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一番,她叫了辆车赴约。
坐到车内,她望着窗外发呆,即将抵达时她发现周梓安正站在院外等她。
他换了身工作服,白大褂被风吹起,人笔直的站着,安静的玩着手机。
直到她下车,他都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见状,她顿时起了玩心想逗逗他,便绕到他身后,站在他左侧伸手点了点他的右肩膀。
可他不按牌理出牌又或者早已熟悉此套路,竟往左侧转去。
事发突然,又挨得近,她不知道怎么逃走,慌乱下左脚打右脚,失去重心朝后倒去。
见是她,周梓安赶紧搀扶,但因太紧张而直接将她搂入怀中。
怀中的人,身高至他胸口,粉色吊带碎花裙,黑长直,皮肤因羞愧而白里透红,明明本该性感,却又露出清纯害羞的表情,更为诱惑。
树上落叶片片飘落,乌黑的发丝洒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樱花香。
所有触碰到她的皮肤都仿佛触电,不舒服,却莫名迷恋这种感觉。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所产生的情感是错觉,可只要时机到,任何瞬间都能成为答案。
他确定,在这人潮汹涌的世界上,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里,出现了令他在意的人。
至此,他只专注于眼前人,不仅眼,连同心。
硕大的办公室安静得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虽已极力克制,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她坐在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手上的动作没停,只嘴上开口道:“我找个时间忘了。”
她听了,脸上的红晕才逐渐褪去。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本想开口的她。
“周医生,陈患者的药配好了”,周梓安的助理董雯走了进来,拿着一大包药放到桌面上。
周梓安向她道谢,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药包一一取出,对陈依依讲解:“这包每天吃两颗,这包躯体化期间吃,哪阵子没发作就不用吃,这包实在睡不着就吃一颗...”
话音刚落,他抬头看她,想确保她有在听,但她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董雯进来前,她刚好有话要说。
”对了,刚才你有话要说是吧?“,他问。
她没有回答他,小嘴撅着,瞪着桌上的药,委屈巴巴的抗议:“我不想吃药...”
他气笑了,反问她:“你不吃药吃什么?”
她看向他,仿佛油画里的少女,勾人心魄,却没有证据。
面对她,本敬业的医生首次破例,只因她一句:“我想吃蛋糕。”
他驱车带她到附近一家较有名气的蛋糕店,她挑了个草莓酸奶蛋糕和一杯牛奶,他则只点了一杯黑咖啡。
细小的叉子小块小块的挑着最上面的一层奶酪,送入嘴里,奶味化开,她含着叉子,问他:“你不吃吗?”
他看着她,感到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你吃吧,我不喜欢甜的。”
她低头挖了一小口伸到他嘴前,阳光可爱的杏眼弯起,虽是浅浅一笑,却再次扰乱他的心扉。
“吃吧。”
他再次,因为她破了例。
黄昏,本在天上作画的艺术家不小心打翻了涂料,各种色彩混于空中,却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
他们漫步于夕阳下,吹着晚风,欣赏这片美景,最后在一座桥上停了下来。
她享受着风的轻抚与这世界带给她的短暂的美景。
因沉醉其中,她并没有发现他一直在看她,直到他说话。
”陈患者,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他支着扶手斜眼看她,嘴角扬起,浑身惬意。
顿时,一切成了背景板,他反而成了美景。
只看了他一眼,她便收回视线,缓慢开口:”有些景色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我爸爸生前告诉我要珍惜。“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是自然,但一部分人会对这未知感到恐惧,她便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她的意思,却选择以吊儿郎当的口吻逗她:”有些人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你就不能也珍惜珍惜吗?“
这回,她看他了,那双水灵的眼睛,静静的逼问他那句话的意思。
他突然笑了起来,危险又迷人。
“怎么?难道你没有珍惜偶尔才能见到的人吗?“他再次强调话语中玩笑的语气不是为了搞笑,而是试探。
她不解的笑,反问道:”那你希望我看你吗?“
他将主动权夺回,不再掩饰一切,直白出击:”对,只看我,只珍惜我。”
只要她让一步,他能将一切坦诚与奉献。
她本以为他在逗她,但当对上他紧张的神情和发红的耳尖,她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没太大的反应,笑着回避他的双眼:”没人能接受得了我这种人。“
”是吗?那我比较特别。“
这话再次勾起她的好奇心。
”嗯?“
“陈患者可以试试,边谈恋爱边治病,说不定效果更好。”
因为曾淋过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伞,起初他认为自己对她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
但之后他发现,他想和她撑一把伞,想和她撑着伞,在雨中欣赏雨。
“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夜色降临,一切成蓝色调,使抱着红玫瑰的手更加苍白,两人漫步至她家楼下。
“告白有了,花也不能少”,他脚步轻盈,高兴极了,又说:“或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什么都行吗?”,她突然停下脚步,大束玫瑰被抱在怀里衬得她身形娇小。
他伸手撩拨她眼上的刘海,顺势下滑,轻抚她发冷的脸颊,万般宠溺道:“嗯,都行。”
她没再说话,只笑着看他。
他没觉得哪里不对,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句:“赶紧上去吧,洗好澡睡下,明天看完诊带你出去玩。”
她笑得甜甜的,应了声好。
但没走几步就被他叫住。
云雾散开,月亮的见证下,他吻了她。
平常的夜晚,再冰冷的洗澡水都抑制不住他浑身的炙热。
因为他吻到了心仪之人。
回到家,他洗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澡才回复冷静,但还是有些兴奋,拿起手机给她发了几条短信。
“洗完澡了吗?”
“对。”
“那在干嘛?”
“准备睡了。”
“好,盖好被子,晚安。”
”嗯,你也晚安。“
他像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因心上人的一句晚安笑得嘴角压不下来,突然响起的铃声才让他收起了笑容。
那是个未知号码。
“喂?请问是周先生吗?”
他认出这苍老沙哑的声音是金警官,可这么晚他因为什么而打来呢?
“我是,您是金警官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即使上次的事情他还记着,却也没有再次提起,而是直入主题暗示话题尽快结束。
局里只有一盏灯陪着他,桌上是没吃完的泡面和一沓一沓的资料。
翻找资料的声音传来,他说:“首先,上次我们的警员和你发生冲突的事,我想代她向你道歉。”
周梓安坐起身,望着窗外无所谓道:“这倒没什么,不过想必这只是其次。”
翻找资料的声音停止,金警官眉头紧皱,十分凝重道:“是的周先生,你离开后我调查过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在此之前我就已了解她父母悲惨的结局,但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周梓安有些不耐烦,闭上了眼睛,语气带着不善:“您到底想说什么?”
金警官速度和情绪依旧,不紧不慢,因为他相信他会听完。
“我承认她确实悲惨,但我的职业使我不该产生这样的情感,于是我继续调查,我发现自此她经常受到她亲戚的欺辱和骚扰,这些都是有记录的,例如寄出的不明快递,总会查出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在街上遇到就上前扯头发的画面,监控或路人总会拍到的,因此,她杀害陈婉不是没有原因,并且在这之后我还发现,当年她因接受不了此案以意外结案的结果,曾多次到警局要求翻案,但都被拒绝了,你说,她会不会被复仇蒙蔽了双眼因此故意杀害陈婉泄恨?再者,我通过询问发现她在多次要求翻案无果后,向警员要求把档案带回家,那警员看她可怜加上觉得是被定为结案了的资料,于是就给她了,你说,她拿这回家干嘛呢?”
话毕,周梓安依旧闭着眼睛,无动于衷道:“我怎么知道?”
金警官呵呵一笑:“周先生,看你父亲提供我们医护人员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别被她看似乖巧的外表骗了,尽管没有证据她也还有一定的嫌疑,听不听就由你了。”
周梓安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窝在猫窝睡觉的白猫,轻笑道:“你是觉得她可能会杀了我吗?”
“是的,我觉得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知道了“,话音落下,他便挂了。
他放下手机,走向白猫身边轻抚,随后逐渐笑起来,自言自语道:“她不会那样对我的。“
另一边,一大束玫瑰狼狈于垃圾桶中,破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