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第68章 – 律师
花了三天时间翻阅资料，我从档案中找出一些牵涉范围比较广的案件，包括胡珅的案件在内一共有五人。期间祝肇有来找我说了点什么，但我看资料的时候太专注了，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胡珅的情况自然不用多少，私下非法制作爆炸物，虽然并没有作为武器贩售出去，也没有在城市内引爆造成大规模伤亡，但其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其次是一名叫杨涛的女士，职业是成功学导师，涉及多起高金额的诈骗案，也是多起庞氏骗局的幕后人之一。明面上涉及的金额至少好几十亿，实际数字绝对远超这个数额。而尼尔能够帮他翻案的最大依据便是将他塑造成受害者之一，提供大量证据指出杨涛背后还有更大的策划者，而杨涛只不过是被诱导欺骗他人。
接下来是个叫桥本森的大叔，有多起强奸诉讼，不过最后都被尼尔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尼尔甚至还反过来控诉那些受害者说他们因为各种理由接近桥本森，想要对其进行敲诈勒索。而桥本森的人脉极广，公众形象也塑造得很好，所以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都为他站台替他担保。
还有一名叫奥本萨斯的壮汉，职业是货车司机，被誉为最幸运也是最不幸的男人。不幸的是，他在一个月内就涉及了三起大型车祸，每一起的伤亡人数都至少30人。幸运的是他只受了轻伤。据说是有警员检测到他血液中含有酒精，怀疑是酒驾而将逮捕，但尼尔找出证据指出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出现医疗疏忽，所谓的酒精也是医用酒精，而不是血液样本中采取的酒精。这种低级的辩护本来是苍白无力的，但尼尔却挖出更多该医院相关的黑料，成功替奥本萨斯平反。
最后便是一位叫哈菲娜的贵妇，涉嫌情杀。但在这之前她曾经有过五段婚姻，前夫们在离婚之后要么被迫交出大量的赔偿金，要么至今仍在支付抚恤金。这些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不在少数。而哈菲娜也成功为自己打造出一个婚姻失败者的苦命人设，一直到第六段婚姻到来才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然而最终另一半还是死于蓄意谋杀，而哈菲娜则被警方以涉嫌情杀的第一嫌疑人逮捕。
其他人的资料我大略翻阅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部分嫌犯的档案乍看之下确实像是误判。而其余的档案记录相比起上面提到的五个人而言，相对地没那么严重。因此以尼尔的能力想要翻案并没有什么难度。
“咳咳，姿芸前辈。”
我抬头一看，只见碧翠丝就站在我面前，看样子是站了已有一段时间了。
“不好意思，看资料看得入神了。”我挠了挠头解释道。
“那个……嗣杰前辈的庭审结果出来了，有一些后续的交接工作需要人去处理。其他人都有工作，所以我在想前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去处理一下。”
“嗣杰的庭审结果出来了？！”我惊得立即站起身问：“结果怎么样了？！”
“庭审是昨天的事，托安德森律师的福，嗣杰无罪释放了。”
“呼～没事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想了想，祝肇确实有跟我说过关于嗣杰庭审的日期，只不过我当时太专注于翻阅资料，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碧翠丝轻咳一声再次将我的思绪拉回来，道：“那后续的工作就拜托姿芸前辈了，记得到律师事务所去把嗣杰前辈的资料也要回来。”
“知道了。”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下班了，律师事务所应该也关门了。于是我决定明天再过去，顺便找尼尔问一些事。很明显尼尔是知道些什么的。
回到家中，我洗漱完之后坐在客厅，看着之前收到的白色卡片。
手持弓箭身骑白马的人代表着什么？头戴光环的骷髅头又代表什么？这些……尼尔肯定知道其中的含义。
我决定明天带上卡片去找尼尔。
想了想，我又到房间去，用钥匙打开书桌抽屉，里面放着一把警枪。
这不是我的警枪。我的警枪早在之前就被收走了，碧翠丝也以我的心理状况还没达到理想值为由，让局长暂时扣下我的佩枪。
这把，或许是若良前辈的警枪，又或许是晨曦的警枪。警枪上的编号被消除了，仿佛有人故意隐藏警枪的信息。
我犹豫了片刻，思索是否带上这把手枪去见尼尔，但最终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次将抽屉上锁。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后并没有到办公室报到，而是直接前往尼尔的律师事务所。
我先是在等候室等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才被前台领进办公室。
但尼尔并没有出现在办公室内，办公室里只有一名女子，我曾在法庭上见过这名女子，她正是尼尔的助手，名叫乔安娜。
乔安娜询问我到此的目的，听见是为嗣杰的事情而来，立即恍然大悟，让我稍等片刻，然后转身到架子上找资料。
我寻思怎么开口询问关于尼尔的去向，于是站起身来到尼尔的办公桌上看看。
办公桌被打理得非常整齐，无论是文具还是摆设，摆放的位置都非常工整，有点像是强迫症留下的杰作。
而与之相比显得突兀的，则是摆放不工整的两份文件夹。我的视线扫过上方文件夹的名字事，我愣住了。
何懿绍？为什么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我多问，身后的助理立即上前将两份文件夹收走，然后趁我转身之际将嗣杰的文件夹递到我面前。
“文件已经盖章了，你再看看有什么问题。”
助理说话时神色略显慌张，我看得出是尼尔交代她完成一些事情，而这两份文件夹，本不该让别人看到的。
我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夹，仔细翻阅，确定没问题之后便阖上，接着随口问道：“安德森律师呢？”
“安德森律师说目前手上没有什么重要的案件，于是决定在家休息一天。”
“那好吧！代我向她打声招呼。”
正当我为没见到尼尔感到惋惜，准本转身离开时，却被乔安娜叫住了。
“你找安德森律师有事对吧？安德森律师说，如果来接手戚嗣杰的文件是一名叫许姿芸的人的话，让她去找安德森律师。”
我挑了挑眉，显然没有想到尼尔也想见我，但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尼尔想要私底下单独见我，因此才选择不在律师事务所见面。
从乔安娜那里要到尼尔家的地址之后，我便驱车前往尼尔家里。
尼尔的家坐落在郊区，是少有的独立式洋房区域，与我居住的区域有些相似。而从外观上来看，想找到尼尔的家并非难事。
与其他房子的设计不同，尼尔的家处处透露出一股高雅的气息，从外观设计上来说跟我的房子大相径庭，但风格上来说却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想到了晨曦。
按下门铃，开门的人正是尼尔。
尼尔笑着与我打招呼，并将我迎进屋内，我也借此打量一下室内设计。
尼尔是个极简主义者，家里摆放的东西不多，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空荡荡的。相反地，以灰白色为主色，米色与白橡木作为副色，确实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家具的摆设也非常整齐，就连遥控和纸巾盒之类的物品都摆放得有条不紊，与我在律师事务所办公室内看到的场景相仿。
“想必你有不少问题想问我，对吧？我也有不少问题想问你。”尼尔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不过你可以先发问，我会透过你的问题寻找我要的答案。”
“为什么要帮胡珅那种人翻案？”
“胡珅？那种人？”尼尔笑了笑，道：“胡珅是独一无二的，并不能被归类为‘那种人’里，不过关于你口中的‘那种人’，我自有我的考量。”
尼尔把我领到一间房间外，打开房门，邀请我进去。
与外面的摆设相比，这间房间的风格有着强烈的反差，配色毫无章法不说，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橱柜，橱柜上摆满了各种文件，甚至有些文件像是随手乱塞的一样。
“你的考量，是指让晨曦的复活计划吧？”
尼尔示意我坐下，自己则坐到我的对面，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看来已经有人比我先接触你了，能说说是谁吗？”
“这……我还在猜测。”
说完，我便从袋子里取出那张卡片递给了尼尔。
从踏进这间房子开始，我便全程开启了读心术，希望能从尼尔的内心找出答案。
“白马、弓箭。看来他们对我的评价挺高的。”尼尔看了卡片之后，将它交还给我道：“我知道给你卡片的人是谁，但具体身份，我不清楚。毕竟我们都是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什么意思？”
尼尔站起身，走到一处橱柜前，开始翻找文件，并道：“你知道练蛊吗？也就是把一群毒虫放到一起让他们互相厮杀。在厮杀的过程中胜者会从败者身上摄取毒物供养自身，最后活下来的，便是将败者们的看家本领都集于一身的蛊虫。大概就是这个概念。”
“当然，我们不是蛊虫，也不打算从彼此之间获得什么毒物，因此也就没有了厮杀的必要。”尼尔道：“虽说如此，但我猜测，给你送来这张卡片的人是希望看到你站在我的对立面的。所以我们不能着了对方的道。”
“从你帮胡珅翻案开始，我们就已经站在对立面了。且不说胡珅，还有其他人，我做了不少背景调查，所以我知道我们不是同路人。”我道。
“胡珅他们，只是暂时离开不属于他们的地方而已。相信我，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些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前提是，你必须先跟我合作，找出和其他人。”
即便有了读心术，我依旧无法判断尼尔话中的真伪，这也让我想起了祝肇之前对我说过的话。若尼尔了解我，并且知道我有读心术的话，她就只会让我听见我想听见的。
想到这，我便开口道：“你要怎么证明你有让我跟你合作的价值？”
“凭借我愿意坐在这里与你谈合作这一点。”尼尔耸耸肩道：“你看，我是晨曦代表理智的那个面向，是唯一能够用言语谈判的对象。其余三人都只会想要干掉最有希望活到最后的你，所以结果不是显而易见了吗？这不，你看，阻止我们合作的人出现了。”
顺着尼尔的话语与目光，我惊觉自己身后有人。
我回过头去一看，只见到站在我面前的，是紫莺。
但此时我却无法确认眼前这人是否就是紫莺。
样貌确实是紫莺没错，但却是一头火焰般的红发，还有那杀意凌厉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平时紫莺的表现。
更何况此时的紫莺手上正拿着一把枪。
紫莺哪来的枪？
砰！
还没想明白问题的答案，枪声便想起了。
而我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