想要回头,就必须断绝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