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阿姨从不坐下来跟叶鸢一起吃饭,叶鸢邀请她很多次,但阿姨就是坚守自己的原则。
但叶鸢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餐桌吃饭未免太孤独,于是她软磨硬泡才让吴阿姨同意坐下来陪着她。
自打给这家做饭,吴阿姨就没怎么见过这家男主人陪鸢鸢吃饭,她担心道:“鸢鸢,虽然钱重要,但不能是这么个挣法啊。”
叶鸢夹鱼的手一顿,不明白什么意思。
“哎,你丈夫天天不着家,鸢鸢你可得盯紧了,别再是外面有个小的。”吴阿姨心直口快,她看这房子豪华漂亮,就知道这家人不缺钱。
可钱既然有了,人还一直不回来,就有问题了。
那口鱼幸好没刺,否则叶鸢一定会被卡住,她囫囵吞下嘴里的东西,尴尬笑道:“我跟他不是夫妻,阿姨你想错了。”
“啊?”吴阿姨捂嘴,不好意思地说:“我认错了啊,那他是你哥?”
“也不是,我俩没关系。”叶鸢脑子里迅速搜索词,她跟边翊的关系最直白就是——绑架关系,他是绑匪,她是受害者。
她抬头看着吴阿姨担忧的神色,心想她要是说出绑架这词,恐怕阿姨会直接晕过去。
最后叶鸢想了个最简单说辞,“他是我老板,让我帮他看房子的。”
吴阿姨甚至把叶鸢是小三都考虑到了,听到确切的答案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展开。她就说鸢鸢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做小三?
见吴阿姨信了,叶鸢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那你老板还怪好的,怕你在阿根廷吃不好,还专门找厨师做华国菜。”吴阿姨给叶鸢边夹着菜,边说道。
叶鸢扯着嘴角笑几下,僵硬地咽下嘴里的菜。
是啊,他还怪好哩,放着华国不让她回,把人带阿根廷来请华国人做华国菜给她吃。
吃罢饭,叶鸢帮吴阿姨收拾餐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总共就她一个人的碗筷。
这几天叶鸢恢复了睡午觉的习惯,主要是她太闲,吃完饭脑袋昏昏沉沉看不进去书,于是她就让契西尔帮忙给她找了把躺椅。
每天下午两三点,她就搬着那把躺椅走到花园空地上,这个时间阳光正暖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睡午觉正合适。
今天依旧如此,告别了吴阿姨,叶鸢哼哧哼哧搬出躺椅,在黑人雇佣兵眼皮子底下睡午觉。
躺椅摇了没一会,叶鸢呼吸就平稳下来。阳光温暖拥了她满怀,她蜷着身子,入了梦。
她见到了爷爷奶奶,爷爷说鸢鸢是最厉害的小女孩,从小就聪明,遇见什么困难都会轻松化解。她没敢告诉爷爷,鸢鸢不聪明,她现在被困在别人编织的笼子里,做什么都需要跟那个叫边翊的请示。
奶奶说她每天都给鸢鸢祈福,求神仙,保佑鸢鸢不生病,成绩好,考个好大学。叶鸢笑着告诉奶奶,她大学毕业好多年了。
爷爷在农家小院里给她做了个秋千,她一屁股坐上去,撒娇道:“给我推,爷爷!”
然后叶鸢就安然地坐在秋千上,感受着暖风,爷爷逆着光给她推秋千,还哄着她,“抓紧绳子,千万别掉下来。”
叶鸢笑着应声,爷爷的身影越来越高大,最后影子都罩在了她的脸上。她笑着揉揉眼睛,“爷爷,你怎么又长高了?”
男人挑眉,蓦地笑了,笑得极其好看,干净的手指捏着叶鸢的脸。
“几天不见,怎么傻成这样了?”
熟悉的沉稳嗓音让叶鸢清醒过来,她看清了眼前人的俊脸,吓得后撤,脸却依旧在男人手里捏着。
“你,你回来了?”
不是说十天吗?叶鸢睡蒙了,仔细一算今天好像是第十天。
边翊垂眸,女人全然发懵的神情呆极了,指腹揉着嫩滑的脸蛋,好像是胖了点,看来吃的不错。他上下打量了下叶鸢的气色,皮肤白里透红,看来睡得也不错。
也是,觉多到白天都在睡,气色能不好吗?
想到这,男人就略带惩罚性地用力捏了下她的脸蛋,谁知刚用力那皮肤就滑离了指腹,只剩光滑触感留在掌心,酥酥麻麻的,让人心痒。
叶鸢看他手定在半空中,抬眼看边翊的脸色,可惜男人逆光,她除了流畅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
不会非得捏她脸吧,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但这人阴晴不定,不顺着他来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思考完这一切,叶鸢就将脸凑了上去,他的指腹常年摸枪有些粗糙,虽不至于说扎脸,但也确实不舒服。
手指重新触碰到柔软,还是叶鸢主动贴上来的,男人的眸色陡然变沉。
叶鸢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高的吓人,而后被男人收了回去。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就你这脑子,只会越睡越傻。”
莫名其妙挨骂,叶鸢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可她能屈能伸,不跟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一般计较。
她解释说:“这里阳光好,多晒晒能补钙。”
边翊把手插兜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嘲讽道:“你这个年纪补什么钙?”
年龄攻击,这太没必要了,这人比她还老两岁呢,有什么资格说她的年纪?
叶鸢不高兴了,她没再说话,把脚伸直坐着低头看自己的腿。
生起气来的叶鸢更像是一只猫了,她蔫蔫坐着,耷拉着脑袋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边翊用大手胡乱揉揉她的头,“行了,进来给我倒水。”
说完,这人就自顾自进门了。叶鸢抬眼看清不远处的沙昂,两人视线一对上,沙昂便立马转看别处。
“……”叶鸢搬着躺椅进门,见客厅开着电视,并没人。
女佣接过躺椅,笑着指了指楼上,“先生去洗澡了。”
叶鸢去给他倒水,这人还非得喝冰水,但念及他一时半会下不来,于是她暂时没拿冰块,而是倒了半杯水放在茶几上,等他来了再放冰块。
电视里依旧是新闻频道,叶鸢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刚睡醒觉,她的脑子还有点混沌。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巴西方面与阿根廷方面就铁路修建提案达成共识。双方第四次会议中明确了伊瓜苏港铁路的施工时间、起始点以及施工人员等方面问题,为进一步良好合作创建……”
这条铁路真地确定下来了?叶鸢顿感不可思议,从边翊提出到两国达成共识才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靠近,叶鸢转头惊讶问:“铁路提案通过了?我刚看新闻报道了。”
边翊穿了件随意的白色居家服,头发微湿,细碎的湿发垂在额头上,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但叶鸢感觉他应该是松弛的,貌似心情还不错。
男人坐到沙发,正对着电视和水杯,他垂眸看了眼没有冰块的半杯水,不满道:“这就是你倒得水?”
叶鸢这才想起来,顶着那人不满意的视线走到冰箱拿出冰块和夹子,放到他的手边。
一系列做完,偷偷看男人脸色没什么变化,于是回到自己沙发角落,再度看起新闻。
新闻画面已然变成两国外交部的发言,还有会议最终确认及合影留念,两边负责人眉开眼笑地握手。叶鸢习惯性地将腿盘到沙发上,看得仔细。
边翊瞄了眼电视,旁边傻女人看得认真,忍俊不禁但语气平淡,“关心铁路?”
“我太惊讶了,”女人转过头,神色略微激动,她笑着:“以前看新闻总觉得那些大事情离自己好远,不是我能接触到的。可这次——”
叶鸢指着电视上新闻,不可思议道:“我竟然亲眼见证了。”
亲眼见证了身边这个男人如何提出的这样大胆的想法,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促成两国协作。
男人听她激动的语气,嘴角扬起,没说什么。
门外传来敲门声,女佣走了过去。
“老大,事情查完了,金牛集团下面的市场渠道主要集中在……”人还没进门,沃格特雄浑的男高声就传进屋里,他眼睛扫到叶鸢,惊讶道:“小姐,你也在啊?”
叶鸢站起来打声招呼,听到沃格特准备汇报任务,她有眼力见的上楼了。
待女人上楼,沃格特一脸亢奋坐下来,搓搓手掌,笑得“老大,你把她养在家里了?下一步她不会就成你老婆了吧?”
沃格特脑子一转,想起上次他说的那些话,怪不得老大让沙昂割自己的舌头,感情是给老婆出气呢?
“说什么屁话?”男人一记冷眼看过去,沃格特噤了声,“叫沙昂进来。”
他得令迅速起身,打开门叫沙昂。
“首领,”沙昂走到男人身旁,微微躬身。
边翊点燃烟,看了眼他,“刺桐帮最近有什么动向?”
“第一批货已经运进阿根廷境内,盯着的人看见进了刺桐帮的秘密仓库。第二批货还在运输的路上,很快就会到。”沙昂瞧见首领没反应,继续汇报,“他们已经查到沙瓦可钦军区了,知道了您独立军首领的身份。”
男人含着烟,“不重要,巴西可卡因渠道弄清楚了吗?”
这问题问的是沃格特,他点头回复:“金牛集团的贩毒地点集中在里约热内卢,这里有736个贫民窟,这些贫民窟中潜藏着大量武装,巴西近年来的财政紧缩政策让警察数量一再减少,所以境内根本无人制衡得了这群人。他们盘子越搞越大,巴西很快就从毒品中转国变为毒品消费国。”
“而且我们的人一到境内就被人盯上了,我因为常年混迹在这,没能让他们起疑心。可以说现在的巴西里里外外都被金牛或多或少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