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晚上，今天晨起時陽光照了進來，她就睜開了眼。

為什麼會睜開了眼呢？ 

因為…她又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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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房門，這時她聞到了淡淡的茶香，心裡一下清明了許多。

她慢慢走下樓，看到老月正在煮茶，見到她時頭上輕紗微拂，微微點了頭似向她問好。桌上擺了白麵包，示意她坐下來享用。老月告訴她，她已經睡了整整七十二個小時，應該補充點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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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靜靜地來到他面前，一把跪下磕頭，五體投地給他行了個大禮。

因為他是坐在榻榻米上的，所以她覺得只有這樣道歉最誠意。

“對不起，我不該想著在這裡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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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清風吹入室內，微微吹起他的輕紗，若容柔此時抬起頭，便可窺見了他臉上的無奈。

他還是那副霽月光風的模樣，輕輕將手上的茶杯放下。

“我想應該讓你知道，在我這裡，沒有人可以輕易逝去…不論是生命還是記憶。”

“因為這裡是常世，一個所有時間共存且永生的靜止空間，所以自殺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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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急不慢地給容柔倒杯茶，讓她靜靜心。

那倒茶的動作優雅流暢，行雲流水般，轉眼就倒好了茶水，靜擱一旁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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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世？”

面對她的疑惑，老月拿起一旁的紫木杖將她挑起，以拐杖代替他的手扶起她的意思。

也讓她不要再做這種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必對他行此大禮，也不需要向他道歉。

“在我這裡，不需要多餘的事情。”

容柔不禁皺眉。

道歉很多餘嗎？

還想說什麼，就見他重重放下了茶杯，嚇得她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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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瞬間直了背脊，正襟危坐的容柔，他不禁覺得好笑，卻還是嚴聲讓她先吃麵包，他再與她娓娓道來。

容柔本不想吃，在他的緊盯下還是咬了口麵包。麵包的奶香味瞬間盈滿整個口腔，已經三天沒吃東西的她瞬間被激起了食欲。明明就是乾巴巴什麼都沒有的白麵包，卻被她品出了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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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開始吃東西，他為她道了一杯熱茶，才開口說著。

“這裡是‘常世’， 是一個永久不變的地方，也是所以時間都存在的‘不存在世界’。”

*

「不論你信不信，這世間確實存在著另一個尋常人無法接觸的空間—常世。

傳言，兩個世界會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點重疊，只有在少數情況下符合特殊條件之時才可進入‘常世’。」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特殊條件，是她一人。

只有‘你’才可遇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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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聽到他的話，容柔才了然，她一開始就覺得這裡有詭異之處，每每進來就彷佛恍如隔世，像是進入了完全不同的空間。如今經他這麼一說，彷佛所有事情都有了解答，撥開了雲霧見明月。

所以她第二次歸來的那個晚上，老月告訴她的幻覺之屋便是“常世”，在常世裡頭所有一切都是虛幻的。

而他當時說的：

“不用擔心，沒有人知道我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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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是神明嗎？”

呆在這麼牛逼哄哄的地方，又有那麼多神奇的能力。

“不是”

他輕輕搖了搖頭。

容柔懵了，不是？那是什麼？

於是她換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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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裡的守護者嗎？”

容柔小小聲問出她心裡的疑惑。

不知為何她望著眼前坐姿端正優雅的他，總感覺那白紗下的那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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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亦不是。”

他回答。心下卻是想：是你的守護者。其餘與我何干？

說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可這一切都隱入了白紗之中。

留容柔一個人迷惑地歪頭，這人好像答了有好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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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他們的交談，容柔明白了12點到2點的玄機所在。

只要滿足三個條件，卡片、在午夜十二點、她心中虔誠的期盼，那麼她就能來到這常世。

不，不是她，是她的靈魂。她的靈魂就能脫離肉體，進入‘常世’。

然後她進入了這裡的時間流動其實都是幻覺，是靜止也是共存的，不論在裡頭度過多久，你若離開，回到現世時一定是午夜2點。

沒錯，現在現實中就只度過兩個小時，但是這兩個小時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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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早就告訴過她，一切都是有代價交換的。

“其實，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這個世界中只有我，而且…你可能需要為此付出不菲的代價。”

她記得她當時的回答是：“我身上還能拿走什麼丫？”因為當時她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嘛。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昨晚的瀕死經歷，讓她發現了她珍貴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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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的容柔咽了咽喉，試探性地小聲開口問道：“是什麼代價丫？”

老月抬眸便看見了她，容柔目瞪口呆的模樣很滑稽，但現在她這個樣子很好，很靈動，好過毫無生氣的她。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代價不菲呢。”

之前她給他一夜的民宿費，被他原封不動地送了回去。

他這不俗的常世，怎麼會要錢幣如此無用的東西？

來日再提收費的時候，他就道這裡只收最珍貴的東西，而現在的容柔交不出他要的。

現在他又再提及，只是目光緊緊鎖住她那雙幽黑的眼眸，只見她眉頭緊鎖，苦思冥想著答案，老月自己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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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珍貴的東西…”容柔仔細想著，卻還是想不出來。她想向老月討要一點提示，老月沒說話，卻頷首示意她可以問。

“我最珍貴的東西，哥哥嗎？”

老月絲毫不意外她會說出這個答案，但是接下來他的反問讓她陷入更大的迷惑之中。

“你哥哥於我何用？”

“對噢”她又再次擰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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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的哥哥很好的，大哥小哥都很可。”

“你為什麼不要啊？嫌棄我的哥哥嗎？”

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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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老月輕道，就見她那緊揪的眉頭，忍不住嘆氣，再道一句。

“你哥與我無關，我又不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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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彎不彎的話題，容柔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可是很資深的腐女丫！

只見她一臉的惋惜，還在細數著大哥的優點，就像拼命地在推銷自家大哥一樣。

老月的嘴角抽了抽，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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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很會賺錢哦，他人長得也好看，高高瘦瘦的，體格極佳，是人間精品丫！而且心思細膩，很會照顧人…”

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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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彎的？”

老月終於忍不住，問了句核心問題。

容柔一聽，愣住了，很快就搖了搖頭。

“對哦，他不是彎的，不能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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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哭笑不得，但下一秒就見她不知道想到什麼，兩眼放光。

“那你拿小哥吧，小哥不是很堅定，看起來是有那麼一點彎的意思的，你去攻一攻，應該很容易就掰彎了！”

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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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想要，謝謝。”

“真的不是哥哥嗎？那我還有什麼丫…”

見他真的不在乎，容柔就把想法轉了個方向，繼續乖乖地發問著，有那種勢問不出就不會甘休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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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珍貴的東西是對我而言嗎？還是對所有人都珍貴？”

“對所有人。”

“阿勒？你這一下子擴大了我的猜測範圍…”

“是嗎？我認為是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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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所有人都有的東西嗎？”

“是，但不同等，至少對現在的你來說便是不對等的。”

“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嗎？沒有它就不能活了的那種？”

“只能說，是你活著的資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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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再幾回一來一往的問答，容柔好像漸漸領悟了什麼，沉默起來，不再問了。

“我知道了。”

她隱約知道了答案，但臉上並沒有答對的喜悅，反而滿臉失落。

“是生命對嗎？”

對我而言，稀少而珍貴的東西，就是生命了。

而且…還是僅剩不多的生命，確實和其他人存在不對等餘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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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淡淡回答了她的問題。

“沒錯，光顧我歲館的人，光臨一次抵消您的一年歲。”

聞言容柔瞪大了眼。

她已經來三次了，上次他沒有收她的一歲，第二次也沒和她明說要收，那現在的意思是跟她擺明瞭…這是要跟她收了嗎？

想到這裡她豆大的眼淚開始不受控湧出眼眶，一顆顆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害怕，難道自己為數不多的生命就要被她揮霍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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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平時她不會認為有什麼，一歲而已，但是現在的她根本奢侈不起…

她僅剩一年的生命了，一年不就是一歲嗎？

她若要出現世就要交出這一歲，即便在這裡沒有自殺成功，交出了這一歲的她也沒法活了啊。

而且她呆了三夜，是三歲啊…她僅剩一年的生命，還要倒欠老月兩歲嗎？

她怎麼死到臨頭還欠人歲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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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怎麼辦…

容柔捂著臉低低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老月嗚嗚嗚，對不起。”

她窮死了，沒那麼多年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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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見她這樣似乎很是苦惱。

“你可是有一百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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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抵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