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下定決心報警，正要走進市公安局卻被門衛攔住。

“找哪個？”門衛問我。

“報案”我回答。

“民事刑事？”門衛又問。

“應該是算刑事哦”我想販毒是重罪，當然是刑事案。

“普通案件你去一樓，重案上二樓找刑偵大隊”門衛說。

我又道了謝，徑直上了二樓。

“請問這是刑偵大隊嗎？”我問二樓服務台的女警霸王花。

“是的！”女警說“請問有啥子事？”

“我要報案”我說。

“是刑事案嗎？”女警說“民事案在一樓”

“毒品案”我說。

“緝毒組是在三樓”女警說“我帶你去，三樓沒得服務台”

我跟著女警到了三樓，在一間辦公室門前停下。

“請稍候”女警示意我在門口等她，隨即女警敲門。

“進來”門裡有人回應，女警進了門。我從衣兜裡拿出半盒蘭州，隨手夾了一支出來、又在褲兜裡掏出打火機，結果手太抖撥了幾下還沒點著。

“你今天運氣不錯，盧隊剛好回來了”很快女警出門“你跟他說吧”

我把煙和打火機都塞進了半盒蘭州，跟女警到旁邊的辦公室。

“這是緝毒組辦公區”女警說“你進去吧，我下樓值班了”

這間辦公室大門敞開著，十來個警察在各自的工作臺前忙碌著，有的在電腦前打字，有的在打電話，有的拿著筆在寫，有的手裡抱著一摞文檔進進出出。

“聽說盧隊回來了哇”我問抱著文檔的警察。

“進來”抱文檔的警察聽我語氣，以為我是盧隊認識的人。

我跟著他走進大辦公室裡的小辦公室，他放下文檔走了。

“找我嗎”辦公桌前一個老警察正襟危坐，想必就是盧隊了。

我從在瑞麗第一次見到田向東說起，一直說到剛才看見他們四人打鬥。

“我們先前一直很奇怪，我們在紅旗檢查站有邊防部隊駐守；內地各關卡都有公安武警檢查站，二師兄是咋個把毒品運進來的”盧隊長一雙眼就像醫院裡的透視儀，感覺能把我看穿“沒想到是你給他運進來的，面帶豬像心中嘹亮。還是真是個二師兄，比他的瘦猴大師兄精明多了。你被他利用販毒還不曉得，我當你自首。只要你配合我們找到他藏匿的毒品，我算你將功贖罪可以免于起訴”盧隊長似乎看我一臉忠誠人畜無害的樣子，相信了我的話“我給你案件重現，你就曉得我們不對你提起公訴是有多幸運”

房間內。

“敢偷我的貨膽子不小”胖子惡狠狠地說“你欠揍了哇”

胖子和另外三人一起圍毆二師兄。

“快開門”門外有人喊“再不開門我要報警了”

大師兄開門，門外的人和他們唇槍舌劍一番後又退了出去。

“我沒偷你的貨”二師兄發現救命稻草“我曉得大師兄被條子盯上了，我有辦法安全送貨。剛才那個人看起來精靈，實際是個瓜娃子”

五金廠。

小鄭切開紅木，裡面中空裝著大包的毒品。

三樓上。

二師兄拆開大包的毒品小心翼翼稱重，按每小袋裝一克分包好。

舞廳裡。

二師兄一手給毒品，另一手拿錢。

我聽得一頭霧水，心想你給我講西遊記嗎。啥子二師兄，啥子大師兄；你咋個不說唐僧，沙和尚又在哪。

“他們這個團夥的老闆自稱唐僧，很可能是你說的胖子。你第一次看見的小瘦子號稱大師兄，我們最早就是發現他在販毒。我們想放長線釣大魚，找到老闆唐僧才沒抓他。但他好像有警覺，把運毒的任務交給了二師兄。沒想到二師兄更狡猾，竟然把運毒的任務交給沙和尚，這個三弟就是你”盧隊長說“你不應該叫沙和尚，應該叫傻和尚。你應該慶倖今天來自首，要是等我們破案抓到你；就算你販毒自己不知情，也頂多免於死刑和無期至於判三五十年肯定是跑不脫的”

我心中七上八下，如同沙場秋點兵有千百萬匹草泥馬在原野奔馳。

“我看你也不像壞人，就給你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盧隊長叫了外面的另一個警官進來“這是小羅，以後你跟他對接就行”陳隊長起身離開辦公室，臨走前在小羅耳邊輕聲嘀咕。只隱約聽到了“臥底”兩個字“我還有事，你們談”

“你好，我是羅忠。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供應商羅經理，以後由我來跟你對接工作”羅忠說“我先跟你講下基本情況：重慶這個販毒團夥，成員眾多、層級分明，組織嚴密。有好幾條毒品販賣運輸線，每條線都有獨立的毒品零售和批發及運輸環節。就好像是一個毒蜈蚣，斷其一足兩足、只要不傷其頭，是沒辦法讓其斃命的。這個團夥十分囂張，毒品在重慶市裡面各大賓館、舞廳、歌廳、錄影廳氾濫，有很多人深受毒品危害；弄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慘劇。警方好幾次嚴厲打擊，已經有幾個毒犯相繼落網；重慶的毒品交易氾濫稍有遏制，但最大的毒梟唐僧還始終沒得確切消息。我們只曉得這個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毒品進出管道都掌控在他手中。團夥內誰要膽敢不按規距辦事，很快會被人間蒸發。至於他長啥子樣，被抓捕的毒犯都聲稱沒見過也不曉得是真是假，而且那些被抓捕毒犯的上線居然也很快消失，讓我們警方一直都沒找到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報案的”我說“你們一定要為我保密啊！”

“去年春節以來，我們打斷了這個販毒團夥的幾條毒品銷售線，這些毒犯有所收斂。今年五一勞動節後，他們又開始興風作浪。重慶接連出現的幾起歌廳酒吧打架鬥毆傷人事件，案涉人員血液檢測表明都曾吸毒，背後也都有這個販毒團夥的影子”羅忠點頭算是答應我保密，然後又接著繼續說“到十一月六號，在五月花歌廳的一個包房裡面、有三個青年注射過量海洛因致死案發生後，市局就成立了116專案組；決心要徹底打掉這個販毒團夥，還重慶人民安寧與幸福。經過緝毒組的多方偵查，配合刑偵大隊一系列抽絲剝繭的分析；我們研究以後的判斷已經初步確認，這個販毒團夥的老巢在沙坪壩”

“我今天講的，你們最好不要記錄我的真名”我誠惶誠恐，還是不放心。

“你報案提到的田向東和胖子還有瘦猴，很可能是我們警方一直追查的毒梟唐僧、大師兄，二師兄”羅忠保證說“放心，一定保密！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要進火鍋店，貼近偵察田向東，希望你提供幫助，警方一定確保你的安全”

“義不容辭！我保證完成任務”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盧隊長剛才說的是要我當臥底幫他破案算立功贖罪“我接受組織的安排”

“好的，謝謝”羅忠說“剛才說過我是你的供應商羅經理，從現在開始我是梨樹灣海鮮批發市場南泉公司的銷售經理，每天給你們火鍋店供應水產”

第二天我仍然像平時一樣開早會，然後回總經辦等著羅忠過來。九點過盧經理帶來一箱冰凍水產到了廚房，說是請大廚先看樣品、如果覺得樣品好，他就長期供貨。大廚查看了樣品感覺確實不錯，讓墩子洗一些出來交給二廚做點小菜來品嘗。不一會菜做好了，後廚的人和羅忠一起吃了幾筷子都說好。大廚喊來一個服務員讓她送菜到總經辦，羅忠正好跟在服務員後面一起過來。

“王總”服務員放下菜“這是新到的帶魚”

“王總好！我是來送貨的”羅忠說“這是我的名片，叫我小羅就行”

“你們店的帶魚？”我接過名片看了一眼，隨手放在辦公桌上。然後夾起一塊吃了，問服務員“田總來了沒？給他也端一盤過去”

“快十點鐘的時候才剛來一會”服務員說“他們到平時的小包間去了”

“他們是哪個？”我心想難怪每次田向東都是去最裡面的那個小包間，這傢伙是毒販、那個包間隔音好，說事情外面的人聽不見“還有啥子人？”

服務員轉頭望著羅忠，欲言又止。

“好了，你先端菜過去吧”我打發走服務員“小羅，我帶你去見他”

出了總經辦，我和羅忠才沒走幾步就看見服務員把剛才我讓她送過去的菜又端回廚房。說是田總沒空吃，馬上就要走。我和羅忠加快腳步趕去，正好看見田向東和小瘦子二人出了包間正要下樓。

“田哥”我叫住田向東“這位是羅經理，新來的水產供應商。他的水產比以前的供應商品質好，還拿了樣品來。剛才那盤菜就是，咋不品嘗下叻”

“我有客人要談事”田哥說“我相信你的眼光，就讓他供貨吧”

於是羅忠就在每晚十至十一點來火鍋店送貨，我順便把當天田向東是否到店裡來、以及到店後和誰接觸等情況，都悉數悄悄報告給羅警官。

生活平靜如水，轉眼春節到了。火鍋店的團年飯生意預訂到了年初五，而且輯毒隊的任務還沒有結束，我不敢放人回家；就破例提升了四倍加班費，留下店裡的大部分人在重慶過春節。三十晚上八點多鐘，食客散盡。大廳裡的電視機開始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濃濃的鄉愁也在大家的心裡彌漫。

“今晚我們吃團年飯”田向東顯得特別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然後吩咐大廚開勺，又從衣兜裡掏出一疊大團結分給在場員工“沒走的都有紅包”

“今晚打老虎”伴隨鞭炮聲此起彼伏，盧隊長下令“緝毒組全體出動”

我們吃完飯，田向東離開火鍋店不知是否回家；員工們回宿舍，我仍然留在總經辦守著保險櫃。心想再過五天就要給大家發錢回家，可不要被偷了。

“王精鋼！快開門”我一個人看著春晚，正在跟主持人一起讀秒倒計時迎接新年。突然聽見門外羅忠高聲大喊，我嚇了一跳趕緊開門“小羅！啥子事？”

“恭喜！你的任務完成” 羅忠說“正式通知，現在查封當壚火鍋店”

只見羅忠一身警服站在門口，後面的警員一擁而入搜查每個角落。很快在廚房的冰櫃裡找出了一箱罌粟殼，羅忠讓警員把罌粟殼帶回刑偵大隊。

“現在你曉得為啥子生意這麼好了吧”羅忠說完要我帶他去財務室，我說沒鑰匙。另一個警員抬腳立刻就踹開了門，羅忠又問我“保險櫃密碼知道嗎”

“我不知道，田向東肯定知道”我說“應該還有會計和出納”

羅忠給後面的警員打個手勢，那個警員從自帶的工具包裡取出電鑽；一分鐘不到就鑽穿了鐵門，然後拿出一根鐵絲伸進剛鑽的小孔、再輕輕一拉，保險櫃的門開了。保險櫃裡塞滿了成捆的大團結，羅忠又讓警員把錢帶回刑偵大隊。接著我們來到總經辦，羅忠又問我是否知道保險櫃密碼；我不敢隱瞞，只好親自動手開門。羅忠還是讓警員把保險櫃裡的錢帶回刑偵大隊，我趕忙解釋說這是發給大家的工資。羅忠表示可以和財務室的錢分別存證，只要調查核實不是毒資、確屬工資就能返還，然後又讓我和他一起去田向東的家。我坐上羅忠開的警車到了田家下來一看，院子裡還停著另一輛警車。我估計查封田家和火鍋店肯定是同時進行的，果然有別的警員彙報說查獲兩箱海洛因。

“原先你是住這的吧？本來我還想讓你住這，現在看來火鍋店和田家院子都要查封”羅忠說“你看還有哪可以住，我送你去先去休息”

“謝謝！我去員工宿舍”我說“反正距離不遠，就不麻煩羅警官了”

“那正好，我送你去”羅忠堅持送我去“我順便跟員工們瞭解下情況”

很快到宿舍，羅忠詢問各人的工資標準和每月是否按時發放等事情；員工們看見我也在就沒隱瞞都如實彙報，羅忠留我在宿舍然後自己開車走了。

“王總！啥子事哦？”員工們問我“警察問我們這些幹啥子？”

“田總販毒，火鍋店被查封了”我說“連田總家都查封了”

“我們的過年錢哪個發？”員工們又問“去年底你說的”

“是，去年底我說過”我說“放心，警方查清楚以後會還錢給我們”

第二天羅忠又開車來宿舍接我去警局結案，讓我把先前講的事全部詳細再說一遍。一連做了兩天筆錄，我搜腸刮肚幾乎把每個能想起來的細節都說了。終於到初三這天羅忠告訴我說正式結案，我滿心歡喜想著能拿回員工的錢。

“羅警官，先前火鍋店裡的工資能返還嗎？”我說“員工們的過年錢”

“我問過你的員工”羅忠說“當時我問那些工人，你也在場的。這些人每個月都按時領了工資的，而且工資標準還不低、比同行別的火鍋店都高，不存在先扣下來然後年底再發的事。而且老闆娘也來了，你應該沒見過老闆娘吧？”

“哪個？”我心想咋個跟員工交代，沒注意羅忠說什麼“啥子老闆娘？”

“就是田向東的老婆”羅忠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你前天說過田向東最初是和他老婆一起來開店的，我們當然要把她找來瞭解情況。她沒參與販毒，而且她不曉得老公販毒、沒有知情不報的事，你帶她回宿舍安排員工回家吧。你雖然是總經理，那也不過是高級打工而已。說到底你也不是老闆，工資是老闆發跟你沒關係。田向東罪大惡極肯定死刑，生意上的事只能讓他老婆來處理”

我心想田向東老婆又不傻，就算知情也會說不知情。別是她把本來給員工發的獎金，同意拿出來給警察發獎金就能假裝不知情了。但事已至此我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後悔當初沒有把錢都存銀行、不然還可以似曾相識燕歸來，只好跟羅忠去見老闆娘。我們到了接待室，只見老闆娘一身小圓點的確良花布衫、活脫一個鄉下農婦，怎麼看都不像大毒梟的老婆。只是戴著一副超大號蛤蟆眼鏡，大到誇張的墨鏡幾乎遮住半邊臉看不出什麼表情。羅忠向老闆娘介紹我，老闆娘沒回答起身離開接待室。羅忠給我打手勢，顯然是讓我跟她一起走。我心裡惴惴不安正要下樓去，卻見盧隊長手裡拿著一張紙走過來。

“小王，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援”盧隊長說“市局決定給你發見義勇為好市民獎，這個獎狀是你的榮譽、也是我們對你工作的肯定，你收揀好”

我接過獎狀道了謝，對折了兩次裝進衣兜趕緊下樓。到了樓下，老闆娘已經在等著了、見我下樓轉身就往市局門外走，我追上去打招呼。

“說吧！”老闆娘先不說話，直到出了市局大門才問我“在哪？”

“走路要一個多小時”我回答“我們坐公車去吧”

我們上了公車老闆娘一路無語，我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些啥。不一會到了宿舍附近，我招呼她一起下車到了宿舍裡。員工們都認識老闆娘，就全出來了。

“就放這？”老闆娘問我“不放個安全的地方？”

“是，一直都放這的噻”我說“我來之前，田哥就把他們放這的”

“我不是問你人”老闆娘說“錢放哪？發給他們遣散費送回家的錢”

“警察沒收了”我說“一分錢沒剩”

員工們一聽都沸騰了，要老闆娘必須發錢還說是我去年底就公佈了的。

“我曉得他們的錢遭沒收了”老闆娘說“你的叻，應該有五萬。你以為我不曉得哇，警察說全部罰沒資金都是按照正規手續登記的。還喊我簽字確認了查收款項，我曉得少了五萬塊只是沒說、免得警察還要喊我交出來，我如果沒猜錯肯定是在你這。你要是聰明的話，早就該把所有的錢都藏起來。財務室的錢你管不到就算了，也怪不到你。為啥子你能管到的錢只給自己藏，不給他們藏？”

“就是的！”員工們群情激奮“發給我們！去年底你說的，說話要算數”

“行嘛，這是我的錯”我說“我就要承擔後果，我發給你們”

我讓老闆娘按照田向東事先跟他們說好的金額統計：墩子和打荷六千，傳菜和服務員五千；二廚八千，大廚一萬。最後算下來九萬五，差五千少一半的錢。

6×6000+5×5000+3×8000+10000=95000

“行，我看你也不容易”老闆娘說“大家各讓一半，不夠就算了”

“頭可斷血可流，做人的原則不能丟”我說“大家的錢我一分不少給，我平時工資都存起的、夠給你們發，大家要不放心就讓老闆娘跟我一起取錢”

我和老闆娘一起去銀行，我把所有的錢全取出來發給大家。大家千恩萬謝告別離去，老闆娘問我還有剩的沒。我不想讓她看不起，就說還有。老闆娘也離開宿舍走了，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宿舍獨自淩亂。錢包裡只剩五百，我想起前年去瑞麗時身上有一千塊；送了五百給高科長，自己僅有五百塊生活費。現在是終點回到起點，身上還是只有五百；實在太滑稽，浪費兩年時間一無所獲。

我在宿舍呆坐半晌覺得肚子餓了，這才起身出去吃了碗面。身邊都是歡歡喜喜過新年的人群，我顯得越發難挨、又不敢回西昌老家，不曉得該咋個跟家裡人交代。思前想後決定去瑞麗，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才是男子漢大丈夫行徑。

拿定主意我很快趕去重慶火車站要買票去瑞麗，現在正值春運期間整個火車站人山人海。儘管天氣很冷我卻擠得滿頭大汗，排隊一個多小時才終於來到售票視窗前。然而售票員說沒有直達瑞麗的車，我只好先買了一張去昆明的票。

又是一頓操作猛如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上火車。整個車廂裡擠得水泄不通，座位上、座位下，過道邊、廁所裡，到處都是人；人擠人，人挨人。隨便抬起一隻腳，都很難放回去；只要是一抬腳，空出的那一丁點地方、立刻又會被別人占了，想解手幾乎不可能。果然兩小時後，聽見身後有對男女說要解手。

(女) 我懷孕了，不要擠！讓一下，我過去上個廁所。

(男) 動不了，只要是還沒到站下車，哪個也動不了，只能就這樣站到起。

(女) 我咋上廁所叻？

(男) 再隔一個小時到遵義要停，妳下車就行了。

(女) 還上得來不？

(男) 上不來咯，只能改簽。

(女) 好耽誤時間哦！

(男) 沒辦法得！中國春運是全世界第二擠的。

(女) 第二？這都已經像筷子一樣立起咯，哪來的第一還能咋個擠叻！

(男) 印度第一噻！車頂上都是人，也不怕掉下來。

(女) 我寧願在車頂上，至少能解手了！

這二人說話雖然聽起來搞笑，我卻沒有半點笑意。周圍的人都轉頭看了下孕婦無言以對，我也感覺要解手。心想印度人還能站到別個頭上拉屎，在中國恐怕要挨打哦！太難受了，可能貴陽沒得重慶人多，不如先在貴陽提前下車解手。

一路上我被擠得喘不過氣來，人也快站成僵屍。終於車到了貴陽，我趕緊下車解手；果然貴陽比重慶的人少點，只排隊半個多小時就擠到了售票視窗。可惜售票員說最近三天都沒有到昆明的票，全部售罄。想改簽要等四天，我只能暫時在貴陽住下來。此時身上的錢所剩無幾，我住著最便宜的旅館一天三頓都只吃速食麵。如同越王勾踐臥薪嚐膽般一直苦挨到再次擠上火車，又是一路站軍姿兩三個小時才到昆明。從火車站出來，我的錢包已經比臉還乾淨。我再也不敢片刻停留直奔長途汽車站，好在買完到瑞麗的票還剩三十三塊路上用。雖然汽車的速度慢很多，但與火車相比、最大的優點是好解手，隨時可以喊司機路邊停車。至於擠的問題根本就無關緊要了，能勉強關車門就行。就這樣以前我三天能從西昌到瑞麗，而現在的重慶到瑞麗竟然用了一星期。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這樣的夜無法打車回來；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其他的錢都落入別人口袋。

也許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許是手氣實在太壞；

我想要為你贏得一個未來，卻一不小心輸了現在。

你叫我賭輸了就不要回來，難道你真的不明白；

只有輸了錢的男人才會回來，贏錢的總是逍遙在外。

汽車開了一天一夜，終於抵達瑞麗。此時我幾乎身無分文，公交早就收車很久了。我當然沒錢坐計程車，只得走路去以前工作的賓館。走了一個多小時到賓館已是深夜，幸好梁紅豔還認得我；讓我先到餐廳休息，又喊廚房弄點夜宵。

“我走後生意怎樣？”我吃著夜宵問梁紅豔。

“還好，平時都是按照你定的規矩來”梁紅豔說“範總什麼事都不管，偶爾遇到以前沒有先例的事、我去問，他只曉得罵你忘恩負義也沒說啷個辦。我只好找侯勝和劉文俊商量著辦，他曉得了又說咋個不事先請示。我說請示過你，你沒說應該啷個辦、我只能自己辦，他曉得說不過我就把大老闆喊起來了”

“是他的姐姐”我問梁紅豔“她也在賓館裡面嗎？”

“每個月來三五天”梁紅豔說“前天來的，說是後天走”

“凱哥呢？”我又問“他在沒得？”

“還在”梁紅豔說“他哥來了，你以前沒見過”

“是”我說“只聽說過每次都是幫他哥進貨，我還沒見過”

我本來想今晚在崔凱的房間睡覺，休息好了明天再考慮怎麼解決問題。不料聽說崔凱的哥哥來了，我以前又沒見過自然不便深夜叨擾；只好讓梁紅豔帶我去找侯勝和劉文俊，跟他們一起擠職工宿舍暫時將就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我打算先找崔凱商量對策。豈料早有人報知大老闆，范寶娣可不像他弟弟一樣無所事事。我才剛洗完臉，已經派人通知我去見她。

“我爸從小就經常說：飲水思源，知恩圖報；當初你來瑞麗身無分文，我提拔你當賓館的經理才有今天”範寶娣怒不可遏“你好樣的！翅膀硬了，比雞兒還硬哈！招呼也不曉得打一聲，就跟我玩不告而別嗦”

“我在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賓館的一切業務都步入正軌，全部流程都實現了規範化”我說“就算我不離開每天就只當個翹腳老闆，他們也能正常運作”

“照這麼說有你沒你都一樣了？”範寶娣說“我更不需要你咯！”

“我在賓館裡幹了快一年，範總每個月給我的只有固定工資。別的服務員和前臺後廚還有部門經理都發了提成獎金，唯獨我的沒發過。當時範總說因為我是總經理，所以是發的是年終分紅”我說“先前我去重慶沒好意思找範總要，現在我確實分無分文沒飯吃了。求寶姐姐能借點錢，等渡過了難關我一定還”

“聽說跟你崔凱的關係好，你的破爛東西在他房間裡面。你去找他噻，正好他還沒走”範寶娣說“我可以讓你這在住幾天，收拾好東西趕緊滾！要不是看在我們兩家世交的情面上，你一天也休想住在這個賓館裡面”

“她們說你遇到了財神爺，去重慶發大財回來啦？”離開範總辦公室我去找崔凱，崔凱介紹他的哥哥認識我“你回來正好，跟我哥一起做玉石生意”

“發啥子財哦！太倒楣咯”我說“一分錢都沒掙到起，白乾了大半年。浪費時間，那個財神爺實際上是在重慶販毒的人，幸好我在員警收網前發現了，就趕緊報案，不然一旦公安開始抓人，肯定說我是從犯，不曉得要關好多年”

“說明你運氣不錯嘛！販毒這麼重的罪都能讓你躲掉”崔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跟你介紹我哥崔琮。算起來我跟你一樣也是跑腿的，我哥才是老闆”

“我弟經常提起你，說你很能幹”崔琮說“怎麼樣？跟著我幹吧”

“我現在是分文沒有，拿啥子做生意”我說“吃飯都沒法咯”

“小凱他想讓你來我的公司幹活”崔琮說“工資比你在賓館多兩倍”

“謝謝崔總”我說“這幾年我算是想明白了，還是竊格瓦拉說得對：打工是不可能的，我要真想打工、博物館的工作最穩定，何必還要出來”

“你打算怎麼辦？”崔琮問我“有什麼我可以幫你？”

“我想問你們誰知道”我說“不用多少本錢也能做的生意”

“你只能做背篼生意了”崔凱說“穩賺不賠，也不用多少本錢”

所謂背篼生意，就是中絢兩國邊民的互市交換。瑞麗三面與緬甸聯邦接壤，眾民族跨境而居，有著根深蒂固的血緣關係，通婚互市歷史悠久。中緬兩國邊民利用村寨周邊的往來便道互市交換，至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

瑞麗的天馬部通道，是緬甸三條通道之一，這條路連接南方絲綢之路的古滇緬道，無論朝代如何更迭，對商賈往來，都沒影響。

解放後，邊民互市沒有中斷，只是受到中緬政府雙方的嚴格限制。改革開放後瑞麗邊貿得到恢復和發展。前幾年雲南省政府頒佈了關於邊境小額貿易的管理規定，准許雙方邊民互市，每人每天20元，地點限定在邊境線附近20公里。

緬方卻認為這是走私行為。後經雙方高層幾番會談磋商，才將走私變為合法貿易，但也只能是細水長流，分散隱蔽。儘管邊境貿易受到諸多限制，邊民們卻用背篼、自行車、牛馬等把貨物運過邊境販賣。這幾年邊民互市從小到大，由表及裡，起影響面與力度都不斷擴大。最近，雲南省政府又制定了中緬邊境貿易的十條規定，把邊民互市的交易額放寬到每人每天100元。

現在緬甸也學習中國實行對外開放政策開放邊境貿易，至此中緬邊境貿易進入快車道。正是因為雙方政府的開放政策，才使得瑞麗街頭出現商號林立，店鋪遍地，萬商雲集，人潮湧動的繁華景象。傳統的背篼生意更是生生不息。政府檔規定的每天100元營業額，從來就沒人遵守過，誰會為了每天100元的交易額去做生意？誰又會去調查邊民每天進行了多少錢的交易？能查得完嗎？

我用光最後幾塊錢買了個背篼和幾件跟當地邊民一樣的舊衣服，又翻出我放在崔凱房間裡的三個大紙箱；把以前買來準備喝暫未拆包裝的茶餅都找出來放進背篼，還有田向東喊我幫他運紅木時送的兩條柔和七星。剛好裝滿一背篼，當起了初窺門徑的國際倒爺。這些貨當中茶餅是雲南特產，在緬甸很暢銷。至於柔和七星則是外煙，在國內很暢銷。我先把兩條外煙在國內賣掉，賺的錢又買了些雲南白藥、這也是雲南特產，同樣在緬甸很暢銷。我穿上新買的舊衣服，學說當地邊民的方言。很容易過了邊境，賣完一背篼雲南特產再買些萬寶路555駱駝之類的外國煙、還有化妝品和香水等。就這樣每次來回滿滿一背篼，每天早出晚歸風雨無阻上下午各跑一趟。一個月下來我賺的錢幾乎和以前在瑞麗賓館上班工資區別不大，就在附近租了個小平房搬出賓館。我放在崔凱房間的三個大紙箱，崔家兄弟和我每人一箱搬到新居。吃完了飯我清理好飯桌，然後拿出一個香爐擺在飯桌上；我和崔家兄弟點了三支香，像劉關張桃園三結義我們朝著香爐鞠躬、再各自依序把手裡的香插進去，從此我們三人均以兄弟相稱。

“三弟，我真替你不值”崔凱說“一個堂堂的大學生，折騰來折騰去、跟那些沒讀幾天書，沒見過世面的邊民去做背篼生意；簡直暴殄天物，匪夷所思”

“我只要是合法勞動掙錢，都比那個重慶人販毒好得多。幸好在這還有二哥出主意讓我做背篼生意，要是在別的地方我連正常生活都困難”

“聽小凱說你以前買過一塊廢品啞石”崔琮說“錢都賠光了吧？”

“第一次沒經驗”我說“要不是錢賠光，可能還不得去重慶”

“怪我，怪我”崔凱開玩笑說“不該打這個賭，差點害你成了毒販”

“不怪二哥”我說“怪貓，非要長成老虎的樣子”說完三人一起大笑。

“等你以後決定跟著我幹”崔琮說“你就不會再賠錢了”

“謝謝大哥厚愛”我說“雖然我現在沒錢做玉石生意，但我做背篼生意相當於個體戶也算老闆、不是打工仔，打工只能聽別人的沒有自我”

“三弟這話我愛聽”崔凱贊同“只有獨立的個性，才能真正吸引別人。如果是跟芸芸眾生一個樣，就算你錢再多、跟你交往的人也可能是酒肉朋友，就像你跟我說過范總結婚時看見的那些朋友一樣。有錢是朋友，沒錢是路人”

“對！不過還是要先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我說“才可能會有獨立的人格”

“這是你要當老闆不打工的理由”崔琮說“放心，不讓你打工。你先做背篼生意積累本金，等你成萬元戶再跟我合作。我保證你穩賺，買原石不賠錢”

大哥的話讓我想起孫總工，他幹了一輩子玉石、在業界是傳奇人物，說技術想來應該是超過崔家兄弟的。孫總都難免買到較差的原石，還因此自殺了。崔家兄弟難道有特異功能，可以透視原石嗎？怎麼敢說自己穩賺不賠呢？

但我現在還沒本金，當然不方便問崔琮。直到很多年以後，看慣太多為了挖社會主義牆角、公飽私囊的貪官污吏一手遮天，各種隱藏在繁華盛世之下卑鄙無恥的暗黑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才終於悟出一點門道：崔琮在一家國營大公司裡當採購部的總監，他用賺的錢又自己開了公司。雖然他的公司法人是崔凱，但唯一股東是崔琮。崔琮最初進國營公司的時候也是跟師傅學技術，只是他天賦異稟青出於藍。憑藉精湛的技術，崔琮很快取代師傅當了採購經理一直升到總監。除了我買的廢品啞石，一般原石九成品質都很普通、較好的品質最多有一成，在這些較好的10%裡偶爾有1%精品。技術再好也不可能透視原石，但能避免買啞石。

以前崔琮的師傅買原石每次有8%利潤，崔琮買原石每次有10%利潤、利潤的增加就是提高鑒別技術後，減少了買到啞石幾率的成果。從此崔琮成了這家大公司的棟樑之材，深得領導重用當上二把手運營總監。但崔琮自己的公司卻有好幾倍的利潤，崔琮的秘訣就是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實際崔琮的技術遠不止才提高這麼點。崔琮只需要超過別人的水準就可以，這家國營大公司總部在北京，全國各大一線城市都有分公司。總部財大氣粗、每次進貨至少100萬的貨，他就讓崔凱買101萬；買到後先拿給他從中選出百分之一最好的原石給自己公司，選完後把剩餘原石帶回總部再由別的經理發給各地分公司。如此一來，崔琮自己的公司能有好幾倍利潤根本不算什麼；有時選出品質很好的能翻十倍，偶爾遇到精品翻百倍都有可能。相比之下，孫總真死的太冤枉了。孫總一輩子兢兢業業沒有半點私心，結果不僅沒有給自己帶來利潤還拖累了工廠。孫總偶爾馬失前蹄看走眼買到較差的品質也很正常，沒有人是常勝將軍；就連廠長都說只要切成小塊用來加工手鐲照樣能賺錢，可他卻要求過高總覺得自己原本想買大料不是小塊、耳朵裡聽不進領導安慰的話，竟然內疚跳樓自殺。結果跳樓砸到公車變成了全民目擊事件，全城都知道孫總跳樓嚴重影響了工廠的聲譽。其實如果孫總只要保持一顆平常心，不說以後再進更好的貨、就只是教好徒弟小吳，將來退休後也能讓小吳更好工作。可他偏偏想不開，導致工廠名聲一落千丈；生意大受影響，這不是拖累了工廠嘛！相信對單位領導來說，更願意招孫總這樣的員工、還是更願意招崔琮這樣的員工，答案不言而喻；首先崔琮這個秘訣是不可能讓領導知道的，其次領導知道了也可能會默許。領導有可能讓崔琮分一半利潤給自己，能給自己賺錢自然默許崔琮。領導不需要給公司帶來太大效益提升，只需要讓國有資產管理局知道自己比以前提升了效益就是功勞。表面看從8%到10%並不多，但是對於每年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淨收來說、增加一個億的2%是200萬夠給國資局交差了。

有些清官表面看兢兢業業毫無私心，兩袖清風、為官清廉，實際卻是庸才並沒幹出什麼政績。有些官員為了有政績往上爬，不惜違背市場的經濟規律、只腦門一拍就胡亂上馬政績項目，結果沒紅火多久很快淪為淘汰產能豆腐渣工程。

聽起來像是問題出在沒有掌握好市場的經濟規律，只要學習並掌握好市場的經濟規律就可以解決問題。但市場的經濟規律真有可能研究透徹嗎？就如同是為了研究光的波粒二象性而進行雙縫干涉實驗，哪怕讓光子先顯像以後再用攝像機去拍；光子還是能未卜先知，根據顯像後是否有人來拍而提前先改變了。科學家原本應該是不認可未卜先知這種封建迷信的，科學的研究原本也是為了要破除封建迷信；可事與願違，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光辦到了未卜先知，仿佛光是超越了人類智慧的更高等生物。雙縫干涉實驗不僅沒有證明光屬於物質，也沒有證明光屬於能量波場、反而讓光變成了先知，變成了超越人類智慧的神祇。讓科學家無從研究，也無法得出結論。市場是千變萬化的，遠比光只有波粒二象的兩種變化多出何止千百萬倍。連非粒即波的光只有兩種變化都無法掌握，更何況千變萬化的市場。想掌握市場的經濟規律無異於癡人說夢，結果可能是徒勞無功想把每朵浪花記清。亞當斯密說市場是由“看不見的手”在操控，想用有形的手去操控無形的手終必適得其反。權力滋生腐敗，絕對的權力滋生絕對的腐敗。

好的制度可以讓壞人幹好事，壞的制度可以讓好人幹壞事。在好制度的社會環境裡，貪官照樣為人民服務；在壞制度的社會環境裡，清官反而會被同僚排擠淘汰。比如在侵略者進行大屠殺時，大多數時候都是殺了英勇的反抗者。反抗者死了沒有機會留下後代無法傳承英雄的基因，所謂“崖山之後無華夏”也包括這層意思。倖存者多是投降的奴才，倖存者有機會生兒育女傳承奴才的基因。好人雖然留取丹心照汗青，然其自身卻只能遺恨風波亭；壞人雖然遺臭萬年，但在活著的時候卻能得享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這就是劣幣淘汰良幣，壞人淘汰好人、貪官淘汰清官，刁民淘汰良民：特別是像倒地老人家屬那種刁民，專門淘汰扶起老人的良民。只在武俠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江湖賞善罰惡令，在真實生活裡變成了賞惡罰善；由此導致的現實社會世風日下，當然就不足為奇了。就好像王起明《北京人在紐約》說的一句臺詞：那麼多高樓大廈有幾個是好人的？不都是壞人的嘛！魯迅說人生識字糊塗始，魯迅自己的人生從識字開始糊塗了嗎？魯迅清楚自己身處的社會是什麼樣，更清楚這個社會需要什麼樣的革命。小時候我第一次見到李紅秀，父親就對我說補藥和打藥的問題。如果阿Q和孔乙己都身穿長衫站在紅寶書西餐店的吧台前，喝著範寶娣的紅酒、吃著茴香豆，手裡拿著人血饅頭；聽著歌《Eat me alive》，知道《狂人日記》寫的是誰吃誰嗎？知道饅頭裡是誰的血嗎？知道流血的人為誰而死嗎？知道這個饅頭是補藥還是打藥嗎？

舉個最典型的例子澳大利亞：眾所周知澳大利亞是歐洲的流放地，歐洲各國太分散、國土面積小，監獄人滿為患。當時歐洲各國都把罪犯流放到澳洲，讓罪犯在澳大利亞自取滅亡。然而這個由罪犯建立的國家不僅沒有滅亡，相反還青出於藍、和英美日本加拿大一樣，成了第一世界的發達國家；就連跟在澳大利亞後面齊步走的小弟紐西蘭，也躋身第一世界發達國家之列。而無數仁人志士拋頭顱灑熱血的社會精英們建立新中國，才是第三世界國家。雖然我沒有統計過歐洲哪些國家屬於第二世界，但澳大利亞青出於藍已經是不爭事實。

注1打工是不可能的，中國版切格瓦拉“竊格瓦拉”說的名言。

注2崖山之後無華夏，指蒙古滅宋。

注3留取丹心照汗青，南宋文天祥的著名詩句。筆者借此暗指柏拉圖說的正義與邪惡悖論，用中國人的俗話來說就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

注4遺恨風波亭，指南宋岳飛被秦檜殺害。

注5劣幣淘汰良幣：經濟學概念，也稱為格雷欣法則。

注6江湖賞善罰惡令，《俠客行》金庸小說裡的強制性邀請函。接令者必須喝臘八粥，否則殺滿門；因此賞善罰惡令實際與賞善罰惡四字無關，筆者除了表達賞善罰惡的字面意思；也暗指俄國主動民主革命導致屠盡沙皇全家，尼泊爾王儲屠盡自己全家導致被動民主革命：無人繼承王位，不得已才改制爲民主共和國。