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舜,待会你也会参加社团活动对吧?几点结束啊?”
伟强咧嘴大笑地看向维舜,口里突然冒出这道问题,让维舜瞬间进入思绪风暴里,社团活动已经是如今校园生活中仅剩的净土,若是还被这些恶霸打搅骚扰,那就连唯一保留自我的时间都没了。
维舜停下手中抄写的行为,开始思考如何回应这道问题,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在伟强身后坐着的跟班一号先一步开口询问。
“强哥又想到余兴节目了?待会是要跟着维舜过去他的社团活动?”
伟强立即摇头而后有些沾沾自喜地应道:“嘿嘿!是想到不错的点子,但人太多不好,所以待会义闻你记得将维舜接回来,我们再一同过去新的玩乐地点。”
混混二号同样开口问道:“强哥,强哥,那我呢?跟着义闻过去?”
伟强再次摇头笑道:“不用不用,俊豪你跟着我就好,待会我会指示该做什么,我也得先去篮球场露个脸才有空挡...”
正好三人组各自的形象都不同,伟强属于肥胖,肚子积累了不少肥肉,但善用体型就足以在篮球场下超常发挥;义闻同样肥胖,但长得比伟强矮,脂肪指数是三人里最高,因而对比起来更像是一颗巨大又没什么卵用的肉球;至于俊豪就简单多了,瘦瘦的一支木材,高度与伟强相衬,但感觉一碰就断的那种,论力量与斗殴必定是只有一败涂地的下场。
“所以维舜,待会社团活动完毕了记得回来哟!别自己一个人跑回家了!我们一起好好玩一玩,得像老师说的...好好相处对吧?”
短暂的铃声即时响起,这代表着午休时间已过了一半,同时也提醒着所有学生们该适时准备,前往社团活动场所了。
维舜再次陷入惶恐,完全无法回应伟强的问题,只能呆愣地看着对方,想要开口反驳的嘴巴下意识开始打颤,喉咙莫名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宛如突然被消音了一样。
伟强一脸假笑地站起身,背起装有除了钱包、零食与水瓶以外,毫无课业本的斜肩包,准备离开班级到篮球场去。
原本想从后门离开,但随即又转身特意走到维舜身旁,轻轻地拍了拍维舜的头向他说道。
“不愧是我的挚友啊!谢谢你帮我们赶完了功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们待会不见不散哟!”
俊豪与义闻自然也乖巧地随着伟强调侃,拍了拍维舜的肩膀说了同样的结尾词:“待会不见不散呀!”
那一霎那,所有所有曾经遭受过的伤害再次于记忆深处涌出,恐惧再次侵袭了脑海与心间,使得维舜立即抱紧了身体颤抖着,开始不知所措。又要挨揍吗?又要被迫吃下恶心的东西吗?又要被逼着穿上奇怪服装拍摄吗?亦或是要做些奇怪的行为举止来讨好他们了?
再次回过神来,维舜这才发现班级里除了自己,早已没有其他人,而时间仅剩15分钟就将要是社团活动开始的时间。
虽然依旧害怕,手指依旧打颤,但维舜清楚知道自己得将课业分数先搞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需要先把功课做好上交,而后才赶到社团活动室,不让学分因为没交功课或缺席而被克扣。
所幸余下的题目不多,还有大约5分钟时,维舜便已将所有作业本赶完,二话不说地收拾好一切朝教务处奔去,打算直接交给老师就好。
可抵达现场才发现,教务处里的老师不多,几乎都已提前离开到社团活动地点去做准备了,这也包括维舜想要上交功课的那名老师。
不在无所谓,那放在座位上就行了,维舜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自己与其余三人的作业本都置放在老师桌面,还特意添上了小纸条表明自己的班级、学号与姓名,这才再次匆忙离开。
一路上的奔跑引起了不少目光,但这个时间点都知道是赶着去社团,学生的小加速是常态,只是不想迟到的连锁反应,因而维舜这般举动也没引起什么让全体学生都得关注的大新闻。
抵达社团活动室的维舜依旧迟了,但他只能敲了敲门,缓缓地推开大门准备接受迟到的结果。
“梁维舜,怎么迟了?”
站在社团活动室大门的维舜,承受着来自象棋社团老师的质问,比起回答这个疑问,他更想向眼前这位早已过了退休年龄的男老师求救,好让自己能规避之后不好的事情。
只不过一路跑来,勇气凝聚了好久,却依旧在张口的那一瞬间就烟消云散,最后也只能解释自己为何迟了一步抵达。
“抱歉钟老师,我刚才午休全程都在赶着作业,完成了便到教务处去上交,而后才跑着过来...”
钟老师看着容貌有些狼狈、依旧喘着大气的维舜,最终还是决定放他一马,只是点点头便让他进入活动室,示意他随意找个空位坐下。
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虽然成绩没那么优秀,但维舜在象棋的造诣着实不低,至少在场能与他不相上下的或许就只有同样出线竞赛的吕秀晶与教导者钟老师。
今日活动较为轻松,社团开始后都在观看视频讲解,先是来自两名象棋选手比赛时的对棋,再来是现场演绎推论,共同揣摩选手的思维想法与预判途径,最后才是学生们互相搭成一组,一对一开始对棋。
毫无意外地,维舜再次与秀晶搭成了一组,两人基于实力来说旗鼓相当,不禁能让对棋变得更精彩,同时于其他人来说,这也是学习的好机会。
社团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就连维舜也被这环环相扣的例行给引走了注意,完全沉浸于象棋里头,甚至忘了之前来自伟强的邀约,那势必会是充满灾难的约定。
又一步好棋,钟老师不禁抬起手摩梭着下巴思考,秀晶这步棋让维舜在一棋之下少了许多进攻机会,并且局面似乎反转过来,变成维舜处于弱势,被限制了不少。
还没来得及多做思考,只见维舜丝毫不犹豫地走了下一步棋,反转又反转地封杀了秀晶的一切计谋,在对方还没开始进攻之前就已打入敌阵里,杀了个措手不及。
维舜立即笑道:“还来吗?我想在三步之内就死棋了呢...”
秀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着应道:“不了不了,这棋面不管我怎么走都无法自救,维舜你开挂了吧?实力大增变那么强了?”
维舜随即摆摆手,讪讪笑着反驳道:“没有没有,实力都一样,也就今天稍微幸运了点,还有很多进步空间的,就像钟老师说的,路还长呢!”
钟老师这才开口劝道:“好了好了,不必谦虚,别人的称赞虚心接受就好,互相切磋,一起进步才能往更高一层递进...”
‘铃铃铃铃’ 铃声贸然响起,这代表着社团活动来到尾声,同时代表着欢乐时光就要结束了,原本还因为获胜而感到喜悦的维舜瞬间脸色就白了,猛地转头看向门外,大门早已被推开了一个缝,那一副狰狞的脸孔早已关注着自己、等候着自己。
维舜缓缓地转头看向钟老师,眼神满是慌张,似乎不断发出求救信号,可钟老师并没有发现维舜的异样,仅是一边往讲台方向走去,一边向诸位同学提醒社团活动的功课,准备让学生们离开。
收拾完毕的秀晶见维舜依然呆坐着,于是便开口问道:“维舜?你不回家吗?还不打算整理?”
这疑问让维舜瞬间惊得跳起来,膝盖撞上了桌子,但他随即尝试冷静下来猛烈地摇着头,答非所问地回应着秀晶。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秀晶虽然感到疑惑,但依旧没多加询问,仅仅点了个头便接着踏步走,同时也向维舜与其他还在场的同学挥手道别。
其余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地离开,脸上都挂着笑容,殊不知,这一张张活泼开朗的脸庞,无一不在提醒着维舜,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或许再也没机会笑了。
社团老师的职责不少,而钟老师总会选择最后一个离开,需负责检查好所有物品电器,确保关上后才会锁门离开。
心急如焚又慌张的维舜,只能在纠结万分又迫于无奈的情况下,逼着自己向钟老师开口了。
“钟老师!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活动室外的义闻便立即踏入活动室里,径直地朝维舜走去,同时以更大的声量插嘴道。
“维舜!我们该走了!不是早就跟我们约好要一起玩游戏吗?走啊走啊!等什么呢?再迟就要天黑了呀!”
维舜惊讶地看向义闻,有些结巴地应道:“我...我...”
义闻继续开口道:“什么我我你你的,这些待会再说就好,钟老师,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将维舜余下的东西都给拎起,也不管妥当与否,全都塞进维舜背包里头,而后自顾自地将背包给拿在手里。
陷入恐慌状态的维舜想着将背包给抢回,也想尝试说些什么自救,至少让钟老师知道自己需要些庇护,但来自义闻的下一番话,却让他沉默下来。
“你跑得了今天,也还有明天,就算明天不来,那日后你也不能都缺席...你自己想清楚哦...”
钟老师见维舜还有些迟疑,于是便开口确认道:“所以你们要离开了对吧?我得将活动室给锁好呢...”
义闻立即应道:“对啊对啊,立即就走了!维舜你也跟老师道别吧...”
维舜顿了顿,最后还是生无可恋地开口道:“谢谢钟老师,再见...”
两人宛如好友一样,一前一后地走出活动室,而走在走廊的两人,一个嬉皮笑脸地期待着,另一个则宛如三魂不见了七魄,双眼无神,只能茫然地抱着杂乱的背包,缓缓地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