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需要一段宁静的时间,就像回到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才能把一切都明白的说出来。
而不是让一切都变得复杂,将一切都搞砸...
一直责怪川奇的我,在这段时间里却发现自己也有许多川奇的影子。
很有可能..就像当初川奇所说的「他只是想要寻找到真相」...
然而我却没成为帮助他寻找真相的好朋友,反而还毅然决然的认为他所寻找的“真相”只是想要毁灭一切的谎言...
难道从一开始我就从未信任过川奇吗?
我的意思是...一直在改变的是追求力量的川奇,还是我?
难不成就没有拯救他和拯救一切的方法吗?难道我的意愿就是要和川奇闹翻..并且走到这样的地步,没有互相理解的余地吗?
如果拥有一段宁静的时间,想必我就能把那些未曾对他说出口的话全部说来了呢?...
———「等你变得更强了,足以杀死他以后..再来直面我吧...」
「 ——— 」
温暖的风,从川奇的耳边吹过,这样的感觉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了...
那就是被一种安心感给包抚着,并被所谓的“时间”当作中心的感觉..川奇缓缓睁开眼睛 ———
只见天空的是蔚蓝色的那般清楚,身边搞不过膝的草不断随风轻盈,让川奇意识到自己深处于久违不见的大草原上...
「虽然很奇怪,但这样的感受似乎很奇妙地仿佛回到从年了...」
身边出现信田对自己说话的声音,原来放松地躺在这片草原上的不只有自己,还有满目岁月痕理、白发苍苍早已老去的信田。
不知为何,见此情景川奇却没有感到半分诧异,反而心中无比平静的回道。
「是啊..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或许我就会和你这个老头一起躺在马可猎斯的大草原上死去呢...」
原来川奇早就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儿时经常与老信田累了就一起躺着的那片马可猎斯草原上。
这份不可思议的感觉两人没有去拆穿,反而是老信田开口先问了个比较言话外的问题 ———「川奇,你认为要是当初就这样一直下去..什么都没发生,马可猎斯真的就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美好下去吗?」
「我不知道..你不应该比我更了解吗?头发都那么白了。」
听到川奇的回答,老信田瞬间顿住然后仔细思考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甚至还笑到不小心咳起了嗽来。
「..咳,川奇你说的话还是一样的那么难懂难答呢!」
随后,老信田缓慢的挺起身站了起来,并且在身边四周不知像是在找些什么不断摸索。
「我的玄水刃不知道..怎么突然不见了,明明刚刚还感觉在手里...」
川奇也跟着坐了起来,并且帮忙老信田找起了忽然之间就遗失的玄水刃。
看着老信田手足无措、不断捏蹭的双手,川奇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就走上前抓起了老信田的双手。
一开始老信田还不了解川奇究竟为何要这么做,直到川奇将老信田掌心向上打开的瞬间,老信田手上由伤痕促成厚厚的茧,瞬间让两人大笑不止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水刃刚刚都没在你手上嘛..刚刚那些都是你手上的茧给你的错觉啦。」
「原来如此!...」
笑着笑着,川奇突然停止了笑声...静静地望着老信田手上厚厚的茧,忽然沉默了。
老信田收回了自己长满老茧、满是伤疤的手,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坐下了 ———「川奇,你还记得以前在这片草原上..我们除了打盹还会做什么吗?」
「记得。」
「既然玄水刃不在了,那我们也只能...」
老信田摆了摆空空如也的双手,示意着以往两人之间会用随处可见的木枝代替真刀剑的方案。
「你坐,我去找。」
不久,川奇就带着两枝相对较轻却结实的木枝回来了。
还没等到川奇走到跟前,老信田就让川奇将木枝抛向自己。
就在川奇把木枝抛向老信田的瞬间,他差点一个没接好就倒了个跟头下去。
就在川奇立刻上前想扶住老信田时,怎知老信田一个阴险的回头刺击,差点就将上前来的川奇的喉咙击中。
「!?——」
「可别那么轻易就同情你的对手哦!...哪怕是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他或许也会把你一起拖进棺材里陪葬呢!...」
边说老信田还边不断地朝川奇猛烈攻击,明明只是木枝老信田的出击却也依旧那么势沉,所以川奇也加以认真的反击,丝毫不敢怠惰。
就在一连串的进攻后,老信田暂退了几步喘了口大气笑道。
「看来你可没有看扁我这个老头呢...」说着这句话的老信田,此时满头大汗。
虽然挥击的力量不输以往,但体力方面确实是因为岁月的缘故有所虚减...
但即便如此,老信田的眼中还是充满着对“剑道”的执念,这点川奇可以清楚的看得出,无论过了多久,信田还是川奇心中为数不多尊彼为贵的持剑者之一。
也不然,川奇一直都把信田当作激励自己不断向“剑道”突破的对手。
但是看着连木枝都握不稳的老信田,川奇的内心不禁对所谓“岁月的逝去”有所感触...
「明明只是握着木枝,但却总感觉和握着玄水刃没什么差别呢...?岁月可真会推磨一个人呢?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又或当初的意愿。」
老信田的话音刚落,川奇就缓缓地走向他,到老信田跟前后,川奇用木枝代剑在自己右掌心中假装划出条血痕,并伸出右手打算和老信田握手。
这是持剑者之间达成和解的举动,看见川奇如此举动的老信田,也跟着川奇用同样的方式;用左手握紧木枝、在惯用的右手掌心上假装划出了一道血痕,并伸出了手达成了最终的双方和解。
「对不起..信田。」
这次,川奇久违地控制不住眼泪的落下。
见川奇难掩泪目,老信田拥抱起了久违再次贴近的川奇,任川奇在自己的右肩放开无声的哭泣。
「是我应该对不起才对...抱歉,川奇。直到我满头白发,才真正想明白了你口中所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应该是我才要和你道歉...」
「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真相..因为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目的...也是我的使命...对不起,对你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因为..因为...」
「我知、我已经知道了川奇想要得到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想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在这里..这片草原上再次相遇...很抱歉,直到我这么老了..这么无能为力了...才真正了解你为了我们做出了这么多艰难的选择...即便你最后终将成为毁灭一切的“团长”,我..亚春.信田终是你最好的友人,让我们一起去寻找“真正的真相”吧,川奇...」
两人再无言语,就这样互相原谅并释怀了对方;无论过往有任何憎恨的、无奈的、不可饶恕的、解不开的、无法说明的...
只需要一段宁静的时间,就能像回到从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一切都明白的说出来 ————
......
直到岁月的逝去,我们才会真正的明白,其实过往复杂的事情有许多时候都是自己为自己蒙上面纱的结果,我们总想着将事情完美的解决,却不曾想过已经忘了事情最初的本质。
以前我还不理解为何老人家们常说 ——— 离开世间前,能够与无论憎恨之人又或珍爱之人一起手拉手逝去,是最幸福的事。
但经过大半岁月,我似乎慢慢开始理解时间之所以在流动,正因为我们的心跳还在跳动,有许多当初解不开的结、看不开的事,都变得不再重要..不再纠结了...
现在,能够和能和解的人和好、和难过的人同哭泣、和相爱的人同相守、和能够原谅与接纳自己的人拥抱..就已经是我这个白发老头能做的了...
......
正午,老信田和川奇慢悠悠的走在马可猎斯的城镇街道上。
看着本该两人都同为熟悉的场景,但他们反应却是如此的陌生...
「原来这里那么热闹啊?」
「孩子们还是那么的活泼可爱..大人们还是那么朴实可靠呢。不管到哪里,都没有回到这里来的温馨呢...」
听到信田对于周围的一切,宛如从未离开这里过的那般熟悉,川奇为自己从未关注过周围景色与细节这点感到自愧。
「你想听听在我们分别之后,我去到当初我们再次相遇时爆发战斗的那个港镇的故事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就这样,老信田将带着一个名为“嫽”的少女去到港镇的故事,向川奇娓娓道来,有些明明不是重要的细节小事,都仿佛是老信田记忆中无比珍惜且贵重的回忆。
与少女的初识、寒冷夜晚中的相互拥抱、起初的那份隔阂直到无话不谈、那些一起经历过的日常,亦或是分别时的那份不舍。
一切的一切情感,都能从这位老信田严重看出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在昨天,宛如就像川奇自己本身也在场一样...
「......」话落,川奇开始反思自己目前所作的一切究竟是否正确,又或是说..其实一直在不断地伤害其他人?
但很快信田的一句话,打断了若有所思的川奇 ——— 「不过..也不能全都怪你...因为要是当时没有想要阻止你的年头,我也不会和那个姑娘相遇..并有这么美好的一段回忆...话说..她究竟还活着与否呢?...」
川奇被老信田的这些话给打断了仅剩有的思绪;该为此难过?该为此感到庆幸?川奇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因为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宛如钉在板上的钉...
而不是有意让川奇难受的老信田,在这之后将话题转向了另一面,那是一个被岁月推磨后,久久无法对思念之人表达爱意..卑微的一份请求 ———
「要是有机会回去的话,川奇..你可要好好地帮我转告她“我很好,请她好好照顾自己,虽然有那么个瞬间喜欢上了她,但我们终究不可能会永远在一起..毕竟我的使命如此,意愿却不忍心伤害她”...」
「我会的。我一定会将她带来你的面前,让你们亲口对对方亲口说出那些你们想对对方说的话。」
「不用了...」
「为什么?」
面对老信田的拒绝,川奇不明所以;只知道老信田忽然停下了沉重的脚步,抬头一看,熟悉的招牌熟悉的气味与装潢...
后知后觉,才发现这里是信田母亲经营的食铺门口的川奇来不及反应,信田就已经习惯性的跺了跺脚上的沙尘泥土在门外,深吸了口气道「...至少不是现在。现在的我..已经表达不了那份爱...就像现在我走进去..母亲也不会认出我是她曾经最疼爱的孩子...」
「欢迎光临!——」虽然在独自忙着应付料理和柜台,但每当顾客入店时..信田母亲欢迎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响亮清晰呢。
「一份不要青葱,多加虾仁和酱油膏的蛋炒饭。」
简单两句口述的点餐,信田就很自然的坐在小时候最常坐的位置;而听见老信田点的餐,信田母亲很惊讶的回应道。
「你的口味和我的孩子简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我的孩子一下变成大孩子回来了呢!」
「是这样吗?」
「唉!都怪我小时候经常用“青葱鬼”的故事吓唬那孩子,所以才让那孩子不敢吃青葱,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啊哈哈..」
「青葱鬼嘛..我想那孩子应该也早就忘了,不过想必他一定是很听母亲话的乖孩子,对吧?」
「嗯!他一直都是那么的懂事,根本不用我担心。虽然有时还是会念他几句就是了~毕竟母亲嘛,天下为母的哪个不关心孩子,不懂孩子的喜怒哀乐呢?」
「嗯..真幸福呢。」
望着老信田惆怅的表情,川奇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那浮意动。
仿佛老信田的所思所想,川奇都能清楚的一起感受到那样;也对,毕竟自己和老信田都本该不属于这里,但久违的回到故土,再见到自己朝日思念的家人,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思念..心里也一定很不是滋味...
就这样,老信田默默的将自己母亲做给自己,再平常不过的蛋包饭一口一口仿佛不舍的慢慢品完,吃完后面对空空如也的盘子川奇和老信田,都同样有中无法述明的复杂情绪...
因为这一餐或许就是老信田最后一次,吃母亲亲手做给自己的料理了 ———
——— 就在老信田和川奇付钱准备离开时,信田母亲突然叫住了两人「嘿!」
正在两人好奇的时候,信田母亲对两人说出了「路上小心 ——」
一瞬间,周围的时间宛如缓慢了下来,老信田瞪大瞳孔..因为那是母亲每次对打算出去玩耍的川奇和信田说的道别语。
下一秒,两个各手持剑刃、头发一红一蓝的小孩,从川奇和老信田的身边擦肩而过,进入了食铺的那扇门。
而食铺门关上的瞬间,老信田看见了母亲正对自己笑的模样;那副笑容是多么的久违、是多么的温暖令人安心 「嗙 ——」
......
就这样过去了好久好久一段时间,从未有过夜晚的到来,一直都是天色明亮的早晨。
即便这种时间的差错感,让川奇和信田意识到绝对不是正常的一天那么简单..但他们却意外的享受这段时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白昼永远让孩子们充满愉快的活力。
在这段时光里,川奇和老信田两人也触景而发地解开了许多当年误会彼此之间的小事,到现在看来那些曾经认为很重要的事情,都只是如今两人相互喧谈叙旧的茶后笑谈而已。
如果照正常的体感时间计算的话..川奇和老信田在这条不知去往何处的道路上已经走了似乎好几年...
依稀记得两人是从马可猎斯的海港坐船离开,到达了好多个不同文化与风格的村庄,就好像在做梦的那样...
两人从未问过彼此,为何要到这里来..却也默契的一路一起肩并肩走,就好像当初的两人一样,一边无所不谈、一边一起探索不同的事物与地方...
有花海、丛林、山地、洞窟、平原、湖海、小镇、教堂;这些地方就像是让两人不断有目的似地朝一个方向前进...
而川奇也渐渐发现老信田在这段旅途中,白发和苍老的面孔慢慢有所变化..变得有些带灰色,仿佛年轻、说话和举止也变得有朝气了些...
「信田..?」
「唔?怎么了吗?」
「你..是不是...?」
原本想问信田有没有发现变化的川奇,看到信田在专心的做着自己喜欢做的野外烧烤时,川奇将这个提问收回到了心里。
「没什么,只是..我发现最近,我们都在野外吃了很多烧烤。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烧烤呢?」
「当然,我可还想吃尽一切能用来烧烤的事物呢!毕竟我的梦想就是接手母亲留给我的烹饪技巧嘛!」
边看信田烤起了身边一串又一串色泽诱人的肉串,川奇心中有个疑问迟迟无法的到解答,所以他选择在两人的关系稍微没那么紧绷的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
「嗯..那个..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亲口问你...」
「问吧。」
「当初..你很清楚母亲已经被阿法鲁斯...」
还没等川奇问完,信田就抢在川奇之前回答了问题。
「嗯,我清楚。」
「那..为什么?」
话题到这里,信田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转头看向无比困惑的川奇;因为这个问题,是关于两人一切误会最开始的源头。
「如果是川奇的话,你会怎样做决定呢?」
「我不知道...」
是的,其实就连川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遇到同样的情况发生时..对象如果换作是柘牙的话,会不会为了欺骗自己那不愿接受的心理,而不断残酷的催眠自己和伤害那些阻止自己的人。
「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川奇一直以来在追求着所谓的“力量”。其实这就是“人”吧,只有不断地前进,才有机会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亦或是永远不会有答案。」
其实川奇也不是不了解信田所说的,只是在真正听到自己的友人也这么说后..想起曾有个自己也同样珍视的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后,川奇表情略显无奈。
「永远..不会有答案吗?」
「那轮到我问你,川奇想要寻找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
「那么就这样不断前进了吗?」
「但我始终知道..我必须不断的前进..只有这样我才能更贴近理想中的“真相”。」
「“理想中的真相”吗?..要是前进的道路上,根本就没有你理想中的真相呢?那毁掉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即便如此,我依旧会这么选择。」
虽然稍微顿了一会儿,但川奇给出回应却无比坚定;毕竟还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等着自己的选择。
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轮回、无论有没有尽头、无论有没有头绪,川奇都会是不断前进下去的那个人,这点信田不但清楚,而且不意外。
正是因为川奇这样的个性,所以他才能够走到这里,这点无法否定,更没有人能剥夺它。
所以信田也借了川奇所说的话,回应川奇最一开始问的问题。
即便是多少次、有多少轮回的机会或着那条道路有没有尽头,完全摸不着头绪,信田都会一直为了保护自己记忆中最温柔的母亲,而欺骗自己直到最后一刻。
如果川奇是会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毁掉一切,并且不断前进的人;那信田便是个会为了保护一个人而牺牲自己,直到最后一刻的人。
「所以即便如此,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无论川奇你是否会憎恨我,那我再问你..对于这件事为什么,当初你的反应那么激烈?明明可以放任我独自面对..但为什么?」
「因为你是亚春.信田,我最要好的友人。」
如果川奇是会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毁掉一切,并且不断前进的人;那信田便是个会为了保护一个人而牺牲自己,直到最后一刻的人。
话于至此,信田回到原本的动作上,不禁笑出了声「...虽然知道你的性子就是那么急躁的家伙,做事总是独行独断,每次都会把事情做得太彻底,而让人头疼..但能听到你这样说...我还是挺高兴的。」
那是打从心底的安心以及释怀,这一刻信田和川奇的心里都各自得到了真正的宽慰,也同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此时此刻,两人过往的一切误会也都就此解开,再无隔阂地相信着彼此。
就在气氛回到尴尬之际,川奇为了避免空气安静,所以就找了个无谓的话题 ———「...你都会自己一个人做烧烤吗?」
「因为我喜欢吃烧烤..简单的食材用大自然一切的素材促成的美味,这才是烧烤的精髓。但怎么说都好,我坚决不吃烧烤蛇肉这类的。我也忘记了是从几时开始,我就不怎么吃烤蛇肉这类的了。但不重要啦哈哈哈。」
「看你烤得这么投入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那我先去附近逛逛,不然我就快要被烟熏没了。」
「好,料理好了我会叫你的。」
就这样川奇找了个理由,稍微离开那里去透透风,借此放松两人那紧绷的思绪与心情...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是单靠战斗的力量就能解决的..虽然是个那么简单的道理,但川奇却到如今才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但是即便如此,川奇还是依旧无法找到“伊莎娜计划”最好的正解。
毕竟团长可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家伙,这就让川奇不禁感叹“要是..自己能更加了解自己就好了”。
望着手中那个已经在记忆中模糊,名叫“莉雅”的少女送给自己的寄托之物品,脑海中不断闪过,差点就被这个永恒白昼给模糊掉的珍视之人的脸庞;柘牙、艾古曼阿姨、佐雅阿姨、莉雅、大叔、萧、浩克、杰、奥康大叔以及失去他的妻子、塔葛丽、广还有海,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还有那些不想忘却,早已一一烙印在脑海中珍贵旅途上的回忆...最后还有无比清晰的伊莎娜的脸庞 ———
“非凡之人”吗?...
还真是个有趣的自我鼓励方式呢..明明再平凡不过,却背负了如此非凡的使命,这样的自称似乎很有调侃讽刺的感觉呢...
就在川奇一边忧愁的想着、一边漫步时,突然发现了周围被重树包围的景色有些奇怪..应该说有些变形扭曲?
「......」
走近一看,是一道道带着不明显的黄金色闪光扭曲而成的景色,川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正常川奇打算更加靠近上前触摸
「川奇!——」
信田的声音刹那间穿过自己的脑海,信田将川奇扑开,似乎为了保护川奇避免被什么攻击到那般。
原本还在深思的川奇来不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信田被一道剑光闪过砍断了右手。
「啊啊啊啊!!————」痛感袭来,使得信田抱扶着右肩倒在川奇身上嘶喊着。
「原来..如此...哪怕是到了这里还是避免不了和你相遇吗?不过这样也挺好..就省得去找你的时间了...」一听见这冷酷而虚无、说话偶尔断续的声音,川奇就立刻意识道对方的身份,他就是亚春.信田!———
同时出现两个不同时期的信田,一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失去右手的老信田;另一个则是对自己还抱持杀意,年轻时的信田..两个信田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川奇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就在川奇恍神震惊之际,老信田抱着右肩缓缓站起了身来,挡在川奇的面前与对面的信田调侃自己般的对峙道「我才是呢..早该知道必定会和你相遇,不然就不会那么大意被你砍了右手..呵呵...」
但对面的信田眼中似乎一点也容不下老信田的身影,毕竟他现在一心只想和川奇来一场最终的决斗。
「我可不想知道你是谁...」
「是这样吗?那就可别怪我不理会你的感受自招了!看看这招吧!...」话毕,老信田快如闪电的转了个身从川奇的腰间拔出炎赤斩,冲向了对面的信田使出了只有信田本人知道的剑技。
「!?—」就在几招宛如玄水般轻盈的挥击后,就连对面的信田也不禁为此感到惊讶。
「有趣。即便被砍断了持剑之手,但从拔剑到挥击却都十分丝滑..甚至说简直就和我没区别..而且..难道你很擅长模仿吗?...」
「谢谢你对我这个老头的夸奖呢!但这个不是模仿,更多的是长年累月不断积攒磨练的思想与觉悟!」
「噹!!————」
望着老信田右臂上不断流出的鲜血,他那气喘嘘嘘的模样,让川奇开始担心现在的他要是继续和眼前的信田战斗,究竟会落得如何下场...
但就在川奇打算上前阻止老信田战斗时,老信田却示意川奇后退。
因为这一站,老信田打算独自一人面对眼前的对手,即便早已知道如今的自己随时会被眼前强敌击倒,但...
「...这一次..轮到我来代替你用左手挥剑吧。吾之友人,刚岛.川奇!」
这句从老信田口里说出信誓旦旦的宣言,让川奇想起自己也曾无数次为信田说过类似的话,而老信田的意思便是,这次他的决定并不是鲁莽和冲动...
而是像他刚刚所说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模仿。而是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思想与觉悟”。
对于一个已经做好觉悟,站在最前面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持剑者,川奇也无法再说什么来否定这般坚毅的意志。
「亚春.信田。」
「唔?」
默默望向手中正在蠢蠢欲动的炎赤斩,老信田清楚就连它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与之并肩向信田开站,于是老信田画风一转,眼神变得无比犀利,看着对面的信田狠狠说道「我说,我的名字叫亚春.信田!」
转眼之间,老信田已经冲到信田的面前,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对他展开了全力的进攻,就连炎赤斩也若隐若现的闪耀着炎赤之力的痕迹。
「噹!!——噹噹!!————」
「你可否还记得母亲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义是什么呢!」
「......」
握着炎赤斩在与信田作斗争的老信田,一点也没有老去而无力的样子,相反犹如鬼神般与信田打得不相上下。
「你又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佩剑“玄水刃”究竟为何会丢失呢!」
「......」
更让川奇感到惊讶的莫过于,老信田居然能使炎赤站激发出它原本的潜能;一边挥击时,对面的信田还得躲闪着炎赤站所挥发处的炎赤之力。
难道..这就是炎赤斩对于一个持剑者对“剑的意志”认可的反应吗?
「难道丢失了佩剑后,这场战斗就不算战斗了吗!」
「......」
面对老信田不断的追问,信田默不做声直到终于不耐烦的,终于开启反击的号角。
抓准空荡,信田毫不保留的以肉眼不可及的斩击,将老信田的左腿斩出一道痕迹;接着又在老信田没留意的瞬间,往右脚踝处划出了一条剑迹 ———
——— 虽然没有玄水刃,但信田的剑技仍然无人能挡,稍显疲弱的剑技,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更不用说是其他那些普通的持剑者。
因为信田的剑技就与能穿透一切的玄水一样,无论老信田在他面前怎么格挡反击,他都能轻描淡写的一挥就能直击老信田的要害..甚至不让人有任何毫秒思考的余地。
「我想是你误会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因为即便我丢失了“玄水刃”我终究是背负使命的玄水剑使...而你却再也不是...」
就在信田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刚刚明明看上去只是轻轻划在老信田身上的几处剑迹,瞬间将老信田的左腿和右脚踝斩断。
「噌!!————」
「!?...」
就此,老信田也应声地失去站立而倒下..但即便是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对手,老信田也从未想要向他低头过。
相反,他在倒地之前用左膝跪在地面上、手握炎赤斩立在地上将自己的身躯撑起,挤出力气狠狠地盯着信田说道「你终究不过只是个自我安慰..假冒为善的奴隶而已...」
「虽然直到刚刚..我才认为你一开始说“你就是我”是真的..但也仅此而已..背负使命的你..早就该为此而死去..继续挣扎也不过只是背负耻辱的苟活着而已..难道非要我亲手将“未来的我”最后一口气也斩断吗?」说着,信田将剑抵在了老信田的颈项上。
看穿了信田有所顾虑的犹豫,那是因为有想问的,却害怕透露更多想法或者害怕其他人的想法会动摇自己而担忧的思绪...
所以老信田选择用激将法,因为老信田再了解不过真实内心的自己了。
「你不就是..因为害怕杀死我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不敢下手而已吗?..」
「为何要帮助他?..难道你不知道..未来的他可是要毁掉一切的“团长”吗?现在趁着有能力处理掉他..直接除去后患不是更好吗?」
「呵..当初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最后他给出的答案..却让我觉得自己太过迟钝了..因为最后也只有他能让你相信了...」
「有话快说..别认为你能动摇“我们”那一开始最初想杀死那家伙的信念..不然我会在解决他们之前先解决你...」
果然老信田的激将法起到了作用,让信田不得不进一步追问,究竟老信田在未来,那段如今的信田无法知晓的时间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看着表情逐渐紧绷的信田,原本想全盘托出的老信田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将原本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对将剑紧紧抵在自己颈项,压出血痕迫切想要直到“真相”的信田说 ———
———「未必...」
「...?」
「我说..原来以前的我一直以来认为自己与团长残酷不同的“良善”也不过如此..简直...可笑至极!...」
「难道..你忘了自己究竟是因为“谁”..而被关在这里那么久吗!」
「我知道..足足有漫长的几卡尔巴呢!」
「卡尔巴?...」
「这是我出了这个空间后,团长教我的第一个字!卡尔巴!」
话音刚落,老信田原本断去的右手、左腿以及右脚踝,瞬间被炎赤斩的炎赤之力覆盖,并形成幻影般的火焰幻肢 ———
——— 借势,老信田原地弹起,用右手的幻肢徒手抓着颈项上信田的剑刃,轻松捏碎!
「噹哐!——」
「或许只有在这里的时间和出去这里以后的一切事物,才能作你真正的老师!告诉你为什么“我”这个老头会选择“背负耻辱的苟活”到如今!...」
猛然间,一团强烈刺眼的火光包围了信田,让手上仅剩破碎之剑的信田只能不停的往后退去。
忽然间,炎赤斩快速划过自己的脸庞,而老信田的声音则在信田的耳边低语道 ——— 回到最一开始的地方,好好的直视自己,成为我和那些无法再见证这一切的人的眼睛。
随着炎赤斩的飞过,剧烈的火焰也纵然退去,而川奇和老信田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目前的信田始终不明白,老信田的那句话究竟蕴藏什么含义。
......
「嗄嗄嗄 ————」
从混乱的战斗中逃脱后,老信田就不停地紧紧拉着川奇的手一路奔跑,似乎很紧切地想要到达一个不属之地。
「等下!信田!你要带我去哪里?...」
「没时间了..差一点..就快到了..还差一点...」
气喘吁吁老信田没有回应川奇的回答,口中却在不断的重复着类似同样的话语...
「啪!———」
最后,是老信田的幻肢仿佛炎赤之力突然消失后,才没法站稳摔下一个较为不明显的山坡,两人才终于停止了继续奔跑...
明明两人刚刚还被周围数不尽的大树包围,可就在一个跟斗掉下山坡后,周围的一切却变得无比宽广,甚至充满看不见尽头白色,只剩下一些小小幅度的山坡和一条同样也看不尽尽头的弯曲道路。
从地面上爬起,回过神来的川奇才注意到,原本体态还是老头的信田,现在已经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
仔细一想,确实就在刚刚信田带着自己一路奔跑的途中,他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变化..直到这里彻底变成一个小孩时期的信田...
川奇立马上前将失去右臂、左腿、右脚踝的小信田抱起。
「信田!...」
「好痛哦..川奇...回想起来我小时候也经常摔跤呢...只是为什么这次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呢...?」
看见奄奄一息的信田疼痛无比的模样,川奇根本不知所措只能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就在信田想要看看自己断去的手臂和腿时,川奇为了不让他崩溃,只能紧紧将信田抱在怀中,不让他目睹着残忍到令人绝望的一切...
「川奇..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
「川奇..你会原谅我的对吧?..因为我曾向愿池许愿过...」
「嗯..你的愿望..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实现了...」
「川奇..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母亲给我这个名字里的蕴意吗?」
「我记得...」
「希望、坚定、责任与温情...我都有好好做到吗?...」
「你都做得很好...」
「...既然如此..那也你要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哦..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无论发生什么好事都要分享给对方...」
听着怀里信田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无力,川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楚,喉间的回答也开始酸涩哽咽了起来。
「当然...」
「川奇..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遵守约定的..所以在我的心里也存着了好多开心和难过的事情..想和你分享...」
「嗯...」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对了..比如说和你一起比剑是我最开心的事了...因为除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人称赞我的剑技...那..川奇可以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我们一起逛街市的时候..我们一起发呆的时候..我们一起冒险的时候..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
川奇饱含认真的回答,让两人从小到大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都成如今言语间的一部跑马灯。
「啊..原来那么多啊?...咳咳。」信田的声音越发无力,甚至还在说话时重重的咳出了血。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川奇...和你成为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现在另一个我..还是无法接受你..但我想要确实的告诉你..即使前放没有任何真相...但我不再会像以前一样要阻止你前进...而是想希望你...你能理解..即便如此也要不断前进..找到你心里理想的真相..无论多少人阻止你..也要不断前进...」
「我会的...」
「因为你会让更多人亲眼见证的星星..那些无数座充满星星的高塔...都是因为你存在的..所以你要相信...相信...我相信...她们也一定会希望看到那么漂亮的事物的..嘛..好想让她们看看啊..好像看见她们开心的表情啊..她们一定很开心的..我相信...」
言语间想表达的友谊之情,未能表达完;想说出口对川奇的信任,也并未完全...就这样信田逝去了在川奇怀中的最后一口气。
信田的血一滴一滴滴落,洒在这压抑又虚无的空白空间,在每一滴血滴落的瞬间,川奇身旁的景色都在随之更换。
有从前一起嬉耍的山地、平原、丛林、海港、海边,甚至从未见过的大教堂、繁忙的城镇、有着无数颗宝石的城市,还有他口中那闪烁着星星光芒的高塔...
全部都是信田生前记忆中踏遍的不属之地,那里充满自由,没有一个人背负残酷的使命 ———
——— 时间一分一秒回归正常,这个空间就宛如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而川奇依然抱着早已消逝成一把“玄水刃”的信田,迟迟跪坐在原地,原本颤动的双瞳也变止息...
因为川奇知道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完成自己最要好的友人的愿望,也根本没有办法在他在世之时,完成他所委托于命的责任..没错,这一切都将成为注定。
川奇怀中的“玄水刃”不断闪耀着微弱的碧蓝色光芒..似乎想要借由川奇的触碰传达什么,于是川奇右手握起了“炎赤斩”、左手同时紧抓住了“玄水刃”。
那些属于信田珍视的记忆,随着一股力量同时进入到了川奇的身体 ————「真正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吧..嘛,不重要了。我答应你,吾之好友,亚春.信田。」
就这样,整个充满虚无纯白的空间,一瞬间被一道道黄金色的裂缝给撕开并坍塌「哐!————」
一道黄金色的闪光穿过手握双刃的川奇,但这次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被贯穿,相反川奇的存在宛如止水那般,让那道闪光穿过自己...
望着同样冷静沉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白色杂乱长发、身披黑白色大衣,同样和自己拥有一样神情异色瞳的的 ——— 团长,川奇说道。
「你不像上次那样冷静呢,究竟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看到了我亲手将你毁灭的未来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