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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阳篇 • 第九章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4日 下午7:05    总字数: 2769

 中阳演武厅。

 棍子碰地的声音环绕着四周,即是如此孤独,即是如此自在。

 “果然在这儿。”

 秦琢玉和向碾玉与郝治玉从小一起长大,很清楚地知道,每当郝治玉有烦心事时,第一时间就会来到中阳校场来练武发泄情绪。可以往的他都是拿着他的剑—残红,可今日在他手里的,却是从未见过的一支枪矛。

 “看来,专属郝治玉的枪法,已成了。”

 郝治玉听见了秦琢玉的话,他停下了,却一眼都不看秦琢玉和向碾玉,只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枪矛,说道:“镇阳有坤罡刀法,常阳有龙吟战戟法,延阳有虎啸战戟法,盛阳也不能缺。”

 也是,朔阳从立国至今,已将近百年,上四县也都有各自的流传兵器,唯独盛阳没有,连个独门剑法也没有。所以自从治玉成了将军后,他就一直专注于研习专属盛阳的剑法。

 除此之外,郝治玉还发现自己手下的兵士们都爱耍棍,可棍法在战场上不及其余兵器来得优势多,而常阳和延阳也使用了戟。加上,秦琢玉的伯父—秦蘅,曦月国的珩亲王,也就是现为曦月国的骠骑大将军,近日更是加封成了节度使。他三年前来访朔阳进宫探望皇后,顺同探望也身在朔阳的秦琢玉,而恰逢郝治玉二十弱冠,就送了一把枪矛,充当其成年礼。

 在曦月,望月秦氏一族皆用枪矛为传门兵器。而在朔阳,却无人使用枪矛。因此,郝治玉才选择了枪矛,打算将其作为盛阳的独有兵器。

 “碾玉,要不和二师兄比一比?你用剑,我用枪。”

 “我?!二师兄,您要比,也应该和三师兄比吧?他会枪矛,熟悉枪矛的一攻一守,可我不会啊。那三师兄他不可能就在这儿观战吧?”

 “向碾玉,二师兄指名道姓叫的是你,可别把我给拖下水啊。”

 “正是因你不熟悉枪矛,才选的你。上战场,可没机会给你事先了解对方。秦琢玉!接着!”

 突然,秦琢玉余光看见了有东西朝他这方向对了过来,他随手一接,看着手中的东西,是一壶霰瓴醉。

 观望将军比武,加上霰瓴醉,绝配,绝配啊。

 他笑道:“多谢啦。”,就进了合院建筑,寻了个最佳观战之位,坐了下来饮酒,“二师兄,这枪矛何名啊?”

 “韶岁。”

 话音刚落,枪扎一线,迅速出枪,枪刃就直奔向碾玉前去。他开步如风,身法轻灵快速,健步如飞,轻易就避开了向碾玉的攻击。

 一时如潜龙出水,一时如猛虎入洞,缩放自如就似腰腿和臂腕之力与枪矛合为一体,力量劲透枪尖,平正却稳而不晃。

 向碾玉一边不断防御,一边不断寻找机会攻击。瞬息间,他刺向了郝治玉的季肋,这对于使用长柄兵器的人而言,动作绕圈稍大时,是个极易被忽视的部位。

 好在郝治玉及时转身,翻身一跃即回枪,后顺水推舟,流星赶月,上前就是一顿轮刺。

 震脚,架枪,刺咽喉。

 坐倒在地上的向碾玉甘拜下风,做出了求饶手势,郝治玉才潇洒收枪。

 打斗过程惊心动魄,前后竟然只于顷刻!

 郝治玉对向碾玉伸出了手,将其拉了起来,向碾玉赞道:“动作简洁明快,攻守变化皆在瞬息之间,不愧是二师兄。”

 “枪法了得啊,完全不像是刚自创不久的。郝治玉,给老子从实招来啊!”,秦琢玉拿着那壶酒,指着治玉,走出来道。

 “五年前,珩亲王送了我韶岁,教了我几个招式后,我就开始自己研习枪法了。我也是在上个月在霰瓴期间才完成的这枪法,不是我知情不报,你俩可别冤枉我啊。”

“韶岁…何解啊?”

 郝治玉没有说话,只是抚摸着手上这名为‘韶岁’的枪矛。

 良久,才闻他缓缓道:“沉吟抚韶岁,怀人谁与谋…”

 这平常压根儿连书都不碰一会儿的二师兄,如今竟然还说起了诗词来了。

 “二师兄何时当起了读书人啊?”

 “闭嘴吧你!”

 “不过师兄,您…方才与师父如此说话,确实是莽撞了。师父让您与他一同到盛阳,也只是想让您早些熟悉盛阳近况。盛阳无兵将,即使有,也都是那些怀揣将军梦,而身在镇阳且跟随您的盛阳黎黔。他们也许久未返回盛阳与家人团聚了,这唯一的机会,可掌握在二师兄您手上了。”,秦琢玉苦口婆心劝治玉道。

 “这些道理,即便你不说,我皆知。可我就是…” ,郝治玉欲言又止。

 他始终还是放不下。

 闻言,向碾玉不解,问道:“二师兄,反正您回去,都只是身在军营操兵,也鲜少有机会回到郡王府上,难道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不也会被师父逮回去吗…这乃情理之中的事…避不了。”

 秦琢玉是真受不了了,明明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二师兄,可若是到了家事,就特怂。

 “我说你啊你,怎么每次到了这地步,就如此怂啦?你可是壮武将军,正四品。虽然郝郡王身为中书令,乃从一品,可其余人呢?郝胜泽,是个郡王世子,礼部司郎中,从六品,只等着承袭爵位;郝胜嘉,虽说是二公主之驸马,身份是金尊玉贵,可他仅为户部司员外郎,正七品上。除了郝郡王,你比其余人的官职都要高一等,你还畏惧些什么?您如今是将军,不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孩儿。”

 郝治玉不言。

 “二师兄,您就随同父亲去一趟盛阳吧,又非不返,您还是会回来镇阳的。”,向碾玉锤了锤治玉的胸膛,让其放心,他只是去几个时日,而非一辈子,师兄弟等人还能再见到的。

 “是嘛。您不是总嚷嚷着说见腻了我们,想图个几日清静吗?正好,机会来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镇阳郡王府,书阁。

 向安站在书架前,背对着跪在地上的郝治玉。

 他跪在地上,叩首,语气诚意十足,向师父认错忏悔道:“师父,徒儿方才言语莽撞,惹师父生气,徒儿知错,甘受师父责罚。”

 只闻一声叹气。

 向安转过身,将他这二徒弟扶起了身,搭着他的那双肩膀道:“治玉啊,师父知道,无论过了多久,你心里始终还是一结。你在盛阳受的那些苦,若师父不知,又怎会收你为徒,把你留在镇阳呢?可你要知道,你就算出生于镇阳,和你父亲母亲关系再怎么不好,你身里依旧流的是盛阳郝氏的血。师父这次带你回去,也仅是看看盛阳与其他小国部落的边境情况几个星期,不是不会返回镇阳。”

 “徒儿知道。”

 “那你…愿意随同师父前往吗?”,向安满心希望郝治玉能够答应,顺道能趁此机会,能够缓和郝治玉与郝郡王夫妻等人的关系。

 “师父所求,徒儿在所不辞。”

 “治玉,若你真的不想,师父也不会逼迫你的。师父不想你是因为我才回的盛阳,师父希望,你乃为你自己。”

 “师父,我去,是因为您,也是因为我自己。徒儿绝无半句谎言。”

 “好,这几日就准备准备吧。哦对了,明日你入宫一趟,看看怡贵妃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回盛阳给你父亲,顺道去看看五公主。记得,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嫡庶有别,可别忘了规矩,被人抓了把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