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老板娘脸上挂着的浅笑像面具一样死死钉在脸上，她盯着大学生出门时候响起的铃，若有所思。

那是石头风铃，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石头串成一条一条掉在门口，石头串的中心是金属，开门时候的敲击理所当然会让它发出声音。

她想起大学生的一次来店里的场景。

那天也是一如往常，和他们知道的每一天一样。

她做好了开业的准备，等待中先是听见了铃声，然后才见到开门进来的大学生。

世界上绝大部分事情都是人们预料不到的。

就像这位大学生其实并不是她预料之内应该接待的客人，至少不应该这么快。

她叹了一口气，不再走神，走到店里招待客人的桌椅旁收拾餐具。看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空空的饮料，她的内心是满足的。

大学生对她的厨艺非常认可，而且他看起来也很享受店里的环境。

老板娘将餐具放在洗完盆里，正要开水洗盘的时候，她注意到门外有一个人影。

老板娘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拉开门迎接对方，“欢迎光临。”

客人穿着反光马甲，内里是深黑的制服。他还戴着帽子，阴影遮住了面容，但是隐约可以看见是个肤色黝黑的男人。他说，“你好，我可以外带一杯咖啡吗？”

“当然可以，请稍等一下。”老板娘重新关上门。

然而她才关上门没有多久，就有人敲响了门，叩叩叩的敲门声传入了老板娘的耳中。

接着……

“请问有人在家吗？”

是男性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迷路了，请问可以帮我们一下吗？”

是女性的声音。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年轻。

她转过身。

隔着门，只能看见那个想要外带咖啡的男人一个人的影子。

然后像是被牵引着，她伸出了手，搭在把手上拉开了门。

越过一脸疑惑的男人，她在门外看见非常多的影子，黑暗中、路灯下……无处不在，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她突然开始看不清站在自己最前面的男人的身影，而那些巨大且拉长的黑影正逐渐变得清晰，最开始是眼睛，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瞪着她；然后是其他五官，它们像在模仿她一样挂着笑脸……

她意识到周围空气变得很稀薄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呼吸变得很困难，隐隐能够闻到混杂着泥土的树叶的味道、这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重物缓缓地塌下来压着她，直到胸腔无法起伏呼吸，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地步……

“你没事吧！”

男人的惊呼和拽着她的动作一下把她从那个场景拖了出来。

她回过神来后大口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贪婪地呼吸。

“你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是过度呼吸吗？”

男人扶着她走近餐厅的时候店门上的铃无风自响。

“请问你有没有应急药物？或者需要我叫救护车吗？”男人有序地询问老板娘身上发生的事情，后知后觉才自我介绍，“啊，我是警察。”

“我没事。”老板娘抹了一把脸，平静下来后露出笑容，“只是我的一个小毛病而已。”

“那就好，请保重身体。”说罢，自称是警察的男人就要离开。

老板娘没有挽留，只是在男人身后用自己的眼睛时刻关注男人的一举一动：男人走到门口，他的手搭着门，拉开门，铃铃——男人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发出铃声的玩意。

铃声不知道怎么地就是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回过头不解地开口，“刚才你出来接我的时候这个好像没响。”

“可能有点堵住了吧？”老板娘装作不以为意地回答，夹带着送客的话语，“请注意安全，警察先生。”

“你也是。你是刚搬来的可能不知道，家里有小孩，一定要小心。”

“为什么？”

“这里一直有学生失踪。”

门打开后外面的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男人离开前的话语深刻留在老板娘心中。

“小心不要让你的孩子成为下一个。”

这像是一个预言，来的那么刚好。

她感觉这是借男人的口给她的警告。

这是破例的警告。

如果没有准备好应对一切，就好好遵守规则。

“这是店，我没有卖给他咖啡。”

交易不在，不算破例。

她这次营业还是只有接待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