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杨翊收招原地站定，他用余光瞄了一眼从上面跳下来的导师，看来导师在上边被拖延了一下，外套上沾了点点泥土。
“没受伤吧？”
杨翊摇摇头，跟着导师去查看被一招放倒的人，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被铁链套住了脖子的女生。
“要杀了吗？”
格佩尔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学生，“不用，已经缚住了，她不能再施展能力。”
“是。”
女生挣扎着起身，用力拉扯几下发现挣脱不开，阴郁地瞪着两人。
“导师，你能不能确定昨天她们就是被她弄死的？”
“昨天？”女生听到这么个关键词，忽然爆发出癫狂的尖锐笑声，“真可惜啊，我差点就得到言灵了！可惜、真可惜……好可惜啊！居然被截走了！太可惜了！那本来是我的力量！那只要动动嘴，你们全部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应该更快杀了她。
杨翊阴暗的想法无法克制地茂盛，至少那样他可以用她的血祭奠死去的同学们，而不是在这里听她神经发言。
不过上一次在学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她并没有施展出言灵。是因为没有掌握言灵的用法吗？还是……叶诗琪上一次也没死？
那她当时人在哪？
“什么意思？你有办法将别人的能力原封不动整个夺走？”
“你猜啊。”
“我猜她是阿那律的信徒。”杨翊打断恼人的废话施法，“无穷阿那律的信徒，追求力量。她和封印地那些人是同一个组织的。”
而且他们还计划这个周六深夜大家最松懈的时候直接攻打学校。
然而他们没能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他们这个人为改变地形造出来的崖壁上传来呼声，“格佩尔先生！”
紧接着，便是绳梯自上而下垂了下来。
李先生借助绳梯下来后拍拍灰尘，然后更多的人从上面下来，他清点完自己带来的五人都到场后，和格佩尔开口要求交接，“接下来就由中央方接手。”
他甚至摊手示意格佩尔解开束缚。
“哈？”格佩尔这辈子没听过这么离谱这么不要脸的要求，“你们把我当免费打手，还抢我人头？”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您要这么想我们也没办法。”
中央方抓准了格佩尔不会拒绝。
果然，格佩尔在看了一眼学生之后选择退让，但他也不会让他们顺心，“你们当然可以有办法了！我不管这是你们和学校越过我做的追加条件还是什么，我要你们调查结果的知情权。”
“我没有办法做主。”
“你会有办法做主的。”语毕，格佩尔打了一个响指，缠绕在女生脖子上拇指粗的铁链转瞬消失，而他自己身上多了一条项链。
他等着看好戏，却没想到锐利的破风声在身边响起。
然后下一秒便是女生凄厉的痛苦尖叫。
格佩尔难掩惊讶，嘴角还没扬起就垮下。他有注意到女生有小动作，他有信心应对所有可能性，可是没有料到杨翊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女生的痛呼尖叫真实得足以让共情高的人感同身受。
杨翊斩下了她半只手。
“我做错什么了吗？”杨翊在众人诧异目光洗礼下歪头装无辜，“不好意思啊，身体自动有反应了。”
他自认没砍头算不错了，砍头还不用听她这边吵吵嚷嚷。他瞥了一眼和半截手掌滚落在地的红色圆球，发挥演技，“她刚刚好像要做什么？发射信号召唤同伴吗？”
他之前除了逃命还有避无可避的战斗，他们这些人最棘手的是有一样奇怪的东西可以将自身能力短时间内进一步提升。
上一次被他们一找到机会搞这些就很麻烦，相当于要打两次，可惜他们那时候输在情报上，没能早一点掌握这个信息，大概很多人都被这些家伙在不经意间触地反杀。
中央方的人反应过来，立刻给女生紧急止血，打上封印。
杨翊带着不屑冷漠地看着他们忙活，开口用假惺惺的询问包装讽刺，“她没了半只手掌，不会影响到之后的调查吧？”
没有人要回答他。
“杨翊，可以收刀了。”导师叹气抓头，学生主动挑事他们不占理，不易多留，“我做出了让步，那我现在和学生四处走走你们总没意见了吧？”
杨翊乖巧收刀，并且顺着导师说的话嘴，“牺牲的学生是我的同期，我希望能在她们逝去的地方悼念她们。”
“请便。”
有现成的绳梯师生俩不用白不用，先上去的格佩尔给单手爬绳的学生搭把手，之后才勾勾手指让杨翊跟着自己走。
格佩尔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清掉多余分叉和叶子后拿在手里转动。
“中央方有规则，要善待收押人员，确保他们在被定罪受刑前的人身安全。你太莽撞了。”
被训话的杨翊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子的泥土，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对方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人，所以我才会这么猛干，不要给她有思考机会。”
“那如果我没有出手干预，你是不是真的想杀了她？”
“我哪有那种本事。”
格佩尔狐疑地看向学生，想从中分辨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面对学生坦荡荡的目光，他最后只能叹气，“你说她们和你是同期？”
“是的，亦琳、昕薇、叶诗琪……我们同龄，彼此认识，知道名字，一起上过课。但我只和其中一人比较熟，小学的时候和她做过几年同桌。”
现在想想，好像已经过了好久，但其实也就才过去三、四年前而已。
“说起来不知道你小时候是怎么样一个孩子？”
杨翊不明白导师怎么突然对这感兴趣，现在情况明明不是适合闲聊的时候，他想了想说，“我就普通男孩子嘛，满嘴跑火车，什么笑话什么玩闹，然后学习成绩也不好。”
叶诗琪就不一样了，从小就聪明，成绩名列前茅，是班里最正经的人。所以做同桌的时候他和朋友乱说话叶诗琪偷偷听偷偷笑看着就很有成就感。
是蛮有意思的。
导师默默听着，眼神一凌，出其不意地以扔飞镖的方式将树枝射出去，杨翊顺着轨迹看去，一只白色的鸟被钉在地上，挣扎两下没了动静。
哦哦。杨翊无声惊呼，他能感觉到白鸟身上有一种法术正随着生命一起消失。
“中央方？”
“是另一边的。”
刚刚导师是刻意扯开话题，转移注意力。现在除掉了眼线，恐怕是要进入正题了。
“既然中央方想要抢人头，那就让他们去抢。”导师又折了一根树枝，转了一个圈后尖端对着杨翊，“说吧，你是谁？”
杨翊摸着自己心口，感觉导师真要干的话他手里那根树枝完全可以插穿他胸膛。
真心害怕。
“我最后一次与你对练的时候，你还充满了迷茫和迟疑，这是缺乏经历还没做好心里准备的影响，我一直很肯定你从家族学习到的技巧。而你今天的表现远超过去，人不可能一下进步这么多。但是你无疑还是杨翊……”
格佩尔用言语诉说着他的困惑。
应该坦白吗？
杨翊攥紧箱子的提带，脑子里闪过回来之前种种画面，在血腥绝望的世界，导师一直都努力保护着他。
再抬头时，杨翊的眼神坚定。
“导师，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