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闫子昱习惯性点开Instagram，想看看赵羽湘今天有没有发布贴文或者限时动态。

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从进入继父的公司开始，到他第一次提出那个想法、慢慢实行，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总是忙碌到失神的。

从只言片语或是照片、影片窥见赵羽湘的日常，成了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赵羽湘今天并没有发布任何内容。他点开对方的头像，看着对方发布过的贴文，手指轻按屏幕往下滑，一直滑到了尽头。

赵羽湘的账号里，已经看不到他们俩的单独合照了。闫子昱从她第一篇贴文慢慢往上看，最后停在了所有贴文中他唯一没有点下红心的那一篇上。

那是赵羽湘和梁诗在月老庙的合照。

她俩毕业后还是在一栋公寓里合租，赵羽湘在花店工作，梁诗则在一家公司当书记。两人有共同假期的时候还是会出门逛逛，关系还是挺好的。

那时的赵羽湘已经和他分手半年，闫子昱不知道赵羽湘去拜月老是因为什么，但他也不敢抱有“赵羽湘希望复合”的心情，只能每次都情绪复杂地滑过，假装自己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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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湘走出房门时，梁诗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见她出来，朝她招了招手：“快快快，来吃豆花。”

赵羽湘坐到她旁边，梁诗把桌上的豆花推到她面前，然后指了指桌上花瓶里的向日葵：“这是妳带回来的啊？”

赵羽湘点头。

“怎么会突然带花回来？是有人送你的？”梁诗问。虽然赵羽湘在花店工作，但其实她从未带过花回家。最近也不是什么特别节日，梁诗怎么想也没想出赵羽湘突然带花回来的理由。

赵羽湘倒没想瞒她：“前男友送的。”

梁诗才把最后一口豆花咽下去，冷不防就接受了对方的一记暴击。她心道还好不是在我喝到一半时听到这惊天大瓜，嘴上还是关心道：“你遇见他啦？”

当初赵羽湘和闫子昱分手时，梁诗是听见了他们的争吵的，只是她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在当天就去安慰赵羽湘。

她和赵羽湘的关系固然不错，但当时的她们并不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只是比普通同学关系要再好一些而已。她不知道赵羽湘是否会介意自己的私事被听见，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和往常一样相处。

直到毕业后，两人工作地点相近决定合租，关系才渐渐变得更好。她们两人其实也聊过关于爱情的话题，而去月老庙这件事，其实是梁诗提议的——她并不认为赵羽湘真正放下了。

去了月老庙，要求新姻缘或是求复合，就是赵羽湘自己的秘密了。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梁诗想，或许这是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局外人，唯一能够帮助赵羽湘的了。

“遇到了。”赵羽湘抬起头看她，“我搞不懂他的态度。”

梁诗双手撑着脑袋看她，感觉对方皱起的眉头几乎要夹死苍蝇：“他说了什么？”

赵羽湘大致给她说了，最后再补上自己疑惑：“他这是想要复合？”

梁诗心里觉得闫子昱的意图还是挺明显的，但她没说，而是反问赵羽湘：“妳觉得呢？如果他想复合，你怎么想？”

赵羽湘没怎么犹豫：“不可能，我等不起。他这次可能只是短暂回来一趟，之后又要回去了，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梁诗知道她在意的其实是等待带来的风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心而论，她不觉得赵羽湘这样想有错，却也觉得有点可惜——去月老庙那天，赵羽湘曾经主动和她提了闫子昱，说他俩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去过月老庙。梁诗顺势问起他们去过哪儿，两人聊着聊着，赵羽湘便把许多恋爱时的小事说了出来。

她口中的闫子昱幼稚又有点中二，有一次约她去漫展还cos了她喜欢的角色给她告白；有时候很直男思维，她借着抱怨课业之名想讨一个抱抱，那人却一句“赶快做了就解脱了啊，我帮你一起”就准备去拿电脑。

梁诗听着她说，心里再次肯定赵羽湘没有放下闫子昱的想法——虽然嘴上在说他幼稚木讷，但妳知道吗，妳一直是笑着的呀。

“那如果他不回去了，妳就愿意复合？”梁诗不知道该怎么劝，干脆问了另一个问题。

赵羽湘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没有这种可能性吧，他反正就是要回去，我也不需要想这个问题了。”

如果闫子昱真的留在这里，并向她提出复合，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

她自认对闫子昱还是有感情的，但是她不知道是爱，还是对过往那段日子的怀念。同理，她也不知道闫子昱究竟是因为喜欢她才想和她再在一起，或只是因为眷恋以前那段时光的美好，才会有想要复合的可能。

她的视线落在花瓶的里的向日葵上，她回想起对方昨天说的话，还有隐藏在花语里的秘密。

十朵向日葵代表的意思是不要忘记我。

十朵向日葵再搭配上适量的黄莺花，代表着“你是我的阳光天使，带给我自信和勇气”。

因为害怕所以丢下你的我，真的有带给你自信和勇气吗？赵羽湘垂下眼，把最后一口豆花送进嘴里，站起来连同梁诗吃完的豆花盒一并收走，丢进了垃圾桶。

豆花会吃完、向日葵也会枯萎；怀念的过去终究成了过去、本就不多的勇气更是随随便便就被消耗掉一大半，让人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或许，感情真的就像这世间万物，终究会有期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