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來感謝你這鎮店之寶?”
“啊?”
作為答謝,男人帶她來到了後院後山前一片寬闊的草地,在她的注視下吹著口哨叫來了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馬兒聽聞聲響從樹林裡探出頭來,見到她身後的身影後頓時興奮地長嘶一聲,便向著他們奔來。
隨著那道身影越來越清晰,高大的馬兒站到了老月身邊,容柔不由得驚呼。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馬,整個人即好奇又有點小緊張。老月輕輕撫摸著馬兒的頭,馬兒也很親昵地蹭著他,看得出來兩人感情很好。容柔是即害怕又羡慕。
見到她如此膽怯的神情,他決定帶著她體驗一下騎馬的感覺。
“阿勒?真…真真的嗎?!”
她很害怕,可還沒等她拒絕,就見男人一個帥氣的翻身上馬,還來不及稱讚他的帥氣忽然就給她來了一個驚嚇,原來自己已經被他一把提上了馬背,背靠著他坐在他面前。過高的距離,把她嚇得夠嗆。可還沒等她尖叫出聲,他就已經開始了手上動作,策馬奔騰,朝著草原跑了起來。
容柔只敢閉上眼,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
風聲在耳邊穿梭,在老月的耐心引導下,她微微睜開了眼,看清了眼前穿過的景象,也逐漸地沒再那麼害怕。
這就是…在馬背上的感覺啊…這個感覺是自由嗎?
像風一樣自由,像馬兒一樣肆意,這速度誰都抓不住,任何煩心事都無法追上。
正是她最渴望的肆意奔跑,無拘無束!
“你自己可能跑不動了,但不妨借助別人的力量,跑起來,只要相信它。”
他見她已經漸漸適應,輕拍著馬兒讓它緩下腳步,變成漫步山路間,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走馬看花。這期間老月也不忘讓她與底下馬兒互動,讓她輕輕觸碰它,讓她學著自己的樣子安撫它,還告訴了她馬兒的名字。
“它叫追月。”
“嗯?”
她當時只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不是追日,而是追月?
*
『太陽不可肆意追逐,靠得太近灼燒自己。
月亮是冰冷的頑石,放心去擁抱溫暖它。』
“它叫追月。”
“嗯?為什麼不是追日,而是追月?”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將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
容柔趕緊摀住嘴,老月見她這樣蠢萌蠢萌的模樣輕笑出聲,卻也不忘替她解答。
“因為他幼時便喜歡追在我身後,長大了白天都在擺爛曬太陽,只有晚上月亮升起時才願意去踩踏草地。”
“所以是追著月亮的小馬駒丫,很有個性的追月月~”
馬兒聞言大鼻孔呼出一口氣,似乎是被誇讚了很開心,當下就想站起來舞動前蹄狂歡,被老月先看穿了它的意圖,夾緊了他的馬腹制止他。
“不准胡鬧,別嚇到她了。”
“嗯?”
察覺到晃動的她一旦不安,還是會下意識想要低頭,這時就被男人一聲喝止。
“別低頭,要相信它。抬頭挺胸,望向眼前。”
腳下沒什麼好看,看了會害怕,要看眼前,眼前風景很美。
“可…”
“而且身下是追月,沒什麼可害怕的不是嗎?”
她瞬間恍然大悟。
是啊…身下是追月月啊。
“是熟悉的人,可以嘗試去信任。”
“好”
她相信老月,也相信追月。
老月也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抬起頭望向遠方,而不是將目光停留在腳下,她狠狠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氣望向前方。她沿路看著周圍的景色,蔥綠的山林,美麗的陽光照耀著山。這些確實比腳下好看多了,原來她一直低頭就會錯過了很多頭頂上美麗的風景,就像那天上耀眼的太陽,和悠悠的雲朵。
原來,只要邁過了心裡的那道坎,就會發現不一樣的風景。
老月微微圈住懷中的人,再次策馬奔騰起來,這一次她不再這麼害怕了,甚至還學會欣賞沿途風景。他想要帶著她,始終看著前方,不再執著於腳下,即便艱難也要繼續前行。正是因為這樣無數細小的腳印疊加在一起,才最終變成了你想要的最美的未來藍圖。
也是直到這一刻,容柔終於徹底地接受了未來。
“你要適當放縱快樂,而不是一直活在恐懼壓迫中,”
他祈求女孩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言語,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既然活下來了,就去過自己的人生。
他的一番話,竟然觸動了她,她抬起頭靜靜地回望著眼後的老月,男人同樣也微微傾了傾頭,注視著她。她一直以來的感覺都沒錯,這個人清楚看到她的所有,直穿她的內心深處。不知為什麼,容柔認為這世界上,他最懂她。也只有他破開了她的黑暗內心,給她的世界送來絲絲光芒。
醫院就像是一條冰冷的鎖鏈,徹底鎖住了她嚮往的自由。
而老月就像是一把利刃,他會拼盡全力替她斬斷枷鎖。
他應是救贖,會把她從深淵拉向光明。
讓她想要伸手接住,想要拽住這光明。
容柔的眼淚一直流個不停,看著快落山的太陽,就會一直想到她那生命,已是近黃昏。
追月一個加速,老月因為慣性,身體忽然往後傾斜,她也一個不穩,就這樣背靠著他,也進入了他帷帽圍著的白紗裡。再度睜眼,所有的景色,都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霧,依舊美麗,甚至還多了一份朦朧美。
容柔屏住了呼吸,那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此時此刻她若回過頭就能看見她好奇了許久——老月的廬山真面目,但是她沒有。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老月不給她看真容,但是她會尊重他的意願,等她能知道了的時候,他便會給她看的。
於是容柔一直保持著目視前方的姿態,靜靜聽著他在她耳邊溫柔細語。
“換個角度看問題,或許會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不同角度,視角,都會有它獨特的美麗。
他讓容柔閉上眼,手下一揮,兩人眨眼間就來到了山上。
老月讓她稍等片刻,等適應了周圍氣流,才讓她睜開眼。
她睜開了眼,掀開眼前的白紗望出去,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夕陽染紅半片天空,這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天空。以往的夕陽都沒這個美麗,因為他們此時此刻就站在最高的山上,那座她每次遠遠望著,觸之不及的山峰,如今卻忽然間就站在了上面。
她看得入迷,歎說要是能永遠不回去就好了。
“你不會的,”
老月輕笑道,他比她還要瞭解她。
是啊,她不會的,現世還有很多人等她。
“那我就許願,以後還能再見到這麼漂亮的黃昏!”
這次他沒再嗆反調了,只是淡笑道。
“好,誠如你所願。”
兩人走了一會兒,容柔怕追月太累,就提議不騎馬了。她本來就只想體驗一會兒,沒想到一路下來騎著它好久,真是辛苦追月了。老月一聽,自顧自地翻身下馬來,留她一人在馬背上。
“嗯?”
容柔嘗試挪著腳,可是馬兒實在太高,她不論怎麼挪,那小短腿都無法碰到地面。
容柔:“…”
她只好可憐巴巴地轉頭盯著一旁人高馬大的老月求助。
老月撇了眼坐在馬背上不知所措的她,白紗下的嘴角微勾,本想裝作沒看見不去理會她的,最後還是他小心地將她帶下了馬。容柔一下了馬就馬上松了一口氣,趕緊走到馬兒面前輕捧起它的臉,小聲地跟它說著感謝,臉上掛著大大燦爛的笑容。
老月見此也是啼笑皆非,明明上一秒還那麼害怕,下一秒兩人就成了超級好的朋友了。
老月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蘋果,“這是它的獎勵。”
他將蘋果遞給了容柔,是一個色澤漂亮的大蘋果,容柔馬上轉過身去,拿著喂它。見追月吃得嘎滋嘎滋,好脆好好吃的樣子,容柔也很開心。老月心裡癢癢的,很想再變出一顆蘋果給她,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並沒有這麼做。
此時此刻耳邊傳來容柔的小聲詢問,他立刻低眸望去。
“我以後可以常來給它喂蘋果嗎?”
“可以,”老月點頭,“如果你找得到它的話。”
“我學著你一樣吹吹口哨不就行了~”
容柔覺得自己很機智。
老月這次倒是難得附和她:“那你學學。”
“嗯?”
容柔嘗試了幾次,吹氣都發不出任何聲音,在努力一下,也只是發出幾聲噓聲。
老月輕笑出聲,真是小噓鯨。
“……”
完了,她不會吹口哨啊啊啊啊。
容柔僵在原地,臉上微微發燙之餘還從側邊傳來一陣熱氣,是追月的呼氣,似是在嘲笑她。容柔嫌棄地推開了追月的馬臉,氣噗噗。
“連你也嘲笑我!”
追月的臉又蹭了過來,似是要討好她,卻被她一直拂走。
“你走開,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容柔撇過頭,追月就蹭她,撇另一邊追月就走去另一邊蹭他,兩人一來一往的,在草原上嬉笑打鬧起來。
“癢,別蹭了,好癢哈哈哈”
最後兩人告別了追月,容柔在它的額頭上輕輕留下一吻。
“我們現在已經是好朋友了喔,追月月丫,你可千萬不要忘記我丫。”
“以後我會常來找你玩丫,我不會吹口哨,但你要記得我的氣味和聲音丫,我會拼命呼喚你的。千萬別睡懶覺沒聽見而錯過了我喔。”
最後回應她的是追月的一聲長嘶,然後在她的輕拍下,那健拔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那我就當作你答應我了噢!”
“追月掰掰丫~我們一定要再見丫!”
接下來的兩人就這樣漫步在夕陽下,她剛剛玩得很開心,現在一路跟老月蹦蹦跳跳地說著自己至今為止遇見過的趣事。老月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那一甩一擺的長馬尾,還有她臉上燦爛的笑容。
落日餘暉下,微風輕撫耳畔,她感慨著肆意奔跑的感覺真痛快!她使勁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這裡即便動作多大,多深呼吸也不會痛,她很喜歡,整個人也輕鬆起來。好久沒感覺如此舒服了!
或許是他在身邊的緣故,容柔感覺十分心安,覺得生活也沒那麼苦,逐漸奢望起幸福。
但事情真的能如她所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