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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0日 下午9:59    总字数: 8392

“嘶……疼!”

如云客站上房,楼语香肩半露,原先雪白的肩头,赫然变得一片青紫,高高肿起。

那是梦海潮抓住她肩膀时造成的瘀伤。

男人修长的指尖僵了僵,紫眸掠过恼怒,觉得对梦海潮还是太宽容了。

“抱歉,是为夫没将你护好。”是他失策,没看出来木槿城的一切都只是梦海潮调虎离山的计谋。

楼语轻轻摇头。

“与你无关,你也是想为民除害,是我拖累了你。”

“这是梦海潮的计谋,用蓝苍引开我,她再掳走并杀了你,蓝苍对她有着近乎变态的执著,自然会听命于她。”指尖微动,带着薄茧的指腹虚抚过她红肿的肩头,只见所到之处,以眼见的速度,迅速的消肿了。

楼语知道他天生就懂治愈术,可是亲眼见着,仍旧惊奇万分。

她叹息,丰润的红唇牵起一抹苦涩的笑。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楼语一介凡人,又有什么资格跟在仙族太子身旁,更别说……”成为太子的女人。

这一路来,她内心挣扎过,也犹豫过,始终想不明白,凭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孩儿没有,怎么会坚持找到她,坚持报恩。

报恩就罢了,他有太多的机会还了五年前她的恩情,却竟以身相许。

墨哲隐专注在她肩膀的伤口上,耳边听着她的话,眼神微凝。

不等她说完,他就开口打断:“本太子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改变,即便是你也不行。”

“……”杏眸无辜的仰望他完美的侧脸,真别说,这男人霸道起来也还是妖媚至极的。“其实……打你从皇城带走我,至今不过十日。”她指出,“那位北海龙宫的三公主说的其实一点也没错,即使我成功位列仙班,以我低下的身份压根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是么?”

确定她肩头再无任何伤,他俯下头来,紫眸深处是一片柔情。

对上他的视线,楼语如坠星辰大海,一时身陷其中。

两双视线胶着,素手抬起,他捧住了她无辜又纯真的表情,薄唇印了上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让我考虑,要不要继续带你前往灵地,于你,或许相识只有区区十日,于我,却是过了五年。”

在他心中,不伦是仙界的五日或是凡间的五年,都不是什么重大的问题。

他墨哲隐认定一个人,只要须臾,便能永恒。

“另外还有一点,你可给我记住了,我墨哲隐这辈子不会有侍妾,更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只有一妻,那就是楼语,而你,倘若十日不能让你爱上我,往后还有千年万年的日子,能让你看清自己的心,除了我,不能爱别人!”

楼语暗自撇嘴。

霸道成这样!

“那倘若我爱上了别人呢?”她外表温柔,本性却是倔强的,不服输的抬起下巴,不愿如他所愿的顺从下去,不知何时开始,她便不怕他了。

“呵呵……”他发出两声冷笑,颀长的身躯一压,便将人压入被窝里,薄唇抵着微张的红唇吐着灼热的气息,用最暧昧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届时,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爱上的‘别人’终得何种下场,我会将他扒皮抽筋,削骨凌迟,待他死后将他灵魂打入无边深渊,让他永生永世徘徊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与恶梦相伴,永不超生。”

楼语狠狠的颤了颤,只觉一股深刻凉意灌入体内,冷得她直哆嗦。

“但你,我不会对你如何,我会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不,是永生永世。”他继续道:“仙族岁月无边漫长,你可要做好准备,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

“你乖乖的,得到仙身后,想去哪我都陪你。”北谙摄政王妃、仙族太子妃,甚或是隐姓埋名周游四海的寻常夫妻,只要她想他都奉陪,但前提是她需得乖乖的。

毕竟相处了十日,楼语对他的个性也有几分了解,她抿了抿唇,决定识时务的不反驳他说的话。

柔软的手臂缠上他脖子,在他颈后交握起来,她气息如兰。

“那以后我如何唤您?摄政王、太子?抑或……”夫君?

不知为何,在他一番残忍的冷酷表白后,她居然生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仿佛前些日子的彷徨不安终于被安抚了下来。

墨哲隐笑了,俊眸瞬间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夫君、相公,任你唤!”

…………

墨哲隐把蓝苍和梦海潮带回了紫狐仙族,传达了墨哲隐的决定。

梦海潮伙同蓝苍这尾鱼妖所做的事,也在仙界传了开来。

红烁直到北海龙王急匆匆赶到紫狐仙族领地,梦海潮把他供出来后,才迟钝的发现自己被梦海潮利用了。

那女人早在月半前就解了鱼妖的封印,开始了她的计谋。

墨哲骁立于雪白的侧殿中央,仰视紫藤缠绕出的形状怪异的大椅,那大椅上,狐皇与狐后相携而坐。

他身边是自觉蠢笨的红烁,正对地上的梦海潮怒目而视。

墨哲骁并未对梦海潮施以治愈术,在他看来,这女人就是自找的。

北海龙王坐在下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狐皇,小女犯到了墨太子头上,确是不知死活,不过她毕竟是海族的孩子,不如把她和那鱼妖一并交给北海龙宫,本王保证定会做出让狐族满意的惩罚!”

梦海潮被点了哑穴,满脸通红,愤怒至极,却硬是无法冲破穴道,只能任人宰割。

狐皇疲惫的捏捏眉心,凡是与墨哲隐那臭小子有关的事,都十分费神。

“按那小子的意思,是让三公主与鱼妖成婚,莫再对他死缠烂打。”狐皇满目愁绪掌握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就是个对孩子担忧不已的父君,他叹口气道:“四海八荒谁不知那小子的心眼?今日三公主着实惹恼了他,否则他不会下如此重手。”

瞧,娇滴滴的美人儿被揍得鼻青脸肿,四肢脱臼,门牙也掉了两颗,啧啧啧,这女娃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隐儿气成这样?

“北海龙王,想必你也清楚我那儿子说一不二的个性,今日我若不依他所言让三公主与鱼妖立刻成亲,他日由他出手,只怕不是成亲那么简单了。”

北海龙王心里苦,看着重伤的女儿,再恨其不争也还是弯下了腰。

他其实很想问,狐皇您不是众狐之首么?墨哲隐再能耐也只是个储君,作为父亲,也作为狐皇,您怕儿子做甚?成不成亲、惩不惩罚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么?

“但求狐皇看在小女往日为狐族做出的贡献和对太子一往情深的份上,饶了她吧!”北海龙王恳求道。

墨哲骁干咳了声,听着北海龙王的说辞,都要为他感到羞燥。

真好意思说啊!梦海潮不发花痴、不与狐族里倾慕大哥的女子争风吃醋已是万幸。贡献?那是没有的,从不曾有!

北海龙王又怎会不知自家女儿的顽劣,他也是迫于无奈,只能厚着脸皮苦苦求情。

这事无论到哪儿说,错的都是梦海潮,以墨哲隐的个性没有一掌把她杀了,北海龙王都要谢天谢地。

“但求狐皇!”北海龙王腰更弯了下去,态度诚恳,为了女儿几乎舍弃了龙王的尊严,“本王保证将小女困于龙宫,不再让她出来祸害世人!”

狐皇夫妇互看一眼。

“罢了!”狐皇罢罢手,“龙王请把三公主带走吧!哲骁,把收妖瓶交给龙王,那鱼妖任凭他处置。”

墨哲骁拧眉,开口想说些什么,当即收到父皇瞪过来的眼神。

他吸了口气,拔下腰间的收妖瓶,丢给了北海龙王身后的跟班。

得到狐皇首肯,北海龙王喜出望外,马上就让虾兵蟹将抬起梦海潮,也不敢要求狐皇给于治疗,千恩万谢的走了。

再不走,他怕狐皇反悔。

北海龙王走后,狐皇的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扶着疼痛的额头,瞪眼始终不发一语的红烁,后者一脸冷漠,任凭处置的架势。

“哲骁,怎么回事?给父皇仔仔细细再说一遍!”

…………

红烁被押送回红狐领地禁足,梦海潮和鱼妖交给了北海龙王处置的消息,翌日便传到墨哲隐耳中。

彼时一行人早已离开了木槿城。

没了鱼妖作怪,只要等皇城派人来收拾残局,一切终将恢复原状。

昨夜所发生的种种,凝雪睡醒了才从银鱼口中得知,吓得她当即跑到楼语身边左看右看,深怕她受丁点损伤,直到确定她浑身上下健康无恙才放下心来。

“小姐,这以后可别再贪玩,您会吓死奴婢的!”她念叨了一阵,直到墨哲隐黑紫色的眸华扫来,才猛的一个激灵,逃了出去。

她本就不赞同小姐午夜跟随王爷出门,才念叨了一会,王爷那护犊子的眼神就瞟了过来,吓死她了。

噢……小姐说,现在不唤王爷了,唤姑爷。

依旧是银鱼驱车,凝雪坐在他身旁。

银鱼得了墨哲隐吩咐,这次不再是轻缓的速度,在他驱使下,马车翻山越岭,走得飞快。

不出三日,四人便抵达一处森林外围。

马车停下后,楼语从车窗往外望,葱葱郁郁的树木比她之前见过的都要高大,树干更是粗大壮硕,目测……十个成年男子手牵着手围绕树干一圈,也未必能将之环住。

下午时分,秋日的阳光只剩几分闷热,洋洋洒洒的落在这片土地上,微风徐徐,吹得马车帘子不停晃动。

银鱼把车停在森林边沿一处阴凉的草地,纵身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然后回头把凝雪扶下车。

做着这些动作时,他并未留意到被他牵着的女孩儿通红的小脸。

凝雪脸红红的把手儿放在他掌心,这些日子来,银鱼大哥越发的温柔了。

下了车,她垂首立于一旁,不敢让他看见双颊的羞红。

“主子,到了。”把凝雪扶了下来,银鱼朝车内扬声唤到。

不多时,墨哲隐抱着楼语出来,足尖轻点,跃下了马车

他动了动手,深紫色的广袖一阵翻飞,紫光一闪,瞬间便收起了马车。

楼语看着他的操作,脸颊红扑扑的,忍不住赞叹:“夫君好帅!”

“噢?有多帅?”男人闻言挑眉,深邃的紫瞳掠过笑意,狭长的凤眸星光闪耀。

“比任何人都帅,帅破天际!”知道他爱听,楼语开心的恭维道。

过去越久,这男人的笑容越发的多,再不似最初见面那会儿的冰冷,尤其在她身边时,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嗯,关于为夫有多帅,咱办了正事再来深入讨论,现在跟我来。”他把怀中人儿放在草地上,温暖干燥的大手牵起她柔软的手儿,踱步来到一棵粗大的树干前。

“夫君?”楼语不明所以。

“嘘!”大掌包覆着柔荑,平放在了粗糙的树干上,嗓子低醇,让人莫名的安心,“闭上眼睛,心随意动。”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且充满力量,覆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源源不绝的暖流从他握的地方传来。

楼语顺从的合上双眼。

身旁的男人开始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字字句句如纯酒流动,恍惚间,仿佛有另一道声音介入,又抑或是回应了墨哲隐的咒语。

她听不懂两道声音交流了什么,只觉身子越发轻盈,身边一切恍若远去。

身后,凝雪陡然大惊!

“小姐!”凝雪大喊一声,猛的冲上前去,就要扑进突如其来的白色强光里。

只是未能踏出第二步,便被银鱼攥住了手臂,阻止了她。

“等等!”银鱼将人往回拖,“且放心,这里是交界点,你家小姐不会有事。”他看着凝雪害怕的表情,低声安抚:“这里就是灵地入口,跟着我,否则容易迷失在强光中,永远出不来。”

话落,他改为牵起凝雪的手,等在原地。

“真的不会有事吗?”凝雪不放心的看着那道强光。

光线太强,以至于她无法睁大眼睛,她看了眼银鱼,见他也是眯着双眼,态度气定神闲,这才放下心来。

“不会有事!”银鱼再次强调。

凝视他年轻的侧颜,看他专注的神色,凝雪嗯了声,回过头去眯眼看着强光,心脏不知为何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光圈内,楼语浑身变得轻盈无比,足下似远离了大地,整个人仿佛飘浮于虚空,她试着睁眼,却徒劳无功,不知什么样的威压,抑制了她的动作。

恍惚间,熟悉的男声默了下去,只剩一道亘古悠远之声,如梦似幻、安详而平静。

身体轻飘飘的穿越了某道屏障,穿透之时,微微有着不适。

忽然,她身子一沉,迅速往下坠去。

“啊!墨哲隐!”这是她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还是连名带姓的。

下坠速度太快,她的声音淹没在强大的风声里。

惊惧中,一双有力的长臂稳稳环住腰身,将她身子托起,阻止了下坠的趋势。

强光退去,很快,足尖便触碰到一片柔软。

再睁眼,依然是墨哲隐带着温柔笑意的俊脸,生了薄茧的指腹轻轻扫过她额前凌乱的秀发。

“到了。”

到了?

楼语眼帘轻眨,赫然发现,两人此刻正立于一处橘色山丘上,转头望去,银鱼和凝雪正站在不远处,但……杏目蓦然圆瞠!

她看见了什么?!

在他俩和银鱼、凝雪之间,有一道透明的浅蓝色屏障,屏障外,是森林外围葱郁的景色,而屏障内,则是一片橘红。

“森林只是隐藏灵地的障眼法,这里设有结界,一般人类如若误入,将永生困于阵法之中。”耳旁,墨哲隐为她解释。

所以,她是已经身在灵地当中?

这片安逸宁静的大地,偏地橘红,就连各种各样的花儿也是橘红的,天地一色,风暖如春,抬眼望去,比一般的黄昏风景还要美丽。

远处,高山流水绵延,飞鸟的叫声和各种兽鸣不绝于耳,听着也不觉吵闹。

只一眼,楼语就爱上了这片土地。

为何是四不管地带呢?听着相当可怕,她曾以为这样一个各界放任不管之地,会是邪恶不堪的,怎么也料不到竟是如此美丽的地方。

正欣赏眼前美景,一头橘色的梅花鹿自远处跑来,足下生风,十分灵动。

楼语并非没看过野生的鹿,却是头一回看见深橘带红的,这头鹿有着长长的角,橘红的身体有着许多浅橘近白的斑点,状似梅花,鹿蹄奔跑时踩过橘色的草地,带起草屑纷飞。

墨哲隐却是在看见这头梅花鹿当儿,俊脸以眼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扫了这片宁静安详的景色一圈。

楼语对这片大地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紫眸观察着她,眸华几不可察的沉了沉,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握紧了她柔荑。

梅花鹿速度极快,不消一会便到了两人跟前,山丘上,两人一鹿对视。

梅花鹿灵动的双瞳水波流转,带着深深的笑意,启唇,便是亘古久远之声:“欢迎……”

楼语心下惊讶,这头鹿竟能说人话……不过转念一想,身旁的男人不也是狐狸么,这鹿……说不定也能幻化成人,所以如今以这鹿的外形说话,也不奇怪了。

不得不说,她还真想对了。

梅花鹿听见了她的心声,低低一笑。

“小女娃,心思颇细,你是来寻找灵草的,对么?想看本座幻化成人的模样?”

楼语闹了个红脸,下意识的躲进墨哲隐怀里。

这鹿怎还能读人心?

“呵呵……”梅花鹿发出一阵笑声,那声音犹如来自遥远的深渊,如梦似幻。

它转身,抬腿朝来时路奔跑了起来。

“两位既然来了,就随本座走一趟吧!”

不知怎的,楼语感觉框在腰上的铁臂更多了几分力,隐隐中似微微颤抖,像是不安。

绝美的小脸扬起,美丽的橘色映得这张精致如瓷娃娃的面容分外迷人。

她眨眨大眼,“夫君?”

墨哲隐垂下眼睑,紫瞳与她视线对上,他勾唇,另一只掌心摸了摸她脑袋。

“为夫相信你能做到的。”说完,他就拦腰抱起她,轻盈一跃,凌空飞起。

紫袍翻飞,和煦的风卷起两人乌黑的长发,神秘的紫光一闪,追逐梅花鹿而去。

…………

“怎么啦?银鱼大哥?”结界外,凝雪和银鱼重复了几次,仍旧无法进入灵地。

银鱼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

“我感觉到主子的气息远去,想必是灵地的守护灵把他们带走了。”他像喃喃自语,又像说给凝雪听。

“守护灵?”凝雪重复了一句。

“守护灵……是他给自己取的称呼,其实,他是亘古时代一仙人之神识,他为情入魔,彻底变为魔物前一瞬,最后一丝理智把他自己拖入了灵地,运功自毁,并用自己的血给整片灵地设下了结界,与此同时,对自身下了永生无法跨出结界的诅咒。自毁后,意外的他竟留有一抹神识,那神识不仙不魔,却成了灵地里唯一的主宰,原先脱离四界生活在灵地中的人们,全灭。”

凝雪白了脸。

“那、那他如今是仙还是魔?”

“无人知晓。”银鱼松开了牵住她的手,似乎是放弃了进入结界,“他拒绝我的进入。”

“那小姐和姑爷怎么办?”

“我也不知……”银鱼脸色一阵凝重,看了眼天色,“进不去,我们只能等,你……”他转向凝雪,却见她望着自个儿一脸信任的样子。

凝雪比楼语大几岁,如今已是个成熟的女子,虽然不是沉鱼落雁的美,但五官也顺眼,看久了,也有些清丽可人,这会儿如此专注的仰望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清瘦的身影。

银鱼一时间看呆了。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了声。

“主子大概没想到我们进不去,马车收起了,如果你不嫌弃,就暂住我的屋子吧!”

他抬手,对着虚空比划几下,森林外围约三十步距离处,陡然出现一座小宅,宅墙是全白的、红色的房顶、木色窗棂、木色的门。

宅子不大,至少,不比墨哲隐之前在荒山野岭变出来的大。

“咳!我修为不够,随身的宅子只有这么大。”他尴尬的摸摸后脑勺。

凝雪哪会介意,她开心都来不及。

只要能让她在这儿等着小姐,让她如何都行。

…………

紫光一路追随梅花鹿,来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山谷,山谷中,花开遍地,同样的橘色,微风同样的和煦。

几只小橘兔在山谷间的草地上玩耍,见着生人,吓得作鸟兽散。

梅花鹿一路奔跑入谷,穿过小片草原,经过一处橘红的瀑布,再绕过山下小径,跨过一道山涧,终于在一处洞口前停下。

那是个原始的山洞,不经任何修饰,洞外山石林立,由洞口往内看,一片昏暗。

梅花鹿在洞口前停住身子,旋身。

那道亘古而久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女娃娃,可敢走一趟?”灵动的鹿眼看也未看将楼语护在怀中的紫狐太子,只静静凝睇那纯真的女娃。

楼语未回答,便觉腰际框着的铁臂更用力了几分,怀抱紧得让她感到窒息。

她犹豫半晌。

“夫君不能陪同吗?”

听着“夫君”两字,梅花鹿宝石般的双瞳诧异疾闪而过,鹿眼眨了几下,终是道:“不行!”

“灵草就在里头吗?”楼语又问,压根儿就不晓得自己需要做什么,只记得墨哲隐曾经告诉她,灵草有性,只为它所承认之人入药,至于如何取得灵草的承认,他未曾透露半句。

许是连他也未必懂得。

“进去,你就知道了。”梅花鹿并未回答。

楼语看了看墨哲隐,见他紫黑色的的瞳眸也在自己身上,她伸出手来,纤细的指尖碰了他深锁的眉宇一下。

素手抬起,抓住她葱白的指尖。

“夫君,我有个问题,可否问你?”楼语巧笑着开口,从来到灵地开始,心情竟是莫名的好。

她喜欢这个地方,平静安宁,不像外头三不五时就要面临危险。

“问。”他言简意赅,见她快乐的神色,紫黑的眸色多了分难以察觉的凝重。

“从善唯手中救下我,带我来此,想让我修仙,都是因为当初在林子里,我救了你么?因此,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恩?”可明明,他根本无需她救。

墨哲隐皱着眉头,过去那么多日,她不是没问过类似的问题,只是都给他含含糊糊的带过了。

“你想知道什么,待取得灵草,我都告诉你。”他揽紧她,好看的额头抵着她的,无视一旁的梅花鹿,低头就吻了她一下。

丰润的红唇饱满多汁,弹性十足,连日来,他把她养得很好,不再是瘦骨嶙峋的身子,也不再是苍白的脸色。

“但是记着,不论你进去后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切记我在等你。”等她取得灵草,终生与他相伴。

当初,在凡间的林子里,第一眼见着这精致的女娃,他就生了心思。

他知道不该,但他确确实实,是对她生了心思。

“那好吧!”楼语对修不修仙的其实不甚在意,不过墨哲隐希望她去,那她就去吧!

她从他怀抱里退了出来,孤身一人朝洞口走去。

直到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处,洞外橘红的美丽景色陡然一变。

阴暗无一丝光亮的地方,分不出天与地,只余黑暗蔓延,足下踩踏的土地也成虚空。

嘭!

紫色狐火亮起,墨哲隐俊美无双的脸庞,看着已然从漂亮的梅花鹿,摇身一变成为清俊男子的守护灵。

两人漂浮于虚空,一个冷魅,一个清高。

“好久不见,紫狐太子,过得可好?”仍然是那道亘古久远的声音。

“如此煞费苦心,是想彻底迷惑本太子的人,让其心智迷失在灵地当中吗?”墨哲隐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呵呵……”男子笑得冷漠,眉目间却又有着几分矛盾的温情,“本座分明是为了你,不愿让此地的黑暗,沾染了你心爱的小妻子。”

墨哲隐凤眸微眯。

“看来困于此地,并不妨碍你得到外头的消息。”

男子闻言笑得更开怀。

“那么多年过去,你是认为本座修为不会长进么?”

“灵草生长得如何?”墨哲隐不愿继续瞎扯,只关心楼语和灵草,五年前,他就亲自来过一趟,问过灵草的状况。

“应你所求,本座将此地最圣洁的力量,全数注入那洞里,而那里面,灵草已然苏醒。”男子顿了顿,深深的注视他,“凡人想要得到它的认可,并不容易。”

“……”墨哲隐沉默。

男子笑笑。

“等待挺无聊的,坐下陪本座下盘棋,如何?”男子大手轻轻一扬,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和摆好的棋盘。

两人坐下,就着狐火的光束下起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在灵地里,没有日夜之分,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充斥着四周,无天无地,除了灵草,无一丝生命。

不知过去多久,墨哲隐忽然开口:“你身上那点入魔的恶念,早就消散了吧?”

男子手微微一顿。

“是又如何?”

“为何还坚守在此,不回去仙界?”

“如今本座只剩一缕神识,便是连个仙身都无,回去做甚?让人当怪物看吗?”

“将自己困于此地,他们就不当你是怪物了吗?”墨哲隐落下黑子,“回去,仙身能够重修,谁说只剩一缕神识就不能成仙?”

“再看吧!本座在此挺好的。”他落下白子,包抄了左半边一小堆黑子。

凤眸危险的眯了眯,看着那堆黑子。

“你无法专注呢!朋友。”男子浅笑。

对弈继续,没人再开口说话,只余不远的洞口偶尔闪现的微光,影响着墨哲隐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