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升起,少年来到由十七座岛所组成的呼芦哈落群岛。群岛里的十六座小岛均匀地分布在一座大岛四周,东北方四座,东南方四座,西北方四座,西南方四座。中央的大岛上长着一棵非常高的老树,它的树根比屋子要高,它的树叶比少年的头还要大,它的影子甚至覆盖了右侧的八座小岛。树下有一座三层石塔,塔前站着数百个人,密密麻麻如蚂蚁觅食。每一个人都在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传到少年耳边就像持续不断的震耳雷鸣,轰轰隆隆,轰隆轰隆。
少年降落在他们身后,将小荷叶藏进口袋中。他取出水袋要喝水,却发现水袋已空。
“你好,请问这里有清水吗?我想取水。”少年拍了拍其中一名中年人的肩膀。
“哈?什么?”中年人把耳朵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空空的大水瓶。
少年又重复一遍。
“喔喔,清水!” 中年人举起手里的大水瓶。“我也在等着取水呢。我们呼芦哈落群岛唯一一口水井,就在这间杂货店里了!”
“这是一间杂货店?”少年奇道,他望向这座宏伟的三层石塔。石塔上没有窗户,塔身被层层堆叠的精致浮雕覆盖,以猫、叶子和海浪为主,有猫咪踏着海浪,有海浪卷着叶子,也有叶子落在猫的背上,栩栩如生,样式多变不曾重复,仿佛真有这么数百只猫在塔上嬉戏。石塔旁还有一个树洞,藤蔓缠绕,莫名阴森。
“我们发现群岛的时候,这座古塔就存在了。”那人大喊。“不是我们建的!”
“哦。”少年看见石塔大门紧闭。“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叫群主开门啊!当初他可是承诺我们每天开门的。”中年人叹气。
群主?指的是群岛之主吧。少年心想。
中年人见到少年看似迷茫的神情:“哦,对,你刚来到这里吧?应该不清楚我们群岛的情况。让我说给你听吧——我们这里有十七座岛,除去中央的大岛,东北的四座岛叫呼四岛,东南的四座岛叫芦四岛,西北的叫哈四岛,而西南的叫落四岛,合称呼芦哈落群岛。每座岛都推选出一人作为代表,再从十六个代表中推选出一名掌管杂货店的群主。我们把岛上采集到的水果、野菜和树脂放在杂货店售卖,再从杂货店换取别的粮食、清水和各种杂货,过程全由群主负责。”
“原来如此,那群主为何不开门?”少年问。
“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任群主是哈四岛的人,我听他们哈四岛的人说,在五天前的夜晚,大岛上来了个受重伤的人,是大气城的人。群主亲自接待他,还把他扶入杂货店内避雨。从那时开始杂货店就没开过门。”中年人说。“那人好像叫什么奇的,我忘了。”
“阿士奇?”
“啊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他们还说有人亲眼看到黑衣人在昨天半夜就飞走了,并以整整七十八箱未奇国晶石买走杂货店全部货品。现在杂货店里什么都没有,群主准备带着所有晶石离开呼芦哈落,所以全部人才来到杂货店前,要拦住群主。”中年人看向石塔。
“这个群主看着就不是个正直的人。”一人凑前,点头附和。
“不只如此!我听呼四岛的人说啊,这个群主以前可是...” 这时又来了两个人,纷纷说起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众人交头接耳,时而点头,时而惊呼。少年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去关注他们所说的话。
“等等,七十八箱的未奇国晶石?”少年忽然想到什么。“未奇国一整年的晶石产量才有十二箱,一箱晶石必须要两个人合力才抬得起来,阿士奇一口气搬出七十八箱,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他们哈四岛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四人都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大气城来的人神通广大,自然有他的办法吧。”中年人耸耸肩。
“请问告诉你这些消息的哈四岛人在哪里?我有些问题想问他。”少年说。
“喏,就是那几个站在杂货店前方带头呐喊的人。”中年人指向石塔前方的三个人。
“谢谢。”少年走到石塔前,那三人还在带领情绪激动的众人喊道:“我们要喝水!群主出来!”
“我们要喝水!群主出来!”后方群众随之大呼。
“你好,请问你是哈四岛的人吗?”少年问。
“你好。我不曾见过你。你是来自异乡的旅人吧?”带头的哈四岛人说。“你也口渴了吧?加入我们吧,一起叫群主开门,这样我们都可以取井水来喝了!我们要喝水!”
“我们要喝水!”后方群众大呼。
“我确实有些口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少年想了想。
“请说。”
“这座塔,不,杂货店的大门紧闭,没有人能够进出,为何哈四岛的人能够看到阿士奇搬出七十八箱晶石并买完所有货品?如果消息属实,那么哈四岛的人应该知道有别的入口可以进入杂货店,那我们在这里喊什么呢?”少年不解。
群众忽然安静下来,带头的哈四岛人皱起眉头。
“对啊,哈四岛的人呢?他们怎么没来?”有人发出疑问。“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喧闹声又起,场面再度变得混乱。眼看这群人的讨论在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少年就独自来到石塔前,试探性地敲了敲石门。没想到石门缓缓滑开,露出干净的货架。有一半的货架是空的,另一半货架则有摆放整齐的商品。货架尽头是一口水井,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阿士奇和群主都不在杂货店内。
原来这扇门一直都是开着的,只要来者敲门就能打开。
众人目瞪口呆,随即回过神来:“有水可以喝了!有水可以喝了!英雄!你是我们的英雄!”
少年随着众人来到水井前。水井上方是一座四方形的天井,幽幽绿光照在布满青苔的石墙和模糊的浮雕,那些浮雕看起来像是围绕着天井奔跑的猫。少年从怀里取出水袋,装了些井水,就离开了呼芦哈落群岛。
“这些人也真是奇怪,不断讨论从各处听来的消息,却从未有人去动手敲门。”少年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