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啊?”
一个穿着有坑洞的背心,看着稍微有些年纪,满脸胡茬叼着烟的男人,正一脸贼兮兮的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刚趁机跑出孤儿院,此时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息,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混乱,但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眼前意图不明的男人。她无视来人的搭讪,侧过身就想离开,不料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他走,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她根本挣脱不开。这时,一个中年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由分说的就凑上前与男人吵架,男人见情况不利,终是松开了小女孩,讪讪离去。
“真是的,光天化日下就想拐人!”女人摇了摇头,换了个语气,弯腰温柔的对着女孩继续道:“你想去哪儿啊?阿姨送你去吧?”
人不可貌相。
女孩之后被迫深深的认知到了这句话。
要不是诩笛刚巧在附近,在见到沈思卿被带走之后怀疑的跟了上去,沈思卿此时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她本人怔怔的坐在这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回想着。
刚到孤儿院的时候,院长知道她家的情况,也明白她被送来后的心情,所以特地收拾了一间房间给她,但无论房里的摆设,墙上的装饰有多么温暖,沈思卿都觉得周围冷得刺骨,冷得她内心一阵一阵的在疼。此刻她终于后怕的流下了眼泪,滚烫的泪水不断地打在她的脸上,但就算再多,也无法温暖她的内心。
门外的院长耳朵贴在门上,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泣声,她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眼里虽充满了担忧,但她还是向同样站在门外的诩笛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不适合进去打扰沈思卿,两个人只好当作没听到一样的离开了沈思卿的房门口。
两天后,正当大家都以为沈思卿要就此自我封闭后,她一改几日前的忧愁,早早的出现在了饭厅里。虽然她仍然不怎么笑,也没有很融入群体,但情况也算有所好转,至少她不再表现出对孤儿院的抗拒,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准备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再过了几天后,王子浩意识到了奇怪的一点——沈思卿好像一直在偷窥他们。
准确的来说,沈思卿一直在关注的是诩笛,只是因为王子浩在院内总是一直跟在诩笛屁股后面嚷嚷着让她教他打拳。
“师傅,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奇奇怪怪的女孩一直在跟踪我们啊?”
比诩笛矮了一点的王子浩傻里傻气地说。
“奇奇怪怪的女孩?”她顺着王子浩的目光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同时王子浩紧接着她的反应说:“啊,躲起来了。”
诩笛一听更好奇了,她抱着打探的眼神一步一步眼前的柱子走去,当她快走到目的地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快的钻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跑走了,诩笛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个人的背影,但她也是一瞬间就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那个人正是上个星期被她从坏人手里救下的沈思卿。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到后来,她发现沈思卿基本全天都这样躲躲藏藏的偷偷在观察着她,她觉得好笑,也觉得让她在那件事之后有个转移注意力的目标也挺好的,就放任她继续下去。
“又多了一个小跟班呐……”她不禁在心里打趣道。
“今天,她为了躲避突然冒出来的小屁孩,连人带着自行车一起摔在了马路边……”
沈思卿边埋头写着日记,边喃喃的跟着念出自己写的内容。
“后来她并没有怪罪那几个在马路边上玩球的屁孩,反而耐心的将他们劝去别的地方玩球,还提醒他们在马路边玩球很危险。”
“就该让他们受点伤,不然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随后觉得这么写不太好,划掉了那行字后顿了顿,继续写道:“但他们害她受伤了。”她抬头回想当时的场景,诩笛面色痛苦的爬起来后,装着没事人样的安慰那几个小朋友。
“明明手肘都破了,裤子上也隐隐染上了血迹,想必摔得很重吧。”
她心疼的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笔:“她没有去附近的诊所,就这么忍着,一瘸一瘸的推着自行车回孤儿院。回来后,她马上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大步流星的回了房间……”
“应该是急着回房处理伤口。”毕竟就算她再怎么想藏,也藏不住那股浓厚的消毒酒精味。
“院长发现了,让她明天一定要到诊所去看看。但我觉得她肯定会装作她已经去过了,毕竟这……”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几个月,沈思卿把诩笛观察得彻彻底底,她一开始不相信世界上有不追着利益行动的人,她到目前为止已经见识得够多了,因为误入圈套差点被拐走后她更加确信了这点,对人产生了重重的防备,就这一点,她才开始偷偷的观察诩笛,想看看她是不是正如自己想的那样,只是披着羊皮的狼,带着不当的目的行善。但久而久之,她发现,在这浩大的地球上的某个角落里一定会有一群与众不同的人,他们真诚、善良、不求回报的在付出,不断地给予身边人纯粹的好意。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怀疑过诩笛的好意的她,肯定永远都想不明白吧?
她自嘲的想着。
几年后,她曾与王子浩等人讨论过这件事。在大家的眼里,诩笛就跟曙光一样,一开始是如此的刺眼,后来又是多么的温暖,直直的照进了他们内心的缺口上,引导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正因如此,大家才愿意跟随她,不仅是因为需要她,更是因为想守护她的这份纯粹。
但,人总是贪心又自私的。
拼死抓住的那颗救命稻草,它也会因为被捏致变形而疼痛。
无声的悲吟,只会让人们轻易的忽视掉自己所带去的伤害。
“小竹笛,妈妈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笛子,院长希望你能轻松的活着。”
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
他们无私的付出,无声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