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束红玫瑰,一模一样的包装、一模一样的数量。
十一朵,代表一生只爱你一人。
李蓓蓓抱着花束,无奈的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
门没关,同事们八卦的眼神时不时飘过来,让人怪窘迫的。
“你要送,不能下班后在车上送?”她压低声音,有点生气的问,从小她就最讨厌成为目光焦点,却因为他、林母还有温玉频频成为众人视线中心。
“有什么问题吗?”他表现的满不在乎,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送不是送?
李蓓蓓却满肚子气,早上见过他父亲答应了离婚,然后跟温玉“打架”,午餐后消息已经满天飞,他忽然又堂而皇之的捧着十一朵红玫瑰进来,是嫌她身上的话题不够多?
“都收了,还问这种问题。”他双手插兜,一派悠闲,不明白他在众人面前给她长脸她还生气什么。
李蓓蓓不想跟他说话,徒瞪眼,自个儿生闷气。
“下班我送你回家,然后回老宅一趟,你煮饭记得给我留。”
李蓓蓓猛的抬起头来,“回去干什么?”
林晖冷笑,“都单独找我老婆了,我再不出现,是不是很窝囊?”
“……”他窝不窝囊她不知道,但再被他家人和温玉连珠炮似的轰炸,她知道自己不累死也会烦死,所以,他回去摊牌也是好的。她咬了咬下唇,半晌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真的不考虑离婚?”
回答她的,是林晖关上了副经理办公室的门,落锁。
“啊!你做什么?!”
紧接着,是她生命中第二个吻被这可恶的男人夺走了!
这个吻不再像早上一样只是咬破她的唇,而是又啃又咬,再把她红润的嘴唇吸进他的嘴里,像吃果冻似的吃干抹净。
啊!啊啊啊!
挣扎不开,李蓓蓓内心在嘶吼,又怕外边误会什么,硬是忍住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只能狠狠的瞠圆了眼睛瞪着林晖,看他越发得意的眼神,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
温玉被解雇的事最后还是传了出来,在集团内满天飞,那天在大堂发生的事,被方佑伦压了下来,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温玉是林氏内定未婚妻的事,全公司上下只知道温玉得罪了销售部的副经理李蓓蓓,而李蓓蓓的经理级老公和副总裁有点交情,直接越权把温玉解雇了。
黄马褂的权威让全公司上下都震了一震,接下来好些天,李蓓蓓不管走到哪里都得到贵宾级的招待,没有了冷脸,只有绝对的好脸色,让她无奈之余又哭笑不得。
再一个星期过去,每个月五日是发薪的日子,李蓓蓓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薪水,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和雀跃,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手机的银行软件显示的数额,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开心?”
“啊!”突如其来的男音,让她吓得差点尖叫,看清楚落在肩膀处那张俊脸,才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胆小!”他看着她兴奋得脸红红的,心就痒痒的,“怎么?第一次拿那么多薪水,很高兴?”
被说中心事的李蓓蓓脸更红。
“不给吗?至少我不偷不抢,是靠自己的实力得到的。”
“嗯,我老婆厉害!”他眯眼夸赞道,笑得像只狐狸,“我也出粮了,为了庆祝我们的小家有了第一笔共同收入,去吃法料?”
“昨天不买菜了吗?回家做就好了。”她拒绝,不过不知他话里的哪个字,让她脸色又更红了几分。
“为什么?”正常人不都会庆祝一番?
“我得存钱。”
“存钱干什么?”
“买房子啊!总不能一辈子租房子是不是?”她回答得很认真。
买房……她以前不敢想,是因为自己的学历找不到多高薪的工作,两千多块勉勉强强够生活,可现在不一样了,照着以前的花费习惯,能把多出来的薪水存起来,那以后至少不会面对没钱心慌的窘境,存够了钱还可以买个小房子,布置成自己喜爱的样子。
想想,就万分向往。
她眼中热切的灼亮撼动了他,林晖呆呆的凝视着,忽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一直知道李蓓蓓是个活得很现实的女孩,也知道她来自一个不太好的家庭,所以她从中学时就十分乖巧,节俭勤勉,是个三好学生,让老师特别的省心,可那些都是旁观得知。
现在,李蓓蓓就在他面前,领了第一个月比之前高的薪水,却没有像其他女孩去买喜欢的包包、没有要肆意庆祝一番,更没有张扬骄傲,她只是开心的计划要把钱存起来以后买房。
林晖觉得自己的心被撼动了一下,就小小的一下,胸口莫名的灼热、眼眶莫名发烫、心跳不受控制、掌心痒痒的,想摸摸她晶亮带笑的脸。
“你没事吧?”李蓓蓓忽然奇怪的问他,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无意识的摸上那张脸。
下一秒,陡然一阵窘迫,他缩回手,尴尬的咳了一下。
“那就回家煮,我帮你洗菜。”
她没察觉什么,笑了。
“好!”
…………
温玉被解雇后找了林母,林母在得知她被李蓓蓓打了以后,气得马上就要冲到HUI集团去打回来,幸而林父当时在家,把人给挡下来。
当晚林晖回了大宅,却不是林父以为的成功离婚,而是把五十万的支票还给了他。
“蓓蓓用这五十万买我和她离婚,你可想好了,没了这个老婆,我就这辈子打光棍。”
林父气得差点当场升天。
“温玉哪里不好?她家世和你登对,学业也是追着你去拼的,她为了你都差不多放弃自己了,你有什么不满的?”
“为我牺牲我就要收下来的话,那你的媳妇可以从林家大宅一路排到山下去。”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林家和温家联姻的重要性?你以为就凭你那两年创出来的业绩,能保林氏一直安稳无忧?没有联姻世家的互相照顾,谁都走不长!”林父对他的执着怒不可遏。
“那你就娶吧!相信妈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帮她照顾你。”林晖也气得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自那天起,林晖和家里的关系完全闹僵了,根本不可能再帮温玉回到HUI集团。
林母当晚就将李蓓蓓把林晖迷得晕头转向的消息告诉了温玉,让她连日来都没法好好养伤,心烦气躁,见人就骂。
温家的下人们一个个被骂得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喘。
夜晚,温家。
“出去!废物!出去!”温玉不知道第几次破口大骂,把佣人送进房里的晚餐全部扫落在地,没受伤那条腿更是狠狠的踹了佣人一脚。
佣人吃痛,差点站不稳,却强忍着不敢喊疼。
那些忍不住喊出来的佣人都立即被解雇了,冲着温家给出高额薪水,剩下的佣人打死也忍住不喊出声。
“我说出去!滚!听到没有?滚!给我滚!”
佣人不敢说话,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满地狼藉,匆匆逃走。
一个烟灰缸从佣人身后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她背后,然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佣人顾不得去捡,慌乱的逃走了。
赶走佣人后,温玉找出手机打电话。
“小公主,有事?”
“你个废物!要钱时特爽快,做事却慢得乌龟一样,你什么时候搞定李蓓蓓?!”
被骂废物的人笑了下,“小公主,话不能乱骂,我可没白收你钱,我天天站岗,就想找机会对猎物下手,但架不住人家老公二十四小时护航啊!也不是我说你,小公主,那女的也太普通了,你就输给这样的清汤寡水?”
对方嘲讽的语气就像在讽刺她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温玉怒不可遏,“总之在两天内,这两天你再找不到机会下手,就把我的钱完完整整的还回来!我找别人都没有你贵,贵还不打紧,根本就是个废物!”
“呵呵……别生气嘛!想要我效率快,你倒是配合一下啊!”那人痞里痞气的,笑声贼恶心。
“我给你钱,你还要我帮忙才办得了事?!”
“嘿!话不能这么说,我当初没答应你期限,你要是急,自己就得出手,缠着那个男人,不然我怎么钻空档抓人?”
“我要是缠得住还需要你?!”温玉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缠人有很多种方法,就看你的本领了,以前那么有能耐的小公主,现在这么束手束脚,难怪你输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我说你输给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对方笑嘻嘻的。
温玉被刺激得几秒钟说不出话。
“你听着,明天五点后,HUI集团门口,李蓓蓓肯定会落单,你要是搞不定就把钱原封不动还回来!我找其他人做!”再开口,就是阴沉狠毒。
“呵呵,好,没问题。”说完,那边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温玉握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愤怒的沉默良久,最后一个用力,手机被愤恨的丢出房门,越过栏杆掉下楼,砸得稀巴烂。
…………
清晨,林晖接到林父打来的电话,让他午餐时间回去大宅吃饭,有关于林家和温家的婚约,要取消可以,但有条件。
林晖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是午餐时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所以今天下班我自己回家?”李蓓蓓一面做早餐一面问。
他接电话的时候是站在洗碗槽前开免提的,所以她全都听了进去。
“我会尽快回来接你下班,你等我。”他最近和她成双成对的,早成习惯了,并且不接送她就担心不安全。
李蓓蓓没说什么,快速做好早餐,两人吃了才一同上班。
坐进车里,刚绑上安全带,就感觉身边的男人靠了过来,她动作顿了顿,转头望去,嘴唇就被一张嘴含住,亲了一下。
“你!”她气急败坏,还没来得及推他,手就被他抓住了。
他笑得愉悦,“亲爱的老婆,这是早安吻。”
自从上次吻过她后,他越来越肆无忌惮,总是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就亲她一下,她气得很,却无可奈何。
“早上起床不是吻过了?!”还是法式深吻,躲都躲不掉!
想起那个让人觉得轻飘飘的吻,李蓓蓓就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谁规定早安吻只能有一个的?”他坏笑。
“……”她羞得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这人怎么这么可恶?
知道她害羞,林晖并没有把人逼急,他坐直了身体,启动车子,给油,前进,车子缓缓驶离小区。
李蓓蓓终于从被他包裹的气息中逃脱出来,松了口气,却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偷偷觑他认真开车的侧脸,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刚刚沾她便宜的人不是他一样,忽然就一阵气闷,转头看着挡风玻璃前的风景,在心里冷哼。
到了公司,两人都忙碌起来,分别跟两个负责不同产品销售策略的小组开会。
李蓓蓓一忙就忙到了下班,午餐时还受到林晖的信息,让她在公司里等他。
五点钟,林晖没有来,她打了通电话过去没人接,想了想,便独自在办公室里多忙了一会,到了傍晚七点钟,还是没有半个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不禁皱起眉头,再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李蓓蓓有点生气,不过也还是有交待的发了通信息过去,告诉他自己会找电召车,让他在林家谈好了就回组屋。
收拾好文件下楼,天已经开始黑下来,看门的保安跟她打了声招呼,她冲对方笑了笑,就出了集团大门。
七点钟,基本是堵车的时间,看着面前大马路上龟速前进的车辆,李蓓蓓果断的决定多走几步,到车流量没那么多的街上才找电召车。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酒吧前,酒吧已经开门营业,三三俩俩的年轻男女坐在酒吧外的桌前喝酒聊天,看看地点,李蓓蓓打开电召车的APP,定位叫车。
电召车意外的迅速,不到三分钟就到了,就像早就在等着一样。
李蓓蓓本来心底有点疑惑,但仔细想想,人家或许就在这附近等着生意呢!喝酒不能驾驶,在酒吧附近蹲着等生意的电召车应该不少,于是她没多想的上了车。
“你好,美女。”电召车司机是个年轻人,戴着鸭舌帽,透过倒后镜看了她一眼。
“你好。”李蓓蓓回应道,这时车子已经上锁前进,离开酒吧街。
“美女一个人啊?”司机出奇的热情。
“嗯,刚下班。”
“工作到那么晚,男朋友不来接你吗?”
“……”李蓓蓓奇怪的看过去,“我老公正在家里等我。”
“噢!”司机笑了笑,眼中一抹早就知道真相的光束,“在家里等,怎么不来接你?一个女孩子单独行动多危险。”
李蓓蓓觉得这人有点奇怪,态度太热情了。
“我好像忘了东西在公司……”她想了想,说道:“司机大哥,你可以载我回公司拿东西,你在楼下等我吗?我可以另外补钱。”
“这样……好啊!那你公司在哪?”司机笑得和善。
“就在……”她晃了晃脑袋,只觉一阵晕眩。
“在哪啊?快,不然沿着路出去就上高速了。”司机催促,笑声里却不怀好意。
“我……”李蓓蓓知道自己可能遇险了,但她没办法抗拒那阵眩晕,下一秒,人就昏了过去。
白色的电召车一个拐弯上了高速,离开了市中心。
…………
李蓓蓓从昏迷中醒来,天已经全黑。
手机包包被随意丢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她全身上下一丝不挂。
身处的地方,看着像一处废弃的工厂。
她看了漆黑的环境一眼,呆了好一阵,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我……我……”她浑身颤抖起来,抓起手机要打开手电筒找回衣服,却在解锁的那瞬间发现,手机屏幕换成了她的裸照,她呼吸一滞,眼泪流了下来。
但她没时间多想,马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设置,找到散落一地的衣服,抖着手穿好。
那人脱她衣服的时候扯烂了领口,衣服现在只能松兮兮的挂在身上,她一手抓住领口,一手拿起手机就要打给林晖,这时闹钟刚好响起。
在寂静的废弃厂区,大作的闹铃声听起来十分突兀。
李蓓蓓定睛一看,闹铃的名字是一串警告:识相的不要继续缠着林晖。
她握着手机的动作一僵,瞬间明白自己是被威胁了。
是温玉!
她没想到,温玉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让她主动离开林晖。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打开通讯录,找到林晖的号码,拨了出去。
…………
林家大宅。
林晖阴着脸下楼,身后温玉小跑着追了上来。
“林晖,你必须对我负责!”
“对你负责?你说说负责什么?”林晖第一次这么愤怒,他的愤怒不是来自于温玉的算计,而是来自家人。
中午在家里吃了那顿饭后,他就不省人事,一直到刚才醒来,身边就躺着一丝不挂的温玉,极尽挑逗之能事,要和他上床。
他一把掀开了她,随即发现自己也是一丝不挂。
他怒火冲天,差点就要动手痛揍温玉,心里沉重的失望压得他喘不过气。
什么样的父母会逼自己的孩子联姻逼到这份上?
他对林父林母失望透顶,穿好衣服就要回家,不愿再待在这个吃人的大宅里,没想到,温玉会厚着脸皮追出来让他负责。
温玉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当然是……负责娶我!你看都看完了,你不娶,我还能嫁给谁?”
“我知道你贱,但不知道你贱成这样!娶你?做梦!”林晖咬牙怒道,转身就下了最后一层梯阶,朝大门走去。
“我有我们躺在一起的裸照,你说我发给李蓓蓓,她还会不会和你一起?”温玉歇斯底里的威胁,连林家的佣人和林父林母都引了出来。
林父以为事成了,沉着脸色开口:“既然都这样了,你就跟李蓓蓓离婚,娶了小玉。”
“对、对,那个李蓓蓓一定比不上我们小玉!”林母连声附和。
林晖此刻内心只有透顶的失望,他看着眼前的父母,再看看温玉弃妇的凄凉眼神,心里越发的想念和李蓓蓓相处的时候那种安心的感觉。
至少李蓓蓓不会千方百计设计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离婚,却没有在他频频拒绝后付诸行动,最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她愿意让他亲吻,而且不止一次。
瞪着温玉看似善良的外表,他的心更加被李蓓蓓身影占据。
他闭了闭眼睛,出口的话极尽伤人,“我没碰过她,别什么鸡都往我床上送!”说完他转身就走,对身后大受打击尖叫出来的温玉一个眼神都不留,对林父的怒骂也置若罔闻。
出了林家,上了停在门前的迈巴赫,正要开车,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了眼屏幕,他深吸口气,尽量温下语调:“老婆,抱歉,我现在就回家。”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李蓓蓓的声音透着哭腔和颤抖,显然怕极了。
“林晖,我……”
听完她的话,他脸色大变。
“发我定位,等我!”
下一秒,迈巴赫轰的冲了出去。
…………
最终,李蓓蓓选择了报警。
警方马上派人到废弃工厂去搜索证据,另外派一名警员送她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没有遭到性侵犯,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被撕破的衣服和收到威胁信息的手机成了受害的证据,警察让她把衣服换下来,把威胁信息和屏保裸照拍了照片,就让他们回家等消息。
拍照片的时候,警察并没有其他情绪,反而是李蓓蓓难堪得转过身去,林晖从头到尾都把她护在怀里。
过后警察把手机还给她,温和的道:“要是过后还收到威胁信息或……其他照片,请回来找我们,至于废弃工厂那边,我们会尽力搜集证据,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们派了人去请她回来协助调查,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能提告。”他说着停顿了几秒钟,“不过最重要的是要逮住掳走你的那个电召车司机,我们查过了,他开的那电召车是偷来的,真正的司机几天前便报失了,但没有通知总行。李小姐,以后上车前,一定要看清楚照片和司机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蓓蓓难堪得几乎说不出话,苍白的脸紧绷着,点头,“我知道了。”
“没事的。”年轻的警察安慰道:“证据不会泄露出去。你放心。”
“谢谢!”
出了警局,林晖把人扶上迈巴赫,替她绑好安全带,掌下仍然感受到她尽力想控制住的颤抖,他眼神黯了黯,攥紧了拳头,要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温玉做得太明显了,也完全没有遮掩的心思。
看来这样的事她并不是第一次做,而且还笃定受害者一定不敢报警,只能说她失算了。
“陈凯恩、张茗儿、陆小纹、唐恬恬、简冬娥……”忽然,从李蓓蓓苍白的唇吐出一串名字。
“什么?”林晖懵了懵,觉得这几个名字挺耳熟的。
李蓓蓓闭上眼皮,“你中学时,倒追过你的女人。她们全被温玉带人霸凌过后,就转校了。”
“……”林晖从来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霸凌到什么程度?”
“我亲眼见过的……”李蓓蓓顿了一下,“被她亲手打到鼻青脸肿,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那时候她也只是个小小穷学生,自顾不暇,也没有勇气为任何人发声,自己都深怕惹了温玉,又怎么会过多的关注那几个被霸凌的女学生,只知道她们最后都转校了。
“我刚才太害怕,忘记了,你帮我去把这些名字,还有学校名字告诉警方,他们要是找到这几个人,就能坐实温玉买人搞我的动机,她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才是她突然说出这件事的目的。
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事,她不会愿意旧事重提,去揭那些女孩子的伤疤。
说完她就沉默下来,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等等我。”林晖眼中燃起滔天怒火,双拳攥得死紧,看了脸色苍白的李蓓蓓半晌,转身回了警局一趟。
交代完毕,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蓓蓓盯着手机,咬着嘴唇在掉眼泪。
“怎么了?”他以为凶徒又发她裸照,冲上去拿过她的手机,却发现上面是他和温玉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照片,没有任何东西遮掩,温玉趴在他身上,亲着他的嘴唇拍下的照片。
他忽然觉得恶心,转身就吐了起来,由于没有吃晚饭,吐的都是酸水。
李蓓蓓看着他的反应,没有血色的脸露出一抹笑。
“原来你没有回来,是因为她啊?”
“不是的,他们在饭里下药,我吃了午饭就晕过去了!”林晖赶紧抹了嘴,情急的解释,“我醒来后才发现她躺在我床上……我……”他深呼吸,紧盯着李蓓蓓干净清澈的眼睛,“我以后不会再回去,也不会受他们威胁。”
“你们没发生什么吗?”
“没有,我是男人,有没有做过,我自己很清楚。”他就差指天发誓了。
“林晖。”李蓓蓓笑了笑,但笑容里没有丝毫笑意,只余惨淡,“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摊上你,又好像理所当然,温玉的恶毒我早就知道了。”
“蓓蓓……”
“三年前,在民政局门口,你抓着我问嫁不嫁时,看起来我是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但其实那分秒间,我就想过中学时期温玉霸凌那些女孩的画面和传言,我当时虽然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和温玉结婚,还在民政局门口随手抓,但我也不曾问过,前阵子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为了躲避和温玉的联姻,我一直都没有问清楚为什么,要是现在问的话,你会告诉我原因吗?”
林晖在副驾驶的车门前弯下身来,抓住她苍白的手。
“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你不喜欢她,所以不娶她,但你在民政局门口随手抓,也是你不喜欢的啊!”
“那不一样。”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有什么不一样?”
“娶了她,会恶心一辈子,甩都甩不开,我家不会允许我和她离婚,就算后来单方面申请,也会受到不少阻扰,但我要是找个女的协议结婚,几年后给对方一笔钱,离婚恢复单身,到时候温玉说不定已经死心另嫁他人了。”
听到这里,李蓓蓓终于了然,“所以你不肯和我离婚,最终原因也是因为她还没有放弃纠缠,我一开始说的并没有错。”
“不全是的,你还是错了。”他温声说:“我其实早就从国外回来了,一直没有出现在林氏,是因为暗地里考察林氏员工的工作态度,那时起我就注意到了你,其实这三年来,我本以为你只是要一份工作混日子,毕竟三年前看见你……那样子是挺混日子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像是活得很懒的样子,他回忆起过往她的打扮,声音很轻,“可是当我重新看见你,你给我的感觉焕然一新,对待工作的态度也十分热忱,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独来独往,从不和同事混夜场套交情,心地善良,遇到街上过马路有困难的老人家会出手帮忙,还有——”
“你跟踪我?!”李蓓蓓诧异的瞪大双眼,连害怕都差点忘了。
林晖很庆幸昏暗的路灯掩饰了他的脸红。
“我只是看你走得慵懒惬意的,忍不住跟了……一路。”事实上是跟了好几天,直到方佑伦那兔崽子在林氏楼下开了咖啡厅,固执的要他去剪彩。
“所以你就是跟踪了我!”
说清了,林晖索性破罐子破摔。
“对,我就是跟了!”他忽然语气坚定的承认,在车门前单膝跪了下来,注视她干净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从那时起我就不想离婚了,我想和你开始,从追求你开始,蓓蓓!”他攥紧她的手,“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蓓蓓热泪盈眶,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被吓到了。
她呐呐的语调:“可是我们的裸照都在温玉那里。”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他语气坚定,“就算照片泄露出去那又怎么样?现在预约拍裸照留念的人多了去了,裸模也多了去,我不会让你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李蓓蓓没再说话。
见她不语,他从车后座拿出了下午一出公司就买下的红玫瑰,递给她。
又是红玫瑰,又是十一朵。
要是没经历刚才的事故,李蓓蓓收得还挺开心的,但现在她只想哭。
就算没有被强暴,她也已经不干净了。
林晖开车回了组屋,亲自下厨煮了面,亲自盯着李蓓蓓吃完,洗澡睡觉后,才走出狭小的露台,打了通电话。
报警是要报的,但私底下,他也会让敢去伤害李蓓蓓的人付出代价!
…………
温家和林家。
三更半夜警察上门带走了温玉,温父温母才得知女儿做的荒唐事,而这荒唐事,还是林父林母有份参与的!
两人赶到林家大宅,吵醒了林氏夫妇,林父林母也被他们带去的消息震惊了。
林母简直不敢相信温玉会做出那种事。
“亲家母,一定是诬告!李蓓蓓那女人觊觎我们的家产,死巴着阿晖不放,一定是她自己做出来的诬告小玉的,只要小玉去坐牢,她就稳坐林太太的位子了!”林母大声说道。
温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指着林母就骂:“小玉被带走前让我来找你,说是你出的主意,你会有办法摆平,你现在这么说是不管小玉了吗?她这几年痴缠林晖,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你我世交的份上没有阻止她和你们来往,但我没想到你把她教得那么恶毒!”
“我没有啊!”林母连忙否认,她就教温玉迷晕林晖讹上他而已,并没有教她买凶去弄李蓓蓓,那是犯法的!儿子不会告她,但是她知道李蓓蓓会!
那女的安静不多话,但也绝不是好惹的。
“就是你!没有你,我小玉怎么会变成这样?!”温母忍不住了,冲上前就扯上林母的头发,两人登时打了起来。
林父和温父吓得赶紧劝架,两人把自己老婆扯了回来。
温母泼辣的还提脚去踹了林母一下,这一脚用尽全力,林母惨叫一声,扑在林父身上,两人一起掉进沙发里。
林母也愤怒了,转身忍着痛指着温母骂道:“什么叫做看在世交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是想让小玉缠上阿晖,让她逼阿晖和李蓓蓓离婚嫁进来,为的不就是阿晖在林氏有30%股权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还有,小玉的性格就是遗传你,恶毒,现在做出这种事就要赖我?”
“你!”
“够了!”温父一声厉喝,温母马上闭嘴。他看了两个打架打得没有了贵妇风范的女人一眼,再看向林父,“事情发生了,要怎么解决?这是强制猥亵罪,作为主谋,小玉也会被提告。”
林父把林母扶坐起来,招呼他们坐下,让佣人上茶。
温母虽然愤怒,但为了解决女儿的罪行,愤愤的坐下了。
“拘留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相信小玉不会笨得承认的,等她明天出来,我们再问清楚,替她找到行凶的那人,毁掉证据再把人送走就可以了,没有实际证据指证小玉,他们没办法提告。”林父分析着眼下的情况。
“说得轻巧,在里面受苦的不是你们孩子!”温母一肚子气,担心得不得了。
“我认识区警局的高层,我打个电话。”林父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还不去查一查小玉的户口有没有进出钱的纪录?”温父提醒着,温母这才如醍醐灌顶,赶紧也找出手机,查看女儿的银行户头。
怕就怕女儿糊涂,直接用自己的银行户头出钱收买凶徒去弄李蓓蓓。
两家父母,在这一刻都选择忽视温玉的恶毒,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帮她遮掩过去,唯有这样,两家的名声才能保住。
与此同时,在警局口供房的温玉,是万万料不到李蓓蓓居然会报警!
类似的事情她做过无数次,威胁过觊觎林晖的所有女人,那些女人谁不是乖乖就范?
直到目前为止,她还收着一大堆那些女人的裸照,基于花了钱买来的原则,并没有删除,就在下班时间过后不到三小时,那堆照片里还多了李蓓蓓的。
当时她还斥责那人做得不够多,她要的是比以前的都惨,当然不能只有裸照。
“小公主,以前那些是半裸的,现在这个我都给她全裸了,你还想怎么样呢?”那人无奈的语气仍旧是笑嘻嘻的。
“都白送上门了,你就不会索性上了吗?她脏了就不会跟我抢林晖!”
“那不行!我作案也有原则,赚你的钱是赚你的钱,但不能用我的身体去赚!”他回答得痞里痞气,“反正东西给你发过去了,你自己看着用,我看那女的挺不同的,你就祈祷她也不敢报警,不然我只好拉着你陪葬。”
不等温玉继续骂,那人就挂了电话。
温玉当时气得又想摔手机。
当时她并没想到那人的乌鸦嘴竟然灵验了,李蓓蓓真的报了警,还供出了她是有犯罪意图的嫌疑人。
坐在口供房内,她忍不住害怕起来,她一直做的那些事,从来没有受害者敢挑衅她,全都乖乖的远远离开林晖,她从不在乎那样是不是犯罪,她只是要紧紧的抓住林晖而已。
现在警方已经开了档案,只要他们用心查,一定可以从她房里找出所有的照片,那是那么多年来的犯罪证据!
咔嚓!
房门被推开,声音不大,心虚的她却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录过无数口供的警察一看她的反应和脸色,心下了然。
啪的一声,录口供的簿子被拍在桌面上。
“温小姐,我是小赵,警员编号H12345,来给你录口供,谢谢你的合作……”
…………
市中心一所酒吧内,最里面最大的包厢今晚被人包了,点名要最受欢迎的陪酒小姐进去热场,还一叫就叫了四个,负责跑腿下单的服务生也得到了不少的小费。
一时间,整个酒吧的焦点都放在了这个房间里,没被点名的小姐们也差点挤破了头。
皮质沙发上,一个长得痞里痞气的男人推开身上的陪酒女,冲另一个坐着冷板凳的勾勾手指。
“换你!”
女子喜出望外,马上就坐了过去。
“死相,潜水那么久,现在一出现就那么阔绰,发达了呀?”她拍了他胸口一下,给他倒酒。
“那不是为了找钱吗?看,我赚够了,不就来照顾你们的生意了?”男人笑得十分邪恶,从衣袋里掏出一叠现金,拍拍她发亮的脸,“这些钱够不够你跟我出街?”
“这都是我的啊?”女人笑眯眯的接过钱。
“跟了我,以后还有更多!”
“你这是找到什么门路?”
“我——”
还没来得及炫耀,外面就想起一阵吵杂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也停了,只剩下吵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这个时间很少查牌的。”女子是这里的老员工,马上就起身要出去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没走出门,就有一帮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你们是谁?你们在——啊!”
她被粗鲁的推开,那群人直接走向沙发上的男人,二话不说的就一棍子敲了下去。
“嗷!”男人惨叫起来,捧着小腿滚在地上,破口大骂,“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来人气势汹汹的上前,揪起他的衣领,笑得像索命的厉鬼。
一瞬间,整个包厢和追进来的场保都吓得不敢动。
“你知道你动了什么人?你的下辈子,能在牢里过都是你幸运!”语毕,那人猛力一扯,把人拖在地上扯出门去,身后的小弟护航,一路上的酒客自动让开一条道,男人硬生生的被拖了出去,丢上路边一辆黑色货车,车门关上的那秒钟,车内瞬间爆出更多的惨叫声,紧接着车子就开走了。
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把酒客和酒吧员工都吓得够呛。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头一遭发生,夜场嘛!殴斗干架都是小事,吓人的是刚才那领头男人的气势。
那群人走后,酒吧音乐重新响起,那几分钟的事情,谁也没放在心上。
…………
深夜,警局门口被丢下个会动的麻袋。
麻袋在警局门口挣扎了几分钟,就有人上前把它搬了进去,打开。
果然,一如刚收到的来电所说,麻袋里有个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男人,还有一台笔电、一只U盘,和几张订在一起的文件。
警员们面面相觑,一致无语。
这是任职以来第一次不用出动多少警力,就有人把证据和犯人送上门的案件……
…………
李蓓蓓被通知去认人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接到电话时她愕然了一下,没想到警方手脚这么快。
“我送你去。”林晖把早餐端到她面前,温声道:“先吃了早餐,不然等下又胃痛了。”
李蓓蓓看着盘子里的香肠和培根,抿了抿唇,经过一晚上,她被受惊吓的精神好了很多,面对他时也觉得更难堪。
她的裸照都被拍照的警察看过了,林晖也看过了,她这辈子,还没这么难堪过。
她低着头,接过早餐坐在饭桌前。
“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帮我回公司请几天假,就说我病了。”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只能我陪你,我会打电话去请假!”
李蓓蓓深吸口气,“林晖。”
“怎么?”他皱眉。
“我们离婚吧!”她鼓起勇气道:“我发生那样的事是因为你,继续跟你在一起,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你放过我吧!”
林晖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盯着她低垂的头颅,“你确定要现在说这种话?”
“不然什么时候说?等你的烂桃花害死我还是我真的被强奸了才说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目的吗?”林晖骤然怒了,他一把攥起李蓓蓓的手臂,把人拖进怀里,凶恶的说道:“不就是被脱光了拍照吗?你愿意的吗?不是!你是被逼的,你是受害者,你要我因为这样放弃你?!”
李蓓蓓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到。
“我……我……”她脸色苍白的嗫嚅了几秒,“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自己脏了,不敢和我过,或者说打算一辈子陷在阴影里不出来了是吧?”他一针见血。
“……”李蓓蓓咬唇不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见她这样,林晖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蓓蓓!”他软下语气,抱着她说道:“要说脏了,我不也脏了吗?我被温玉脱光了,和她贴在一起拍了照,我不也是受害者?你要因为这样放弃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她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林晖对温玉的恶心程度她是知道的,昨晚就亲眼见他因为一张照片吐得死去活来。
她咬着唇,一时间心慌意乱。
“你不能放弃我,蓓蓓!”他耍无赖似的乘胜追击,“我也被拍裸照了,还是个觊觎了我很多年的变态女人,我心灵的伤害不比你少,我说不定也会半夜做恶梦,除了你,我没办法要其她女人了。”
“……”她沉默。
“蓓蓓……”
“……”还是沉默。
“我不管,你不能丢下我,我也不会放弃你,这辈子你只能是我老婆了!”他豁出去的宣告,俯头就是一记冗长的吻。
李蓓蓓的心乱了,乱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